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可就在元皓蓄勢已久的一拳即將建功的時刻，走廊中傳來清脆的槍聲，一顆炙熱的子彈準確地射向元皓。子彈來得很快，若非元皓反應及時，緊急收腹，向前滾翻，否則還不能恰到好處的躲過這一槍。

進攻的節奏就此被打斷，元皓回過頭來，正好看見另外兩個黑衣特工已經率領大批特警蜂擁而至。

“靠，就差一點了。不是說警察都是到了結尾的時候才姍姍來遲麼？怎麼現在就……這根本不科學啊。”元皓心中失落不已。一時間，他已經在思考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跑了。

三打一！元皓可不認爲現在的自己，能夠應付得了三個特工的圍攻。

元皓不畏懼挑戰，但也不想面對必死的戰鬥。

面對黑客帝國世界裡的三個BOSS——至少是第一部裡的三個BOSS，元皓一點也沒有打下去的想法。

迅速感知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元皓髮現自己所在的位置離三位特工都有一定的距離。史密斯和自己離的最近，但在自己方纔的打擊之下，他還有些懵，他正在努力的恢復自己的能力。而後面來得那一大羣特工和特警則還在十來米之外，抵達這裡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也就是說……

“我要跑，眼下正是時候！”元皓唸叨著，身形飛快的從地上躍起，手臂伸前，整個如一支劃破長空的利箭，直直朝那早已顯出兩個巨大龜裂網凹槽的牆壁刺去。

“破！”伴隨著元皓一聲低沉的怒吼，在戰鬥中始終沒有破裂的牆壁頓時如被巨物狠狠撞擊玻璃一般在碎裂開來的同時飛濺得到處都是。

“牆壁的碎裂是這樣的麼？這他喵的不科學啊。”元皓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心中狠狠的吐槽。不過，要說不科學的話，這面牆壁早就應該在自己和史密斯的戰鬥碎裂崩若纔對，而不是僅僅只是顯出龜裂紋了。

牆壁如此的堅硬，這本身也是相當不科學的事情。

“或許，這面牆壁早就被改變了？”元皓很肯定情況就是這樣的。

那麼……

糟糕！

突破牆壁來到大樓之外的元皓只覺得身下一片空虛。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下，卻見身下卻是一條忙碌而喧囂的街道。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眼下所處的高度——眼下他正在離地

“奇怪……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還特別看了這窗外一眼，我記得這外面的高度只有區區的幾米，也就是兩層樓的高度，怎麼現在……”元皓的心沉了下去。

“是規則改寫麼？”元皓迅速的想道了原因的所在：“是特工的話，他們的確有可能做到這一點啊。”

“怎麼辦？”元皓想不出辦法。

就客觀的環境而言，他眼下無疑是陷入了絕境。

看到這一幕，矩陣之外的人們，那些尼布甲尼撒號上的成員不由得遺憾捂住了想要叫出聲來的嘴巴。

玩……完蛋了！他這樣下去絕對是死定了。

除非他會飛。

元皓會飛麼？

很多人都以爲元皓不會，但實際上……他是會飛的。

憑藉著過人的精神力，掌握了念動力的元皓實際上是有能力將自己的身體提起來，進行短距離的飛行。雖然這一點，他只在現實世界裡用過，並沒有在矩陣裡進行過嘗試，但元皓依舊認爲這樣的事情難不倒自己。

“現在，那些特工想必在笑吧！他們設計好的陷阱，等著我使用……在他們看來我這樣摔下去絕對成肉餅了？哼，還是太小看我了。”元皓冷吭一聲。

回想起，自己飛行之時的感受：心靈放開，身如鴻毛，翱翔於天際，與清風共舞！

在矩陣內外之人關切的目光中，原本筆直隕落向下的元皓雙臂一振，整個人竟然十分詭異的降低的速度，最後甚至懸浮在了空中。

“摔不死……？”

“他會飛？”

尼布甲尼撒號上的衆人又是一陣驚呼，元皓的表現可謂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他們的三觀。

“這……他還是人麼？”

矩陣內的特警們對此也詫異不已，他們有些驚恐。因爲人是不會飛的，會飛的人絕對都是非人類。

“這樣的非人類，我們能對付得了麼？”他們懷疑著，將期盼的目光朝著同樣有幾分非人類表現的特工。作爲城市的維護者，他們的立場和特工差不多是一樣的。

“只是人類而已！這算得了什麼？”冰冷的話語從史密斯的口中說出。他的聲音沒有節奏、沒有變化，彷佛電子音一樣，卻帶著無窮的殺意。

此時的他已經來到了元皓打破牆壁的地方，看到了懸浮在空中，想著對面哪一棟樓飛去的元皓。沒有更多的話語，史密斯擡起了手中的手槍。不單他是如此，他身後的另外兩名特工也是一樣。

