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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往事不堪回首
三年後。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名男子坐在輪椅上,靜靜望著窗外的雨。
雨時大時小,時而淅瀝,時而滂沱,於玻璃上蜿蜒出一道道淚痕般的水漬。夏季多雨,他的心也在雨水的浸泡下痛不自抑。
手裡緊緊捏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嫣然,純真無邪的笑容如一縷陽光,照亮他的靈魂。如今她失去了消息,他的生命也不再完整,沒有了陽光,只有這下不完的雨。
“叩叩叩……”門被輕輕敲響,他沒有迴應(yīng),不一會兒,來人輕輕推開門,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無聲無息。
“傲,這份是這次南歐的收購企劃書,你看看吧,如果沒什麼問題,我下午就召開會議正式宣佈。”一身職業(yè)套裝的簡夢琳精明幹練,臉上精緻的妝容和自信優(yōu)雅的笑容,三年間她成了南宮傲的左右手。
“你放下吧,我等下看。”沒有回頭,聲音依舊冷漠。
簡夢琳臉上快速掠過一絲什麼,隨即恢復(fù)平靜:“明天是南宮伯伯五十五歲的生日,你不回去嗎?”
“不去。”淡淡的兩個字,沒有猶豫,沒有感情。
簡夢琳輕嘆一口氣,慢慢靠近他,握著輪椅的推把將他轉(zhuǎn)過來,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傲,你別這樣,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父親啊。而且,當(dāng)年南宮伯伯是爲(wèi)了激勵你振作起來。”
三年的時光並沒有在南宮傲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只是,簡若羽的離開帶去了他的笑容和親切。現(xiàn)在不管面對何人皆是一副冷情淡漠的樣子,他已經(jīng)不記得笑是什麼感覺了。
“你走吧。公司裡的事可以郵件聯(lián)繫,沒事你不必來了。”對簡夢琳他沒了憐惜,只有上司對下屬的嚴(yán)厲。
受傷的驚愕自她眼底快速掠過,沒有過多停留,很快消失無蹤。南宮傲從三年前對她排斥,厭惡,到現(xiàn)在的接受和信任,她爲(wèi)此付出了多少心血,歷經(jīng)了怎樣的磨難,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沒有關(guān)係的,慢慢來。三年的時間她已經(jīng)慢慢走入他的生活,她不怕再用幾個三年去趕走簡若羽留在他心底的影子,進(jìn)而堂而皇之,佔地爲(wèi)王,成爲(wèi)他生命裡,乃至靈魂裡的唯一。
她有這樣的自信和耐心,只要沒有簡若羽,她就有百分之一百的勝算。
一個在飛機失事失蹤了三年的人,早已化成枯骨。哪怕南宮傲表面上再怎麼自欺欺人,也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
“傲,我知道這些話你不願意聽,但我還是得說。當(dāng)年如果不是南宮伯伯把你逼入絕境,你會一直頹廢下去的。這個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願接受而已。外界對你突然辭去RK總裁一職,一直猜測紛紛。這三年裡,我哥頂受了不少壓力。你就出席一下吧,哪怕不接受任何採訪,只是露個面,就可以粉碎所有謠言。”簡夢琳不死心繼續(xù)勸著。
“滾!”面無表情,冷冷吐出一個字。
簡夢琳站了起來,深深看了
性情大變的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南宮傲滑動輪椅,再度望向窗外,雨仍下著,如銀雨滴打在薔薇上,悄悄滾落於地,消失得無影無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天他有一大半的時間坐在這,望向窗外那片薔薇花海發(fā)呆。若若最喜歡的花,她心底的秘密。
棱角剛毅的輪廓在三年的時光裡越磨越鋒利,整個人變得不易親近。
在醫(yī)院和南宮冽大吵一架後,他就辭去了RK總裁的職位,搬到了傲羽堡來住。是簡夢琳一遍遍不死心的造訪,不管他怎麼對她,她都沒有放棄一次次前來。
他放過最兇殘的狗去咬她,將她的遊艇弄翻,甚至故意引來一羣鯊魚攻擊她……只是,簡夢琳的執(zhí)念比他更深,她說,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放棄。
哪怕他不愛她,她要留在他身邊照顧他。
就這樣他整整折磨了她一年,她無怨無悔。只有在傷重時纔不出現(xiàn),否則,風(fēng)雨無阻。
最後算是被她打動了吧,是因爲(wèi)那一晚他夢到了若若。她嚴(yán)厲地指責(zé)了他,說他沒有人性。他們的出事與夢琳無關(guān),他不應(yīng)該把氣撒在她的身上。
於是,他讓她上岸,讓她入了傲羽堡,讓她成爲(wèi)他的助理,協(xié)助他處理華潤的事。當(dāng)然,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她。
只是,不想若若難受。
“少爺,你明天真的不去嗎?”以前楚向離是他身邊影子一樣的存在,現(xiàn)在是他生活上不可或缺的助手。
“不去。”短短兩個字,鏗鏘有力。
楚向離只好閉了嘴,默默將南宮傲吩咐蒐集的資料放在桌上,接著退了出去。又恢復(fù)一個人的寧靜,南宮傲冷凝的眉微微蹙起,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記憶飄回到了三年前,若若失蹤兩個月後的一天。
病房裡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玻璃碎片。護(hù)士被他突然暴怒的樣子嚇到,不敢靠近。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越來越驚恐,越來越慌亂。
他不惜一切代價,僱用了世界最好的潛水員,在出事的那片海域搜索了一個月,卻仍無一點點消息。不,他不相信,不相信。
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平白無故失蹤呢?
