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蕭氏才倒下,蕭氏竟也跟著顫巍起來。
唐紅最近不堪重負,忙得現在每天的休息時間少到僅有四個小時,白天跑蕭氏,夜裡跑萬鴻,兩頭鞠躬盡瘁。
可到底該來的還是沒擋住。
蕭氏,出了嚴重的信息外露事件,蕭氏跟某些廠家即將取得的合作信息被盜,交易落空,出貨趕不出,進貨來不及,供應生產線全盤斷裂。
蕭氏走到頭了。
大家這麼口口相傳著,私心裡都有了跳槽不幹辭職的打算。
原因衆說紛紜,但總括起來也就那麼一個。
偌大一家公司的掌舵人,空放著公司不管,而整日蹲著牢房不放,這讓全體職工如何對蕭氏的未來再抱期望?
沒有職員對公司看好,自然地,各自都開始借用公司的印刷機,刷跳槽用簡歷。
唐紅看不下去,身體機能不行,生病住院了。
醫生拿著人的體檢報告,趁人睡著後對著某護士大放厥詞道,“這個人的各項指標都在崩潰邊緣,身體迫切地需要休息,不然就是一個結局:過勞死。”
或許,萬鴻是不會再有什麼變數,可蕭氏的問題卻老鼠還大,略看著,也似到了回天乏術的地步,公司整日籠罩在奄奄一息中。
這一天,唐紅出院了,就著出院的心情,人到了監獄。
“蕭先生看這兩天的新聞看了嗎?唐紅很抱歉,公司弄成這個樣……蕭先生請移駕吧,蕭氏少不了蕭先生。”
男人抽著煙,嘴脣乾巴巴的,只聽其用低沉的嗓子問道,“都走空了?”
“幾個部門都有位置空缺。”
男人無礙地擺擺手,“跟人事部講,招人,待遇加倍。”
唐紅有點爲難,望著蕭先生枯瘦的背影道,“蕭先生,以蕭氏目前的這種情況,怕……即便出雙倍待遇也……”
落到這個地步,唐紅難以啓齒。
男人沉默半晌,復又吸了幾口煙後,將菸頭仍在地上,提腳捻滅。
“哪個公司在騰雲駕霧?”男人呼出一口氣,長長的嘆息。
“萬鴻和陸氏。”
慢慢地,復又掏出一根菸,男人點上,夾在指縫裡狠吸了一口,道,“出事後,查錄像帶沒有。”
“蕭先生,其實唐紅以爲,這是黑客所爲。”唐紅換了句話講,也就是說,錄像帶並沒有查看。
然而,因爲總裁辦的鑰匙一直只在他這個總裁特助手上,再者,那丟失數據的電腦,在登錄前設有複雜的安全密碼,若非黑客,實無法輕而易舉。
唐紅願意這麼猜,也無可厚非。
蕭正柯出獄了。
理清釋放手續,男人邁著滄桑的步伐,走到門口停放的普通奧迪,坐上車。
傷春悲秋不是男人的作風,男人,就該有殊死搏鬥的品性。
男人離開了已睡一週之久的臨時落腳點。
爲著比什麼都來得重要的商人利益。
既已美人不再,江山必須宏圖。
解放第一醫院。
門口停著輛熟悉的賓利,司機的位上坐著精神尚可的唐紅。
樓上,男人踏著有了特點的步子,到了病房。
病房:同太平間一般的色調,是他讓人按著女人的喜好佈置的。
半個月,已經在這裡頭躺了半個月,整整半個月的時間……
沉靜的人,那麼愛睡,一頭豬都知道餓了要醒來吃點東西,可她呢。
或許就這麼一直睡到死。
死……
不,她不能死,心地好的女孩就該健康長壽。
“蕭正柯,你來幹什麼?你還有臉來?你拿什麼面對楠欣!”蘇銘見一個影子進來,看清人後立馬氣憤叫起,手裡的書也被他狠拍在地。
蕭正柯踉蹌著被後推兩步,站穩後,一雙
眸子變得黑而幽深,他張著它們,命令它們看著面前勃然大怒的男人,女人的初戀情人。
“我都聽說了!都是因爲你,楠欣纔會變得這個樣!”蘇銘抓著男人的領子,不客氣地一拳揮下。
蕭正柯完全沒有退讓的意識,無意外被擊中,臉也配合著很快腫起來。
“爲什麼給楠欣假資料,啊?混蛋,你安的什麼心!”蘇銘吠叫著,他調查地一清二楚,正是這個男人,他的利慾薰心將楠欣害成如今這個樣,他混蛋地對楠欣設陷進!
