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秋露很吃驚地看著他。
不至於吧？拿了個國內小獎而已，犯得上這麼大陣仗嗎？而且，聽他的意思，連人都沒見過，就想著合夥？難道是中湖的暴發戶？做事好衝動啊！
顧鬆不怕她瞎想，反正說得越正式越隆重，她多少能更上心一些。
果不其然，她已經點了點頭在撥電話了。
“林東在寢室嗎？……哦，林東啊，我是學工處的談老師，你現在沒事的話，到院裡學工處來一下，有點事。……好事，電話裡說不清楚，你來了就知道了。”掛了電話，談秋露對顧鬆說：“顧總，您說要在燕京成立一個公司，難道只想找林東同學一個人才嗎？”
“當然不止！”顧鬆微笑道，“我準備在燕京成立一個研發中心，爲我的集團做產品研發，現在的主要方向是軟件和電子產品，咱們院裡要是有其他優秀畢業生，我也歡迎的。”
“那太好了。我負責做學生工作，就業也是其中一塊，顧總別嫌我囉嗦，我想問問看顧總公司的詳細情況，也好推薦合適的人才給顧總。”談秋露聽他又是研發中心又是集團的，瞧他比大一新生看著都年輕的臉不免心下存疑。
顧松本來就要借她的身份給林東一些公信力，認真地向她介紹起自己的公司。
“漫遊者是我成立的一個消費電子公司，目前的主要業務是銷售計算機和其他數碼硬件產品，12月份我們的銷售額已經超過3000萬元，現在也已經和鵬城的一家工廠在合作生產自主品牌的第一代電子產品，這也是我們燕京這邊研發中心後面要承擔的工作……”
“我們剛剛在中湖省永寧市和當地政府達成了一個運用電子政務手段建立一站式政務服務中心的框架合作，這一塊的技術攻關也需要研發中心來做……”
“這個愛遊網，就是我另外一家公司開發運營的，現在剛剛上線不到1個月，但我們每天的瀏覽量已經超過了100萬人次……”
談秋露聽他慢慢介紹，已經漸漸拋開了懷疑。和顧鬆聊著聊著，慢慢就開始忽視他的年齡，反而聽他說話，覺得像是征戰商場很久的人，對他所介紹的公司情況不由得相信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的是一家已經很成規模的企業。
她在計算機學院做學工處的負責人，這兩年在學生就業這一塊的壓力不小。前幾年學計算機是一個熱門專業，誰能想到這兩年互聯網行業不景氣，外面很多公司，倒閉的倒閉，裁員的裁員，尤其是上個月知名企業聯想都宣佈裁員10%，搞得應屆畢業生一時之間也是人心惶惶。
雖說現在好像聽行業人士說明年情況會好一些，但談秋露只是象牙塔裡的教職員，還沒法子準確去判斷行業走勢。碰到一家看樣子已經成規模的企業上門來招攬人才，她就想著多推薦一下自己學院的畢業生。
林東敲門進來時候，談秋露正在介紹燕京理工大學計算機學院的悠久歷史和專業地位。
“談老師，您找我？”林東現在穿著高領的毛衣，黝黑的臉上五官緊湊。
顧鬆看到稚嫩版的林東出現，嘴角自然而然地牽起笑來。讀檔前的林東是上司，因爲膚色黑的原因，嚴肅起來看著很有點嚇人。實際上，他是一個挺溫和的人，爲人又正派，混熟之後，顧鬆也慢慢改口叫包哥。
談秋露忙介紹道：“林東啊，這位是中湖漫遊者電子科技有限公司的顧總，他是專程爲了你從中湖過來的。”
林東一臉的疑惑，客氣地點頭問好：“顧總您好。”
顧鬆內心哈哈哈笑著吃味，聽包哥叫自己顧總的感覺挺爽的。他帶著笑容還在打量著林東，搞得林東有些不自在。
“開門見山啦，”顧鬆笑道，“知道林東同學現在正在考慮去聯想還是摩托羅拉，我今天專門過來，是想邀請你跟我一起幹！”
談老師果然幫了一腔，說道：“顧總剛纔說了，他想在燕京成立一個公司，讓你一起做合夥人。”
林東黑黑的臉上滿是不懂，哪裡跟哪裡？合夥人是什麼意思？
其實等到過兩年，林東在聯想體系裡面鬱郁不得志的時候再去挖他，應該更容易一點，到時候自己的公司也會有了很大規模。
但顧鬆不想讓林東虛擲青春，自己的事也是越快越好。
他認真地說：“我的公司，正常發展的話02年全年應該也會有3-5億的銷售收入了，並不算是一家小公司。按我的計劃，我會在燕京成立一個公司，需要一個很牛的軟件工程師。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邀請你擔任我們公司燕京公司的研發總監。”
“待遇方面，與我公司其他總監一樣，月薪1萬。作爲骨幹力量，後面優先授予原始股份。”