莫非,真的有異世空間的存在?若若被捲入了某一個空間隧道纔回不來?
“不,一定是你們沒有盡心盡力去找,否則,怎麼會找不到?怎麼可能找不到?”內(nèi)心又驚又痛,黑色的恐懼漫延成可怕的藤蔓將他整個人牢牢束縛住。
他狂躁不已,只想破壞一些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存在,證明若若還活著,她還活著。
此時,一身西裝筆挺的南宮冽進(jìn)來,正處於狂躁中的南宮傲一個花瓶砸了過去。南宮傲敏捷側(cè)身,躲過了那致命的攻擊。
隨即上前給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用盡全力,打得他脣角滲出血來。
南宮冽冷冷笑著:“你就這點本事?”
還處於差點兒就傷了父親的自責(zé)裡的南宮
傲沒有回嘴,的確是他的錯。
“我真的是高估了你,我還以爲(wèi)你可以比你母親堅強那麼一點點,沒想到一樣是廢物,一樣遇事就逃避,一樣經(jīng)不起任何打擊。”聽他突然提起病逝多年的母親,南宮傲心下一動。
目光望向南宮冽,尋求一個答案。
是的,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母親離世的真正原因。南宮冽對外公佈的是病逝,但他不相信。母親是一直身體不好,精神也不好。
時常恍惚,會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但身體虛弱不代表會突然暴斃,他一直在懷疑是否父親動了手腳。
可是,不管他再怎麼堅強,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內(nèi)心懦弱的那一部分支配著他,他一直沒有去尋找真相。
十五年了,這一直是他內(nèi)心解不開一個疙瘩。
而且,父親自幼對他相當(dāng)冷漠,有時近乎於無情。他從不關(guān)心他,對他只有嚴(yán)厲和命令。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非他親生,但卻始終拿不到可以檢驗DNA的毛髮或血液。
也許是他不夠努力,或是潛意識裡不想證明。
不管怎樣,從他懂事起他就是他的父親,他對他是有感情的,儘管他很不喜歡他。
“你什麼意思?”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沒什麼可怕的了,只想求一個真相。
南宮冽鬢角的白髮閃著冷凝的鋒芒,眼神裡卻是滿滿的失望與嘲弄:“如果你想找出你母親真正的死因和她生前的秘密,就給我好好活下去。不過,像你這樣殘廢又心志不堅的人,恐怕是想隨簡若羽而去的吧。嗯,你想死,我不攔著,只是,下了地獄,你別說是我南宮家的子孫,你不是,也不配!”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赤紅著眼睛,終於問出心底最深的疑惑。
“是或不是,還重要嗎?你休想從我嘴裡得知任何答案,有本事自己去找吧。”脣畔譏諷連連。
“從小你就恨我,對我有莫名的敵意和厭惡。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我,爲(wèi)什麼還要讓我當(dāng)RK的總裁?”這也是他心底的不解之謎。
RK是南宮冽和簡正然一生的心血,男人是進(jìn)攻形的動物,對於自己的東西一向看守得很嚴(yán),絕不允許別人的覬覦。尤其是自己憎惡的人。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就猜吧。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透露。司益臣是我的人,他的作作所爲(wèi)皆受我命令。”縱然嘴邊是猙獰的笑,他仍看起來相當(dāng)優(yōu)雅。
“你一直在破壞我的若若之間的感情?”若不是南宮冽自己的承認(rèn),他是絕對不會懷疑到他的。
是的,可以控制整個Y城的媒體,連隻字片言都沒流出來,這樣的人物屈指可數(shù)。南宮冽就是其中之一。
“因爲(wèi)你們之間不會有幸福可言,你和她在一起,只會製造災(zāi)難。事實證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是你的愚蠢和天真,害死了她。”南宮冽字字嘲諷。
赤目欲裂:“不,不,不是我害了她,不是,我愛她,愛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