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倒是個藏得住事的,怎麼問也不說,我本想讓言悔隨便丟個什麼藥丸讓他難受難受,也好就範(fàn)。
可是千織卻攔住了我。
同爲(wèi)草原兒女,又曾都是草原十三鷹部族的一員,即便並不熟識,可千織也有她爲(wèi)人的原則,決不傷害同族的人。
我聳著肩作罷。
當(dāng)然千織也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他走,同我商量著要找個地方將這人關(guān)一關(guān),慢慢審問。嗯,這件事,千織做主就好。
如此折騰下來已是子時。
顏漠身上的毒並未完全解開,言大夫?qū)⑵鋾呵覊褐疲遄弥鵂椛夏侨说纳眢w狀況,打算讓其休養(yǎng)個一晚,明日再來續(xù)解。利落地收尾,他隨後便將我拉出了千織的房間。
而千織守候的病人。
除了一個王萬華,自然是又多了一個顏漠。
……
夜色幽深,進(jìn)了言悔的臥房,燈亮起,門合上。這人板著張臉,便指著我的衣衫說:“脫掉。”
額。
我僵在原地,摸著鼻子回:“你知道了啊。”
言悔默不作聲。
早在他家姑娘轉(zhuǎn)身回屋換衣衫之時,自己便瞧見了那背上的傷口,可是某女子又分外在乎千織的事,他這纔沒有強行扣住人先給看看燒傷。
能忍到現(xiàn)在,確是到了極限了。
見言大夫這副悶裡悶氣的樣子,我也沒忸怩,背對著他坐在凳子上,就把外衫內(nèi)衫通通脫了個乾淨(jìng),只剩了件肚兜和褻褲,露出扎著一道歪歪扭扭布條的光裸後背來。
四下寂靜。
身後是凳子的挪動聲,東西放在桌面上的輕響,以及我自己的淺淺呼吸。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我的背後繞到身前,那指尖挑動著,解著布條的係扣。言悔側(cè)著頭,髮絲掃在我的臂膀,癢癢地,惹得我一陣瑟縮。
扭頭與他的視線對上,後者的手突地一抖。
活釦成了死扣。
……
片刻後,言大夫直接使了剪子,斷掉了布條。
念著傷口與那布條之間有所粘連,他緩慢地掀起了包紮帶,顯出了那片通紅的燒傷來,隱隱還有著血跡,處理得實在敷衍。
我盯著晃著暗影的地面兀自發(fā)神,言悔則無聲地擡起手,一點點地?fù)嵘狭宋业尼岜场K箾]有碰著我的傷處,卻是以指腹摩挲著燒傷邊兒上的肌膚。
雙手撐在腿上,我微躬著背,方便後面那人替我上藥。
也不知他是灑了什麼東西,一沾上我便疼得齜牙咧嘴,肩頭不住地顫著,那分痛感還去了又來,如此的反反覆覆。
言悔淡淡地說:“忍著。”
聽著好生冷漠。
我委委屈屈地哦了一聲,他又接著倒上藥粉。
疼。
“阿悔。”我忍不住地聳起背脊,“能上點麻醉不。”
其實也沒有特別的疼,可是在言悔面前,我只覺所有的感官,包括痛覺,都陡然放大了數(shù)倍。
須臾的停頓後。
似是有微熱的風(fēng)拂過傷口,且留下幾分的涼意,癢疼參半。我沒骨氣地紅了臉,言悔在呼氣。
明明看不著。
可閉上眼,彷彿就能想見那副撩人的模樣。
“這個藥疼是疼了點,可好在不會留疤。”他揚起頭,語氣終是舒緩。
留疤這種事我倒是不在意的,聽他這般開了口,便也接著話說:“阿悔,你會嫌棄我留疤麼?”
想來也是,留疤的肌膚不好看嘛。
言大夫勾著我的凳子,使了力氣擡起一旋,我便正面對上了他的視線。後者神色不明地握住我的手,垂了垂眼眸,給出答覆:“會。”
……
其實我也就隨口一問。
就算他不回答也好,怎麼都不能真的說嫌棄纔是啊。
難道真的嫌棄?
撅著小嘴,我不由鬱悶,他卻又突地傾下身子,低我些許,微偏著頭看我:“不想被我嫌棄?”
“嗯。”我抿著脣,乖巧點頭。
喟嘆聲緊隨著砸在空氣裡,言大夫的頭一歪,壓在了我的肩頭:“那就別讓自己受傷,好不好?”
柔軟的發(fā)又一次地撩過肌膚,引得汗毛顫慄。
他的心疼。
我怎麼會不明白呢。
正是因爲(wèi)知道,一開始纔沒有告訴他,唉,誰曾想會被瞧出來。
雖然他這麼說了,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保證,受傷這種事兒,放以前就是家常便飯,即便現(xiàn)在我的如此厲害,仍是免不了幾次意外。
比如今日。
撫上他的髮梢,我側(cè)著腦袋貼上他的頭,只能說一句:“我儘量,行嗎?”
言大夫又不吭聲了。
可他的呼吸卻一下又一下地呼在我的肩頭,愈發(fā)地溫?zé)帷W钺幔曰谶€是妥協(xié)了,沒法子,他是真的沒法子。
眼前的姑娘早不是從前那個冷血的人。
她有血有肉。
自己的事,親人的事,姐妹的事,朋友的事,那麼多的瞎操心,攔是攔不住的,只能如她所說,儘量而行了。
俯躺在牀上,我著實不太舒服,可是言大夫說要敞著傷口,不能遮不能壓的,也忒麻煩了。
而這人的一條臂膀則搭在我的腰上,灼熱得要命。
“你手很重啊,”我不滿地哼哼。
言悔卻聽不進(jìn)去,硬是要這般攬著我,生怕我亂動彈,碰著了背上的傷口,明明也不嚴(yán)重的。到底是掙扎無用,這次換我妥協(xié)了。
歇息間,言大夫跟我商量起一件事來。
說要換掉這府中的丫鬟。
哦?
我打這主意很久了,不過言悔卻是頭一回提起,有些唐突,我便問他爲(wèi)什麼。後者鬱郁地告訴我,今個兒在千織房裡等我回來的時候,被突然前來給千織獻(xiàn)殷勤的丫鬟撞見了。
大晚上的,一個男人待在一個女人的房裡。
頓時有理說不清。
之後回過一次自己的房,竟是被那丫鬟纏上了。她把自己當(dāng)成了登徒浪子,穿得涼薄只管往上湊。
實在是難以忍受。
聞言,我頓時支起了身,冷著眼色問他:“她碰你了?”
“嗯——”言悔難得地氣虛。
“碰哪兒了!”
言大夫老實地說:“也就,被抱了一下。”
!
我家阿悔居然被別的女人抱了!
要說以前,最多也就是言悔看診時會碰上姑娘的小手,我雖然也不大樂意,可到底是替人把脈,不得而爲(wèi)之。
然而這抱——抱一下,卻是前所未有的。
都抱上了!
滿腹的粗話堵在喉間,硬是憋紅了臉,我撈過衣衫便要穿上,言大夫抓住我的手:“你要幹嘛?”
我一時氣急,連帶著對言悔都沒有好臉色,直嚷道:“我要宰了她!”
【作者題外話】:我:挖坑太多,都不知從何填起了
玫姐:活該
我:……賤賣言大夫香吻一枚,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玫姐:他大爺?shù)哪愀?
我:嘿嘿哈哈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