蕭正柯沉默,都是事實,無力辯駁。
是啊,他給了楠欣空白文書,眼看著她帶著炸彈去做女超人。
如果……
如果他不做手腳,一開始就給她真材實料,後邊也不會……
現在該是多美好。
“楠欣不願見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的話你就給我滾!”蘇銘怒瞪來人,噼裡啪啦下起逐客令。
不願見……
是,她是不願見他的。
去三關口的路上,她那麼著急地就跟他打下一個賭約。
七七式步槍若是用得上,賭約就算她贏,用不上的話,自然就是他贏。
她說,自己要是贏了,賭注很簡單,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前提是把孩子還給她,她會帶著孩子遠走天涯。
他自然沒應聲的,他是那麼清楚,這個賭……
她贏定。
槍戰勢不可擋。
是以,他連自己的賭注都懶得說。
更沒有應下這個賭。
然而,警察會到,卻不是他的意料之外,這一切的一切,他在去之前已經胸有成竹,唯一的變數只是……
女人竟在到三關口的時候,甩下自己,單身跑去赴命,那麼心急,還說些讓他回去的窩囊他的話,甚至……
連唯一能防身的槍把也扔給他。
她要是不跑,要是能跟著他那條爛腿的行進速度,不孤勇,不拼命,慢慢來……
一切,都會按著計劃裡的那樣,準確無誤地落入他的算計。
至於差錯麼……
不會有。
“蘇先生,這些天……楠欣有勞你照顧,現在我來了。”男人走坐到牀頭上,伸手觸著女人平靜的兩頰,撥弄著那頭頂上新生的毛髮。
蘇銘聞言猛地一怔,忽又可笑起來,“那是我樂意,就不知道蕭先生在這裡添亂是什麼意思了!”
蕭正柯眸眼不曾擡,就那麼溫沉地,賞閱著女人睡著的容貌,記憶著那消逝已久的印記,這眼前躺著的人,分明是他思量已久,惦念心疼的女孩。
他丟了她,整整一個月。
“蘇某不妨跟蕭先生說件事,我打算跟楠欣領證,以後我會是楠欣的合法丈夫,還請蕭先生沒事別來打擾。”蘇銘斬釘截鐵地說完,迎上男人冷森森的眸子。
蕭正柯沉吟半晌,而後嗤笑,“蘇先生這是趁火打劫,趁人之危。”
蘇銘眼神一緊,咬牙冷道,“還用不著蕭先生亂添舌根!”
“怎麼會,這裡躺的……正是我蕭正柯的心愛之人。”男人泰然自若地應著,手上捧觸著女人滑嫩的面孔,似乎被那柔滑的觸感所引誘,愛不釋手地撫摸著。
“什麼意思?把她害成這個樣,你還說得出心愛倆字?”蘇銘想不通,這個男人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該放了楠欣,不該還是這樣糾纏不休,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我知道蘇先生介意什麼。今天的日子不對,我跟楠欣決定在明天領證。”男人答應著,未去看對面人的臉色。
蘇銘一聽耳鳴起來,領證……
領證?
