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黑衣人的臉,七月雪便沒有心思去想自己中毒的事情了,於是抓住黑衣人的手臂問道:“在九重宮這麼久,可知道一個叫做莫翊的殺手?”自從與莫翊分開,他的下落就一直成爲七月雪心中最擔心的事情。
看著七月雪著急的樣子,黑衣人也忘了回答她,只是看著她緊鎖的眉頭,伸出手來,輕輕地爲她撫平。殊不知,女人的最重要的便是容顏,皺眉只會催人老。什麼時候,她才能學會,不去在乎別人的死活?
七月雪一愣,隨即放開了手,掩蓋不住心中的失落說道:“九重宮的規矩,我又不是不知道,殺手之間不是私下有關係的,是不會透露自己姓名的。你又怎麼會知道莫翊呢?我真是傻,還幻想著你會知道莫翊在哪。”七月雪眼睛看著遠方,九重宮中,若不是一起做事的人,便不會知道其他人姓甚名誰。不得不說,古重淵這樣做,還真是對自己好處多多。若是有人背叛九重宮,就不會連累到古重淵的手下慘遭毒手。
“別多想了,是福是禍,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將體內的毒完全拔出。我現在帶你去風國,上官風雅可能有辦法救治你。”黑衣人一點都不溫柔的,拉起七月雪就走回馬車,雙手將七月雪舉起,送進馬車裡,放下轎簾的時候,黑衣人上下打量七月雪,“下次少吃點,太重了。”
“嘿……”七月雪還沒等回話,就被車簾擋住了。這個人真是沒規矩,明明自己是主子,不當心著伺候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嫌棄主子沉!雖然七月雪對他這句話很不開心,但是聽起來,卻讓自己心裡舒坦許多。畢竟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下,能說笑,總是會讓人輕鬆不少的。
一路上,馬車顛簸,原本就懷有身孕,一路下來,幾次三番的都要停下馬車,讓七月雪到一旁吐一會。幾次下來,原本精緻的小臉,這下都變成了鐵色。七月雪扶著樹幹,惡狠狠地瞪著黑衣人,他這個罪魁禍首,怎麼能跟個沒事人似的?
黑衣人覺得如芒在背,看了一眼扶著樹嘔吐的七月雪,“你身子不舒服,瞪我做什麼?”黑衣人十分不理解,轉過頭去幹脆不看她。這個女人,自己有身孕,身子不爽,難道還要怪到自己身上嗎?明明應該怪的人是景長閒。
七月雪掏出娟帕擦了擦嘴,蠻不講理的說:“呦呦呦,這馬車誰趕的啊?現在還沒怎麼著呢,就想先推卸責任,不可能!一會給我好好趕馬車,原本就沒吃東西,這下倒是把昨夜的都吐出來了。”
黑衣人聽了,只覺得自己胸口也悶悶的,還有一點想吐的感覺。從不知道,七月雪竟是這麼一個不講理的人。
“就算是我的問題,上車吧,我慢慢趕車就是了。”黑衣人求爺爺告奶奶的將七月雪請到馬車上,自己則慢慢的驅使馬匹,將馬車拉得慢一點。
七月雪伏在馬車的車窗上,看著外面的風景說道:“嗯,這纔像個樣。”心情也好了許多,想來,若是自己沒有中毒,只是去風國遊玩該多好。
黑衣人擔心七月雪的身體,也不敢拼命趕車了,但是還免不了腹誹七月雪。都到了這等緊要的關頭,還有心思說風涼話。這個女人怎麼自從懷孕之後,就變得這麼蠢了?
