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突然,房車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來人是領頭車的司機,他說前方曾發生過雪崩,路被堵死了。
金鐘聞之色變,立即大聲道:“快讓他們都別下車!都在車裡好好呆著!”
葉雅琪還是第一次見到金鐘這副模樣,下意識抱緊了小雅,急急問道:“鍾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圈套!”金鐘緊緊盯著地面,顫抖著嗓音道,“一切都是圈套!”
葉雅琪越聽越糊塗,上前捏了捏金鐘的肩,問:“鍾伯,快告訴我!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想瞞著我什麼!”
金鐘終於看向葉雅琪,睜大了雙眼,道:“我們完了,這都是斯坦家族的陰謀,他們想用我們來要挾陛下!”
葉雅琪大約能明白,他們被困這裡,完全是被斯坦家族設計,炎烈一直不肯讓葉雅琪跟著他過去,是爲了保全他們。
越是這麼想下去,葉雅琪終於明白了,炎烈爲什麼會娶克麗絲!
他只是想拿克麗絲來做人質,來牽制斯坦家族。
殊不知,她的愚蠢,她的出逃,卻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們誰都逃不過斯坦家族的手掌心,所以,炎烈輸定了!
恐懼在心中蔓延,迅速佔領了她的心,葉雅琪禁不住抖了起來,同時又想起了齊蕭的話,她只會成爲炎烈的絆腳石!
如果在小鎮上時,她和齊蕭私奔了就好了!也不會釀成如此大錯!
可她根本不可能跟著齊蕭走啊……
葉雅琪靜靜地盯著地面,思緒早已飄遠,她猛然想起了玫瑰夫人的仇視,心臟彷彿被利劍貫穿,她輕哼一聲,淚水肆無忌憚地傾瀉。
“雅琪,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瑪麗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葉雅琪頹然坐下,口中喃喃:“我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在這個危難的關頭,你更不能慌啊!”
待她說完,葉雅琪感到肩上一重,隨即看向她,牽起一絲苦笑:“我總是成爲他的負擔,我什麼都做不好,還牽連了你,你說我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啊!”她掄起拳頭,狠狠地捶著自己的頭。
瑪麗及時拉住她的手,語氣中是滿滿的心疼:“雅琪!你別這麼對自己!小雅和炎烈更需要你!”
“可我能怎麼辦?”葉雅琪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字裡行間滿是哀痛之色。
“你還有你爸爸!”瑪麗直言道。
葉雅琪想了一會兒,纔想起林國平,急忙摸出電話,給他打了一個過去。
可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林國平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最後終於有人接起,可卻是他的秘書:“主席現在正在召開緊急會議,小姐有什麼事要我代爲轉告嗎?”
“求你!快告訴我爸爸!我在聖瀾北方有危險!”葉雅琪急急道,“求您了!人命關天!一定立即馬上轉告他!”
似乎被葉雅琪感染,秘書急急應答,最終掛了電話。
車內又恢復了平靜,葉雅琪盯著屏幕發呆,好像一時無法接受這暴風雨前的寧靜,她抑制不住顫抖起來。
但只一會兒,她忽感身上一暖,擡眼看去,她發現是瑪麗緊緊地抱著她。
這微不足道的溫暖,卻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
“一定會。”
她一定也是在安慰自己。
而越是這樣,葉雅琪心中的歉疚就越濃,她恨不得時光能倒回,回到她還沒有離開皇宮的那一刻。
她一定會自控,哪兒也不會去!
可,很快,外面響起了槍聲,響亮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山谷中,顯得格外刺耳。
彷彿那子彈已然射進了葉雅琪的胸腔,她又開始變得焦灼,在房車內不停地來回走動。
事到如今,她根本不敢再做任何沒有把握的事,只怕自己會拖累別人!
可是,她不能不去關注!
葉雅琪不自覺地來到車門處,拿耳朵緊貼著車門,聽著外面的動靜。
除了槍聲,還有人們的嘶吼。
葉雅琪想,雙方已經開戰了!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猛烈的敲門聲!
“葉雅琪!快出來!我們快逃!”是齊蕭!
“不!”葉雅琪想也沒多想,就回答,“你自己走吧!”
“你再不走就沒機會了!”齊蕭不死心道。
“我不會走的!”葉雅琪堅定道。
良久,齊蕭也沒有接話。
葉雅琪以爲他走了,轉身欲走回瑪麗身邊,忽感背後一涼,有寒風灌入。
她猛一回頭,只見房車的門大開著,還未等她看清來人,突來一道亮白的燈光照過來,她猛擡起手去擋,卻聽聞一個渾厚且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裡面的人全部下車!”