三個黑衣人齊刷刷的列成一排，同時舉槍，朝元皓所在的位置扣動了扳機。

“啪……啪……啪！”

槍聲響起，三發子彈直擊元皓。

此時元皓的速度並不快，第一次在矩陣裡體悟飛行感覺的他，反應多少還有些生澀。在特工們舉槍的瞬間，他已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危機突然籠罩了他的全身，彷佛自己後方有一頭魔獸正張開猙獰巨口朝自己撲來。

“不好！”

元皓將精神力向後，看到了特工們的行動，他心中一個激靈，連忙轉身，挪移自己的身體。然而還不等他旋身而起，他便聽見槍聲響起，三發子彈掠空而至。

還沒有挪移完成的元皓，讓開了兩發子彈，卻被最後一道貫穿力道極強的槍子精準地擊中了。右肺中槍，子彈自後而前，透體而過，劇烈的痛覺席捲元皓的神經，讓他不能自已的痙攣了一下。

這已經算是相當好的結果了。事實上，如果元皓不是及時轉了一下，這一擊的目標就會是他的心臟。

元皓一口鮮血噴出。原本飄飄上揚的身體也在這股力量極大的襲擊中猛地向前翻滾出去，直直地向著更深的大地墜落。

因重傷而起的疼痛，令在這個矩陣裡初學乍練想要飛行的他無法繼續下去。

隨著那一陣槍聲的響起，元皓精神紊亂，真氣也隨之亂竄。他被擊穿了肺部，呼吸能力短時間近乎完全喪失，自身的體力也在伴隨著血液的大量噴散而迅流失。在身體完全無法控制之下，他從這數十米高空墜落，最終下場就是被摔成肉餅。

“糟糕，真的要完蛋了。”如此危局，這一刻就連元皓自己感到絕望了。

怎麼辦？

墜入深淵的感覺在這一刻攉住了元皓的心身。就在元皓不可遏制地向著死亡墜落的時候，他的腦海裡閃電般地掠過無數畫面：

有得到金舟之前平凡而又無奈的現實生活；

也有得到金舟之後在戰戰兢兢中起步，一點一點擭取自己能夠擭取的果實，讓自己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經歷；

更有自己閒暇之時所暢想的對自己來說具有致命吸引力的未來。那是沒有極限的，完全超脫一般人想象的未來。

他覺得自己或許會成爲那個樣子。

“真是不錯啊！但是現在……一切都將成爲泡影！”元皓嘆息著。

風聲獵獵的在耳中呼嘯，而自己的身體在急速之中拉近和大地之間的距離。

“或許不久之後，我就會死在這宛如虛幻一般的世界裡吧……”元皓想著，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嗯？虛幻……既然一切都是虛幻的，那我爲什麼肯定我這樣摔下去就一定會死了？爲什麼，我中了槍就會感覺到疼痛？不是一切皆虛，萬物爲空麼？既然萬物爲空，那我受傷的種種，下落的種種，應該都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的！只要你相信他不存在，那麼他就不存在。

堅持自我的認知，不爲外物所幹擾，只要你認定了，那世界就會因爲你的認定而改變。

……這是不是很中二？很有點“不是我的錯，都是世界的錯”的味道？有些唯心？

但是在這個虛幻的矩陣世界裡，只要你的心靈足夠強大，那你就能夠獲得足夠強大的力量。

因爲這個世界的構成其實是無數的數據，所有的數據都是波，而靈魂也是一種波。兩者之間互相影響，誰更強大一些，誰就能夠成爲兩者之間的主導。

這也就是黑客的前輩在教導自家後輩之時慣說的一句話：“想要達到人所未能，你就必須放開自己的心靈。”

放開心靈！這話說得簡單，但實際上很難做到。

元皓更願意用另一句話來教導自己的“後輩”——那些被解放出來士兵：“發揮你的想象力，然後堅信你能夠做到。這樣你就能力獲得相應的能力。”

