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見他們離開，溫舒韻看向小傢伙，叫了一聲，與平日裡不同，帶著嚴厲。
蘇妮妮雖然不說，但鄭丹荷當時是在場。
小傢伙是耍了脾氣，蘇妮妮去追，他還故意走快了，往對方追。
這種行爲就很惡劣了。
小傢伙慢慢轉身，不敢看媽媽的眼睛。
他一被訓，林睿身子都抖了抖，他害怕啊。
“過來！”溫舒韻看著低頭他，“來媽媽這裡。”
小傢伙拖著腳步往她那邊走，走得很慢，媽媽與平日裡不同，他有做錯了事，自然無比害怕，怕媽媽打，怕媽媽罵，其實更怕媽媽失望。
他說過要做媽媽的乖寶寶。
小傢伙走到她身邊，看了看身後林睿，“不關林睿哥哥的事，是嘟嘟，嘟嘟不理妮妮，她就摔了。”
“還知道爲林睿開脫。”林浩輕呵了一聲，看向自家兒子，“你也過來。”
林睿也轉身，走到小傢伙身邊。
“作爲哥哥，你沒看到弟弟妹妹，你也有錯。”林浩看著他，“要是妮妮今天摔得嚴重了呢？進醫院了呢？要怎麼辦？”
他還沒說完，兩個小的一臉害怕。
去醫院？
那是要死掉的，要留好多血，蘇妮妮那麼小，肯定沒有那麼多血流。
“尤其是嘟嘟。”溫舒韻拿著小木棍，“嘟嘟還發脾氣，說，爲什麼衝妮妮發脾氣！”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早發現早改正，她必須重視。
萬一下次造成更嚴重的後果誰負責？
小傢伙垂著頭。
“說話！”靳紹煜坐在一邊，淡淡出口，語氣卻也嚴厲不已。
“嘟嘟錯了。”他鼓著腮子出口，似乎有點想明白。
“說哪錯了？”靳紹煜繼續問。
真是能耐。
周子熙那副樣子明顯是生氣了，別人他生氣，若是小傢伙磕到留那麼多血，他也會暴怒，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自然是心疼。
“嘟嘟不該欺負妮妮。”他瞪著眼睛，眨了眨，又咬了咬下脣道，“嘟嘟想讓妮妮叫哥哥，妮妮沒叫，說嘟嘟小，嘟嘟不開心。”
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心，覺得蘇妮妮小，小的就是妹妹，就應該叫他哥哥。
“不開心就可以甩臉色給別人看嗎？”溫舒韻沉著臉，“爸爸媽媽不開心的時候，可不可以也拿嘟嘟來撒氣？讓嘟嘟受傷，可以嗎？”
原以爲小傢伙性子溫和，沒想到還有這一幕，知道他喜歡妹妹，但這麼強迫人就是不對，往深裡說就是自私，維護自己的私慾。
“不可以。”小傢伙擡頭看向她，點著頭，務必認真，“媽媽不可以拿嘟嘟撒氣，嘟嘟受傷媽媽也會心疼，媽媽不可以這麼做！”
他稚嫩的語氣說得振振有詞，沒有猶豫。
“那嘟嘟爲什麼要這麼做？”溫舒韻反問他，“嘟嘟爲什麼讓妮妮順著嘟嘟？爲什麼要甩臉色給妮妮看？讓妮妮受傷。”
小傢伙被問住了。
媽媽說的這些他都不知道，更不會所謂的換位思考。
“嘟嘟爲什麼要這麼做？”溫舒韻見他蹙著小眉頭沒有回答，繼續又問。
“…”小傢伙搖搖頭，一臉失落，“嘟嘟不知道。”
就是覺得很不開心，蘇妮妮好不聽話，一點都不聽他的話，就會讓他生氣，他不要和這個讓她生氣的小女孩一起玩。
至於蘇妮妮爲什麼要聽他話，他也不知道。
“因爲嘟嘟沒有考慮過別人，嘟嘟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溫舒韻看向他，“嘟嘟只在乎自己開不開心，爸爸媽媽也可以只在乎自己，不管嘟嘟。”
小傢伙垮著臉，小聲道，“可是…嘟嘟是爸爸媽媽的孩子，你們要愛嘟嘟。”
“妮妮也是周叔叔和劉阿姨的孩子，她受傷，她爸爸媽媽也會心疼，他爸爸媽媽也愛她。”溫舒韻將他的情緒看在眼裡。
小傢伙反駁不了，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媽媽，好一會道，“嘟嘟錯了，媽媽不要生氣。”
他不應該耍脾氣的，如果沒有耍脾氣，蘇妮妮就不會摔，還流血了。