“這裡面有小孩,能不能就讓我們乘坐這輛車?”葉雅琪試著與他談判,“你們可以派人監視我們。”
“不,快換車!”是金鐘的聲音。
葉雅琪只覺奇怪,忙放下手,卻見金鐘上了車,他頭髮有些亂,卻沒有明顯的受傷,葉雅琪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拉著葉雅琪,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亢奮道:“令尊的支援軍來了,我們趕緊換車!”
聽罷,葉雅琪高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匆匆上了裝甲車,車隊又開始前行,但卻換了方向。
可葉雅琪還在擔心一個人,忍不住問道:“鍾伯,齊蕭他……”
“殿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空擔心別人!”金鐘語氣中帶著責備的意味。
“可他以爲是斯坦家族打來了!”葉雅琪凝眉道。雖然齊蕭做了不少讓她傷心的事,但總得來說,他都是爲了她,所以,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迷失在這迷宮一般的森林裡。
“我們剛纔也以爲是,大家還開火了!”說著,金鐘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說,“謝天謝地,幸好沒人受傷。”
“這裡險象環生,說不定還會有狼羣,齊蕭會有危險的!”葉雅琪無法忍受他對齊蕭的忽視,即便是他恨齊蕭,但他也應該看在她的面上,讓齊蕭跟著他們走!
“鍾伯……”
金鐘冷冷地瞥了葉雅琪一眼:“殿下,他剛纔趁亂來勸你走吧?”
葉雅琪下意識看了艾薇絲一眼,凝眉道:“我這不是沒跟他走麼。”
金鐘道:“殿下別忘了我們的最終目的,不要再爲不相干的人捨棄陛下了。”他頓了頓,似想起了什麼,又道,“您應該知道陛下肺部有毛病,去年您過生日,卻還讓他獨自在雪地裡苦等了大半夜,後來他病了很久纔好轉,所以,您不要再讓陛下等了。”
雖然知道這是金鐘的計謀,但葉雅琪終究還是於心不忍,再也不提齊蕭的事。
可她的內心,卻始終無法得到平靜。
而折騰了一整天,她也累得不行,迷迷糊糊地睡去,她卻開始做惡夢。
夢裡是漫天的血紅,而齊蕭一直跟在她身後奔跑,一直不停地喊著她,她努力伸出手,卻怎麼樣也碰不到他!
忽然,他停了下來,朝著她溫柔的笑。
他說:我再也追不上你了。
緊接著,她只見那血紅慢慢將他包圍,最終再也看不見……
葉雅琪心猛一揪緊,猛然睜開雙眼,心中的壓抑不停呼出,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卻怎麼樣也無法釋放心中的壓抑。
這可怕的惡夢,實在太過真實!
怎麼樣也無法釋懷,她摸爬起來,去到門邊,看著睜大雙眼的金鐘,低聲問:“鍾伯,你能不能告訴我,齊蕭去哪兒了?”
可金鐘沒有回答她。
葉雅琪咬了咬脣:“我知道您不願意我提起他,但在我懷孕的那段日子裡,他對我幫助很大,所以我覺得我應該知恩圖報……”
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金鐘的表情太奇怪了,他大掙著眼,卻連眼也不眨,細一看,他的雙眼無神,好像是……
不敢再想下去,葉雅琪擡手探向他的鼻下,可手還沒有靠近,她肩上突然一痛!
葉雅琪匆匆往後看去,卻見瑪麗彎著身子站在她身後,細聲問:“你在幹什麼?”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一見到相熟的人,就再也無法讓自己太堅強,葉雅琪挪了挪身子,帶著哭腔道:“瑪麗,鍾伯他好像……”
此時此刻,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個字!
瑪麗緊蹙起眉心,徑自上前,出於醫生的本職,開始上下檢查起金鐘來。
片刻後,她拉起金鐘的衣服,露出了他血淋淋的腰部。
觸目驚心!
葉雅琪禁不住捂著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哀鳴!
瑪麗回頭,輕嘆了一聲,才說:“也許在剛纔的交火中中彈,他可能不想我們擔心,所以……他已經走了。”
還沒等她說完,葉雅琪早已淚流滿面!
金鐘受了傷,卻爲了不拖延他們的行程而硬撐著隱瞞了自己的傷,可她卻還爲齊蕭一直煩他!
找不到什麼詞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葉雅琪死死捂著嘴,不停地抽泣,就像是呼吸困難的病患。
瑪麗緊緊地摟著她的肩,不停地安慰。
可葉雅琪卻無法原諒自己,她哭成了淚人兒,哀傷地斜躺在座椅上,胸腔中彷彿被掏空了,只有心臟的位置在隱隱作痛。
直到現在她也無法接受,這個倔強冷漠的老人,這個愛炎烈如親子的老人,竟然就這麼離開了!
她更不敢想象,炎烈知道這事後,會怎麼樣!
可彷彿炎烈能感知到一樣,突然來電,葉雅琪盯著電話屏幕上他的名字,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