其實,七月雪覺得自己身體十分疲憊,但是她不想讓黑衣人傷心。雖然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七月雪在心中已經把他當作莫翊了。他雖然沒有莫翊那種好脾氣,從他的話裡行間,能聽得出,就算是埋怨的話,也是在關心自己。單單這一點,就不能把他當作普通的下人對待。
七月雪不敢表現出自己的難過,在宮中她就已經清醒了,只是不願意睜開眼睛接受眼前的這一切。若是沒有他,自己真不知道要怎麼逃脫那個牢籠。現在想想,一切都顯得十分的巧合,又十分的可笑。
那個陷阱十分明顯,自己偏偏就中了敵人的全套。律音在這中間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七月雪想了想律音整個過程中的表現,的確是自己這邊的人,沒有錯。眉寒香不是他引出來的,而是自己非要追過去的。
自己的身體不能接受刺激,明明知道卻還要一探究竟,期間律音也阻攔了自己,是自己一意孤行導致的。
七月雪重重地嘆了口氣,其實她也想出宮透透氣。宮裡的氛圍實在是太讓人傷腦筋,每天都要讓自己的腦子轉起來沒完,勾心鬥角的。七月雪也承認,自己十分惦記上官風雅,趁著這次機會去看看他也不錯。
自從上次自己與上官風雅被古重淵捉了去,就再也沒有了上官風雅的下落,一直都以爲是被古重淵給軟禁起來了。在景長閒的壽宴上,七月雪就與古重淵交談過,問道上官風雅的下落。當時古重淵的回答是,已經回到風國了。
可是,上官風雅回到風國後,爲什麼一次都沒有找過自己?他現在到底是在風國,還是仍在古重淵的手中?
古重淵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扮豬吃虎的角色,他僞裝成一個好人,做著謀逆之事。眼下自己又懷著身孕,功力大不如前,原本就不是古重淵的對手,現在更沒有辦法對付他。零落院那四兄弟,現在也不知道如何了。這一次出宮,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冬雪自然是沒有辦法找來了,只希望她能擔起調教風雨雷電的責任,努力讓他們更加優秀。
一路上,七月雪總覺得一切都太過順利了。或者說自己之前那段時間,一直都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現在突然這麼放鬆下來,總歸是暴雨前的寧靜。古重淵不會就這麼放過自己的,畢竟自己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黑衣人一直都沒有說自己叫什麼,七月雪倒是不好奇了。畢竟自己也是從九重宮出來的,她從不記事開始,就已經在九重宮了,更是不知道自己本家姓什麼,七月雪這個名字也是後來古重淵爲自己取的。
在九重宮的日子,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編號。一直到試練結束,要有任務賦予的時候,纔會有相應的名字。相應的名字是怎麼回事呢?就是所謂的,原本是存在這個人的,有據可查,但是已經張冠李戴了。
七月雪知道,原本那個七月雪就是一個風塵女子。所以,自己的命運在被古重淵命名之後,便定了下來了。
突然,馬車好像受了驚嚇一般,橫衝直撞的。
七月雪探出身子來,低聲問道:“追來了?”
黑衣人稍稍點頭,繮繩甩得更有力了。馬兒帶著馬車一路向前,四周揚起塵土,周圍的環境都有些模糊了。
七月雪能感受到來自身後的濃濃的殺氣,這種殺氣,只能是來自那個人。他不肯放過自己,想必,這次中毒事件也是出自他的手法吧。看來,這一次是自己的失誤,不應該太早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他,才讓他這麼早就對自己起了殺心。
即便是中毒,也要儘可能去延長自己的時間,不然,景長閒一定鬥不過他。
疾馳的馬車,慌忙的停了下來。七月雪和黑衣人的神經繃得緊緊地,他們不知道敵人要從哪裡出來,更是要做好防備。
“不必如此緊張,好久不見,兩位可曾想起過我?”聲音渾厚有力,帶著隱隱的笑意,若不是說話人是古重淵,還真不一定卻確定來者何意。
七月雪在黑衣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看著前方不遠處,身穿金黃色錦緞的男子,不禁嘲笑起來:“古重淵,你可知自古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不知爲何,看到你的這一刻,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句話。”
古重淵手中摺扇合到一起,臉上堆滿了笑意,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不知道雪兒想到的是什麼話?說來聽聽,真不知雪兒到了這個時候,會把我看作什麼樣子。”
七月雪哈哈大笑了幾聲,一字一頓地說道:“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你……”古重淵眼神裡的期待轉變爲憤怒,隨即又被笑意掩蓋:“雪兒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古重淵頓了頓接著說,“如今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雪兒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這一句話,倒是讓七月雪稍稍有點吃驚,他爲何突然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自己?還是說,他確定今日能將自己置之死地,要自己帶著他的秘密進墳墓嗎?
“我想知道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一一爲我解答?”七月雪四下對黑衣人打手勢,想讓他逃離這裡。
眼下,自己懷有身孕,功力大不如前。即便是自己沒有身孕的時候,也不是古重淵的對手。現在,自己加上黑衣人,也不是古重淵的對手,與其兩個人都死於古重淵之手,還不如讓黑衣人離開,用自己的死作爲終結。黑衣人若是不知道古重淵的秘密,或許還能有一線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