想到，堅信，便能得到。這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卻是矩陣裡相當真實的存在。事實上，元皓也因此而收穫了不少矩陣裡的高手。雖然這些高手的實力，因爲自身想象力貧乏的緣故還無法達到特工那樣的高度，但其中也的確出現了不少好苗子。

元皓相信如果給自己一定時間發展的話，那事情一定會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說起來，在矩陣裡獲得力量這件事，倒有點像傳說中的λ－drive，或者想象具現化呢……”元皓如此想道。

放開心靈思緒萬千，元皓不由自主的從一件事件想到另一件事情。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聯想，卻是讓他的明白了許多。

因爲這份明悟，原本的絕境也在無形中變成了困境，只不過解決起來麻煩一點兒而已。

元皓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忘記一切，凝神入定。他的右手劃過一道玄奧的軌跡，輕撫在右胸的貫穿傷口上，開始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吸引力，而他的身體也彷佛重新轉換成了流動著的數字代碼，閃爍著幽暗莫名的綠色光芒。

不僅如此，天臺上的特警、特工，包括國防大廈在內的整個矩陣世界，在元皓的意念裡都好像陽光之下的薄霧一般漸漸隱去。

在褪盡了掩飾的背後，構成整個矩陣的真實，那一條條宛如瀑布一般的代碼流出現在他的面前。綠色的代碼，黑色的背景，看著眼花繚亂，卻又像凡人眼中深邃莫測的宇宙一樣，顯得是那樣的清晰明瞭，美麗異常。

說實話，元皓會編一些程序，但並不是非常擅長。

可在看到這一片完全由代碼組成世界之後，一種玄之又玄的明悟涌上心頭。他明瞭許多，卻又無法說出——你讓他從無到有的編寫一個類似的程序，那他絕對要趴在地上舉起白旗，可你要他看破這個世界的某些節點，對其進行修改、破壞，那他又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這似乎是無關乎技巧的行爲，似乎是一種純粹的本能。就像人能夠走路一般。每個人都能做到這一點，只要不是他身體有殘缺的話。可是你要他用言語精確的描述自己的走路是怎麼一回事，骨骼是如何運作，肌肉是如何牽引，只怕很多人都說不出來。

元皓眼下，差不多也就是這樣的情況。

這樣的情況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總之這樣對元皓自己解決眼下的麻煩是很有幫助的。

下墜還在繼續，但元皓右胸上那道怵目驚心的貫穿傷口正在某種力量的催動下快速癒合：紅色的肌肉纖維彷佛有了生命一樣蠕動起來，斷裂的骨骼和破碎的肌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血管自動開始連接，神經纖維在生物電流的作用下好像裸露的電線急速地顫抖著——一切在都在復原，按照原本的模樣。

這樣的情況訴說起來很長，可實際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而已。

此時特工已經轉身過去了，他們似乎對自己的射擊結果很有自信。可就在他們轉身邁步還未遠離的當口，某種感覺涌上他們的心頭。

他們轉過頭來，冷若寒冰的臉上閃過一溜淡淡的驚訝，他們看到元皓重新飛了起來。

他懸在空中，定定的看著自己這邊，一點也沒有受槍重傷的樣子。

“怎麼可能？代碼逆流？”在尼布甲尼撒號監視著一切的坦克，再一次發出難以置信的呼聲。

“代碼逆流是什麼？”尼奧有些不解。對於矩陣，他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逆向代碼！簡單的說就是一個回覆構建的過程，很多時候我們會給特工的模擬程序加載這個功能。”坦克簡單的解釋道：“你可以理解成超強的復原能力。”

“這樣麼？他能夠做到這一點？”尼奧對此也十分驚訝。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太不智了。”墨菲斯這樣說道。

因爲矩陣裡恢復過來的元皓沒有趁此機會逃走，反而漂浮到了再次和那些特工平齊的高度。看他的樣子，他似乎有了謎一般的自信，想要和這些人來一個瞭解。

“他以爲他是超人麼？”墨菲斯不認爲有人能夠戰勝特工，除非那個人是尼奧。但是現在尼奧還沒成長起來。所以，根本就沒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墨菲斯堅信。

此時，矩陣裡颳起了獵獵的涼風。在離地近百米的高空，元皓懸浮在那兒，涼風呼呼的將他米黃色的風衣拉扯向後。

他不像有受傷的模樣，強大的復原能力，讓他恢復了力量，就連衣服也恢復到了原本情況。一切完好，纖塵不染，這就是現在的他。

瞬間，他眼中光芒驟起，緊緊的盯住了對面的特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