呵。
禁不住逗笑,人雙手隨著憤怒握起拳頭,劍眉下的眸子深深地落在男人風輕雲淡的臉上,嘴角冷抽,莫不是給他方纔的一番話給刺激到。
“你很清楚,楠欣不想跟你生活,你現在一意孤行,他日楠欣要是醒來你又如何?”蘇銘知道,楠欣的情況不同於植物人,隨時可能醒來,只是這醒來後是啥情況卻沒人說得清。
“據蕭某所知,楠欣寧願嫁給蕭泰黎也未曾考慮過蘇先生,蘇先生現在跟我講這些……自己又如何呢?”男人志在必得地反脣相譏,手上的人,早八百年就是自己的小獵物,這會兒,又如何能給人奪了走。
而不管這個女人多抗拒她蕭少夫人的名分,這頭銜……
他既是要給她,那就摘不下。
蘇銘被激得無話可說,誠如蕭正柯所言,現在的楠欣,對他的情分早已不如當年,或許……
對比這個男人,她愛他都比愛自己深。
當然,他當然是想趁人之危,可這話也未免說得有些過分,他不過是想親自照顧這個女人,照顧她的後半生,他一直都有這個願望,如今,在她抗拒不能的時候有機會實現,又爲什麼不能……
他只是想照顧她一生一世,有什麼錯。
“蘇先生跟楠欣青梅竹馬,算是楠欣的大哥,明天本府有場家宴,蘇先生要是不忙,歡迎來家裡用餐。”似乎再細緻的節目也都計劃好了,男人的主意打得不錯。
然而,但凡入了那雙眸子裡的東西,可以說是幸運,又可說是不幸。
蘇銘覺著自己的耳朵轟隆隆的,大哥……
一聲大哥,喚得人哭笑不得。
多親密的一個身份,這個男人,是怎麼都對楠欣勢在必得了嗎,這麼著急著,就要把他剔除出來,再又名正言順地,將人逼嫁於他。
好乾脆的招數。
可這些事,這些問題,即便他能點頭,楠欣又怎麼想……
楠欣不會嫁。
“我會對外宣佈,方楠欣是我蕭正柯的合法妻子,蕭少夫人。”男人給女人富貴榮華,給她千山萬水,即使,他知道她並不需要。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楠欣,她可從來就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你現在就算做的再多,也不過是在束縛她的自由。”蘇銘說完,將目光盯向牀上可憐又可愛的女人,掙掙扎扎,最後扭轉成這副樣,可魔鬼對她的興趣依舊濃厚,綁著她,繼續摧殘……
自由……
男人堪堪牽動嘴角,似乎是不認同,又或者,他是明知不可而爲之。
楠欣這個女人,無時無刻不都想著逃離他。就是那最後的賭約,她都不曾將他考慮進去,她從來沒有相信過,他也會願意追隨她去看天空,看雲……
背後的物質太繁重,他作爲蕭氏的總裁,肩上揹負著相當的責任,僅僅爲了一個女人就卸掉總裁之職,是難免落人話柄遭人恥笑的,同理,這事要放在古代,他也就成了好色輕業的帝王,死後逃不過都是要上昏君光榮榜的。
不像唐玄宗,現實裡他沒有面臨過那種抉擇,他沒有機會,在僅有江山和女人的條件下犯錯,似乎,勾取哪個都是錯,或薄情寡姨,或昏庸無道。
而現實裡,他卻是愛美人,也放不下江山。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嗎?
不,儘管這話似乎已成爲至理名言般的存在,可事實卻非如此,只要你的肚子足夠大,還能吃得下,魚和熊掌,再哪怕來一頭豬,一併吞了也不在話下。
看著牀上面色略失緋紅的女人,男人心有疼痛,嘴角卻泛起笑容,比起離了他去遠走天涯……
這麼躺著,不差。
領證是必須的,至於結不結婚……
等醒來,當做禮物賞。
離開醫院,蕭正柯坐上車,計劃下一個地方。
天氣不夠好,A市的交通情況算不上通暢,大雨傾盆而下,像老天爺在犯惡心,間歇性的嘔吐口水,車前的刮雨器麻木地左右晃動,道路中的行車量越見渺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