談秋露的表情是很震驚的。
雖然說，平臺越好越適宜人才發展，隨意很多人想去大公司。但哪怕是聯想這樣的知名上市企業，給優秀的應屆畢業生開出的待遇，也並沒有超過2500。
這個時候的燕京，絕大部分人的工資水平是在1000-2000之間的。計算機專業的學生算是技術人才，但應屆畢業生剛出去，工資也比單位內其他崗位高得很有限。
就算是在燕京，五位數的月薪都是絕少聽聞的，至少在燕京理工大學應屆畢業生這個層次，談秋露從來沒有聽說過。
林東是懵逼的，他從進門開始，還只來得及分別問了一聲好，就被顧鬆的條件砸暈了。我連ICPC國內都沒突圍，哪裡值得了這麼多錢？又不是跟行業前輩沒交流，很多自己覺得很牛比的大佬，現在一個月也就拿三四千啊！
顧鬆可不管這麼多，本身就有讀檔前的感情在，現在又是急需過硬班底的時候，對核心力量，先高薪薅過來再說！
這也就是吳克勇能這麼順利幫顧鬆找到這麼些牛人的本質原因，說一千道一萬，價碼是實實在在的。
在2001年的華國大地上，企業間的競爭還沒有飽和到處處見血的層次。要到3年後，葛大爺纔會說出那句著名的臺詞：21世紀什麼最貴？人才！
此時，不知道多少老闆的觀念還沒扭轉過來，對人才的重視程度遠遠不夠。
華國人太多了，不管是老闆們還是人才們，大多有一種概念，就是你不行，還有別人。
但擱在迅猛發展的華國，時間成本和機會成本遠比人力成本要高。
顧鬆很清楚這一點，既然自己有掛，對賺錢的把握要遠高於其他的老闆，就不必要在最寶貴的人才上浪費時間。
林東感覺自己其實已經被說服了，但……就是感覺有點假啊。他把頭轉向談秋露，試圖獲得一些保障，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年輕人總是沒有足夠的厚臉皮來提出尖銳的話題。
顧鬆在社會上早已闖蕩多年，看林東的表現就知道他是在擔心什麼。他正要開口說，手機響了。他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就接通電話，聽簡玉書彙報進展，隨後說道：“那剛好，你徵求一下聞總的意思，定一個地方我等一下過去。確定好之後打電話告訴我位置。”
掛了電話，他想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林東同學對我公司還不太瞭解。這樣，晚上我正要和神州數碼的一位副總經理談一些業務上的事，林東同學要是有時間，不妨跟我一起過去，我公司的一些情況，飯桌上也是要介紹給聞總聽的。”
林東自無不可，月薪這麼高的一份工作，還有後面原始股份的誘惑，怎麼著也得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抓住的話，起點就高了很多。
顧鬆看著談秋露笑道：“談老師，咱們學校附近哪個酒店還不錯啊？晚上吃完飯，剛好回到這邊來休息，順便送林東同學回來。”
談秋露不動聲色地說：“我們學校自己的招待所一般般，附近酒店嘛，當然是大名鼎鼎的燕京友誼賓館最好了。”
顧松本來只是跟談秋露說一下，告訴她會安全送林東同學回來，沒想到談秋露倒是來試探顧鬆的家底了。燕京友誼賓館當然好了，從50年代開始就是燕京外事接待的標準配置了，價錢也是不低的。
他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驚訝說道：“燕京友誼賓館就在咱們學校附近嗎？那太好了，等會去吃飯之前，就先過去把房間訂下來。”
“顧總需要的話，我這邊有他們的電話，可以直接打電話訂的。”
“那我就麻煩談老師了，我這邊還有一個助理，需要兩個房間。”
談秋露很快打完電話搞定，對顧鬆說：“過去直接跟前臺說理工大談老師訂的房就行，享受學校合作價格！”
顧鬆一臉感激：“沾了理工大的光了，談老師，今晚有約沒辦法，看明天有沒有時間，請你吃飯！”
“那哪能，明天要是顧總有時間，我請顧總品嚐一下我們理工大的美食。”
“求之不得啊。”
兩人客套地交流著，簡玉書電話又來了。談秋露在一側，就聽見他手機裡隱隱傳來聲音：“顧總，聞總說咱們遠道而來，非要請客，已經訂了全聚德，你那邊事情要是辦好了，就直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