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李慕青似乎也隱約想到了一些什麼,忽然變得有些激動,快步走到常信身旁坐下,一手抓著常信的胳膊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來找我爸借這筆錢,主要目的是爲了和我爸之間發生借貸關係,而不只是爲了拿到這筆錢,是這意思嗎?”
“不然還能有別的解釋嗎?”常信點點頭,又說道:“想明白這一點,別的問題跟著也就清晰了。他憑什麼認定你爸一定會借給他錢?就是因爲他想到了你爸一定想利用這筆借款來算計他,這樣就一定會借他錢。”
“於是他就將計就計反過來算計我爸?可他這麼做又是爲什麼呢?不管是誰算計了算,可錢他拿走了,白紙黑字的協議在這兒,每個月900萬、半年5400萬的利息他就得支付,花這麼多錢就爲了跟我爸發生一個借貸關係?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唯一能沾點邊的解釋是他爲了擠佔我們公司的流動性,但他應該也清楚,3億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是對於我爸、我們公司而言,也絕對算不上太大的數目,不至於威脅到我們的流動性。”
“確實匪夷所思。”常信略微沉吟片刻,說道:“以我想來,唯一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
李慕青似乎也想到,默默地低著頭不做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說道:“你是說詐騙?”
“不然呢?”
“可這……這也不合理啊。”李慕青說道:“他價值十幾億的股票在那兒,目前停牌,他也轉移不了。就算復牌之後他耍賴不把股票過戶到第三方託管賬戶去,但他是‘遊家溝’的第二大股東,持股17%,要減持有很多限制,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脫手的,我只要拿著這份協議去起訴他,一告一個準,到時候他那些股票肯定會被暫時凍結,他也轉移不了,官司打完我必贏,直接就把他那些股票司法劃轉給
我了,吃虧的還是他自己啊。”
“遊志剛不可能這麼笨。”常信輕輕搖著頭說道:“我懷疑……剛纔我說了,以他和你籤的這份協議裡的條件,他可以從很多地方借到錢,你試想,如果他真的就這麼幹了呢?比如他找互不相干的幾個人每人借3億,現在他們公司股票停牌無法過戶,這種私下裡的協議,只要他不說,他們公司董事會也不會知道,自然也就不存在公告,你們債權人互相之間都不知道他已經用這些股份質押跟別人借過錢,都覺得條件不錯,借了錢給他。可等到股票復牌的時候,股價勢必大跌,是否還夠償還你們的債務可就難說了,甚至現在夠不夠都不好說。如果不夠,甚至缺口還比較大,你還能像現在想的這麼輕鬆,打官司解決?”
李慕青低著頭想了一下,說道:“這……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他這麼做,風險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假如真是你說的這種情況,他是可以瞞著他們公司董事會不說質押股份的事情,可萬一被債權人捅出去了呢?只要有一個人捅出去,肯定馬上就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如此一來,不但就沒人再繼續借錢給他,反而借過錢給他的一定都會找他要債,他剛借到手的錢,那麼多,這麼短的時間裡也不太可能就全都轉移或者揮霍了,那這些錢他還沒焐熱就得吐出來,還得加上利息,即便有點缺口,他的股份肯定也夠償還了,那他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理論上存在這種可能性,但實際上真出現這種情況的機率很低。”常信說道:“你想啊,在不前置他騙你這個可能性的情況下,單就他向你借錢這筆交易而言,對你最有利的結果是什麼?”
“當然是到期了他還不上我的錢,我拿走他質押的股份。”
“對啊,剛纔你也說了,他不過是借了3億,他質押的那些股份現在市值
14億多,即便復牌之後跌一半,也還值7億多,你賺大了。不考慮詐騙的可能性,你會主動去曝光你們這筆交易嗎?你一旦曝光,就等於是給‘遊家溝’加了一個利空,股價也許就會多跌一些,將來他還不上錢,你接收這些股份,就等於是你自己吃虧。他還得上錢,那你們雙方也會鬧不愉快,甚至翻臉,在沒有好處的情況下,誰會主動去和一個上市公司董事長鬧不愉快呢?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你都不會主動去曝光這事。你會這樣選擇,那麼同理,每一個借錢給他的人自然都會這樣選擇,所以其實站在他的角度來看,窗事發最快也要到他們公司股票復牌,而他們公司股票復牌的時間他是可以影響的,他完全可以等到把借到的錢處理妥當,比如轉移了,然後再復牌,到時候他名下沒錢,股價大跌也遠不夠還你們的錢,你們怎麼辦?錢不要了,告他、把他送去坐牢?這可是3億啊。當然了,你的最終目的是他們公司的土地,另當別論,但是其他人的目的就是收回錢,到時候恐怕不但不敢告他,反而還得想辦法保護著他。所以他假如真的這麼幹,看似風險很大,其實很安全。”
“這……”李慕青眉頭都快打起結來了,下意識的就一歪身子靠在常信身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這畢竟也只是咱們的一種猜測,怎麼驗證呢?”
“我也不知道,除了等到水落石出,似乎沒辦法驗證。”
“要不……要不然咱們找個媒體把這事曝光出去?”李慕青擡起頭來看著常信說道:“假如真是這麼回事,那麼只要我這邊的情況一曝光,或許馬上就會有其他債權人的消息了,由此就可以驗證了。”
“不可能的,你想當然了。”常信搖搖頭說道:“如果是別人通過媒體曝光了一條這樣的消息,你的合理反應是什麼?是也跟著曝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