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了這個問題,徐顯慧忽然感覺從昨天晚上就紮在心頭上的一根刺好像一下子被拔掉了,雖然瞬間很疼,但是過後卻輕鬆多了。此前她一直不太敢在這個問題上正面面對常信,總是有太多的顧慮,擔心著什麼說出去的話錯了收不回來一類,這時候卻不知哪兒來的底氣,直勾勾的盯著常信的眼睛,等他回答。
常信嘿嘿一笑,反問道:“小慧你是懷疑我嗎?”
他嘴上漫不經心的拖延著時間,心裡卻急忙權衡起來。既然徐顯慧已經起疑,那麼現在就是要麼抵賴到底,要麼坦白爭取從寬。
常信略微在心裡想了一下,黃元達如今已經瘋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麼樣,但是這種精神方面的毛病就算能治好估計也得很長時間,所以知道“遊家溝”鱉苗池事情真相的人就只剩下一個閻國林了,不過聽遊志強說閻國林已經被他嚇住,應該是不敢泄露,那也就是至少可以保證徐顯慧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不會知道事情真相了,或者即便她猜到,她也沒辦法證實,因爲證據都已經被遊志強銷燬了,因此自己如果矢口否認的話,她好像也沒辦法判定真假。而且這小妞心思單純,性子也比較軟,缺乏自己的主見,容易受人影響,要糊弄她並不難,在這種情況下,傻子才坦白呢。
常信打定主意,正要開口,卻聽徐顯慧又說道:“是!我是懷疑你了,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但是從目前所知的這些情況,我卻只能想出這麼一種可能性來,所以我沒辦法不懷疑你。這個問題現在折磨得我好累,我感覺今天要是不問個明白,就這麼一走了之回武漢的話,沒準哪天我也會變成我師父那樣。所以我希望不管答案是什麼,看在咱們相交一場,也算是一起經歷過些事情的份上,你都能痛快明白的告訴我,這樣至少我不會那麼累了,能夠明明
白白的回去。”
看著她紅紅的眼睛,常信不知爲何,忽然心就軟了,又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輕聲說道:“沒錯,是我告訴遊志強,讓他設下那個局,目的就是給你和黃元達看。”
徐顯慧並沒有感到很驚訝,心裡反而感覺很平靜,這一點不光一旁的常信吃驚,就連她自己也有些吃驚,她將目光從常信臉上移開,默默的低下頭。常信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後悔自己怎麼會心軟、怎麼老實,但是話已經收不回來了,看著默默低著頭的徐顯慧,心裡很是忐忑。
徐顯慧沉默了大約有一分鐘左右,才又說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常信暗暗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說來也簡單。昨晚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在一些商業爭鬥中,欺詐、離間等都是很常用的手段,在這件事情上,我代表的是君山集團的利益,而遊志強則是君山集團的一枚棋子,算是離間的成果吧。黃元達注意到塑料鱉苗模型的問題,這威脅到了遊志強的安全,也就影響到了君山集團的利益,所以我不能不管。”
“塑料鱉苗模型和遊志強有什麼關係?”徐顯慧又問道。
常信搖搖頭:“這個我基本清楚,但是目前還不能告訴你,因爲這個問題可能導致遊志強入獄,這樣會影響到君山集團的利益。等將來吧,君山集團和‘遊家溝’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我會仔細告訴你的,到時候你要報道我也不會攔你。”
“那我師父他老婆墜江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因爲他調查到這事,威脅到遊志強了,所以遊志強報復他?”
常信又搖搖頭:“這個問題我昨晚跟你說的就是實話,我不知道。你想想,即便遊志強他真幹了這樣的事情,他會告訴我嗎?況且,我記得咱倆之前就曾討論過一
次這事,我認爲這就是個巧合,應該跟遊志強無關,在當時的情況下,遊志強如果要抱打擊恐嚇黃元達,阻止他繼續調查的話,應該直接對準黃元達本人,而不是他老婆,否則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徐顯慧又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李永翠出事的時候,我師父人還在遊家溝,遊志強當然不敢動他了,因爲遊家溝就這麼大點地方,我師父又是財經記者身份,他如果在這裡出事,警察一來調查,很容易就想到這事跟遊家溝公司有關聯,首先懷疑的肯定就是包括遊志強在內的一衆‘遊家溝’高管,所以他就對李永翠下手了,這樣同樣也能恐嚇我師父。”
常信撇了撇嘴,說道:“你說的或許在理,但這畢竟只是一種‘或許’,我不表態。”
“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需要你表態,我自己心裡有數!我發誓,我一定要把這事情差個水落石出,還我師父一個公道。”
“小慧,你不要意氣用事。”常信說道:“遊志強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坦率的告訴你,由於黃元達的一些調查,確實引起了遊志強的警惕,他也確實有過要報復你們倆的念頭,你聽清楚了,我說的是‘你們倆’。李永翠後來出事,或許和遊志強有關,或許沒有,只是巧合,這我不知道,但是你之所以一直平平安安,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跟遊志強說過,那些事情只和黃元達有關,跟你無關,告訴他不要碰你。這也是事實,黃元達他已經知道真相了,卻什麼都沒告訴過你,這事確實跟你無關。但是如今你如果執意要去查這事的話,那就是要把遊志強送進監獄的架勢,就算我不攔你,遊志強也一定要攔你,而且我也勸不住他,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世界上沒有那麼多以一己之力打敗黑惡勢力的孤膽英雄,那樣的角色只存在於武俠小說或者美國電影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