“那你明天要不要跟妮妮好好道歉，好好和她玩？”溫舒韻問。
“要。”他快速回答。
“那也得看妮妮跟不跟你玩，就知道欺負她的小孩，纔沒有人和他玩！”
“嘟嘟去找她。”小傢伙想了一會，說著。
“那你明天要記得。”溫舒韻看著他這個樣子，也不想說太多，他也不懂。
“嘟嘟記得。”他點頭如搗蒜，語氣裡帶著肯定。
林睿站在一邊，聽別人教訓小傢伙，他也點點頭，“睿睿也去。”
他也怕教訓，好可怕。
“妮妮都給你們帶好吃的，你們也要給她帶東西去。”鄭丹荷在一邊提醒，“還吃了妮妮的蛋糕，下次不可以這樣。”
“好。”
兩個小孩異口同聲回答。
*
翌日。
小傢伙心裡頭裝著事，他很早便起來了。
左等右等，等不到林睿。
對方昨晚很晚睡，今天壓根起不來。
“嘟嘟可以先去嗎？”小傢伙看向溫舒韻，“嘟嘟先去，睿睿哥哥一會去。”
“恩。”
溫舒韻先帶著他去了周宅。
蘇妮妮看到小傢伙來，那可叫一個高興，上去興高采烈抓著他的手，“嘟嘟，你來了？”
她嘴巴有點腫，說話就會皺眉。
他想起媽媽說的話，心底更加自責，點點頭，也將一盒糕點拿出來，“這是我媽媽做的，蔓越莓蛋糕，也很好吃的。”
“謝謝。”蘇妮妮接下來，笑開眼，繼續牽著他的手，往樓上走，“我也有好多玩具，嘟嘟，我可以和你一起玩。”
爸爸和奶奶給她買了好多。
“小心一點。”周子熙不放心皺眉，跟上去。
到了房間，蘇妮妮看了看周子熙，見對方沒有離開的意思，她上前推了推他，“爸爸，出去，小孩子的事情大人不可以插手！”
“妮妮傷還沒好，爸爸要看著。”周子熙不願意走。
“不行！不可以，妮妮會乖乖。”她依舊不願意，推著周子熙，“爸爸出去，和你媽媽一起看電視，妮妮不要爸爸陪。”
周子熙看著小傢伙那張臉，瞇了瞇眼，染上一絲敵意。
小傢伙可什麼也不懂，他還露出一個友好的笑，保證道，“嘟嘟和妮妮一起玩，不吵架。”
周子熙：“…”
他最後還是走出去。
蘇妮妮過去把門關上，還要偷偷看看爸爸在不在。
見周子熙真的下樓，她一臉開心，轉身看向小傢伙，“嘟嘟，我要給你看芭比，昨天爸爸剛買的，給你玩。”
小傢伙看著她拿出一堆粉紅或者淺紫的布娃娃，笑容漸漸消失。
女孩子怎麼都玩這個？
“嘟嘟你不喜歡嗎？”蘇妮妮全部往他身邊推，她力氣小，撅著屁股往他地方推，“都是妮妮喜歡的，給你玩，可以拿回家，妮妮送給你！”
她喜歡嘟嘟，可以把這些都送給嘟嘟。
“嘟嘟是男孩子，不喜歡這些。”小傢伙皺眉，還是如實出口，“這些是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嘟嘟是小男子漢！”
小男子漢纔不喜歡這些。
蘇妮妮懵懵懂懂，“那小男子漢喜歡什麼？”
“金剛！汽車！陀螺！還有飛機大炮！”小傢伙驕傲看向她，“和女孩子是不一樣的！”
“可是妮妮沒有，妮妮下次叫爸爸買。”蘇妮妮一臉失望，似乎想到什麼，她眼底又亮了亮，“妮妮有拼圖，嘟嘟我們可以玩拼圖。”
上次她都看到他們玩了。
“好。”小傢伙勉強接受她這個建議。
蘇妮妮開始翻找，把她“公主房子”拼圖拿了出來。
全部都是粉色。
“妮妮只有這個。”蘇妮妮一臉不好意思。
“沒事。”小傢伙搖頭，“嘟嘟纔不計較。”
“好。”蘇妮妮揚起笑意，與他坐得很近，十分開心的模樣。
小傢伙看著她破皮的嘴脣，“你疼嗎？”
流血可疼了。
他上次就被刮傷手，好疼好疼。
蘇妮妮小小的手擡起來，摸了摸，“妮妮不碰就不疼，媽媽說妮妮很快就會好了，好了就不疼了，就不醜了。”
“等一下。”小傢伙掏著自己的口袋，拿出一個“元寶”，他遞給她，“疼就吃這個，甜，甜就不疼。”
他說著，還笨拙把“元寶”拆開，露出裡面一顆顆七彩巧克力糖。
“哇”蘇妮妮發出一聲驚喜，“好漂亮的糖果，妮妮要吃。”
她的小手往裡伸，放一顆在自己嘴裡，咬著糖果，裡面濃濃的巧克力流出來，好甜好甜，她瞇了眼。
“嘟嘟藏起來，好吃的。”小傢伙略帶得意，將一顆放在自己嘴裡。
過去很多很多年，這一幕依舊深深印在蘇妮妮的腦海裡，她不如意的時候會吃好多好多七彩糖，只是再也買不到一模一樣的湯。
那年冬天，雪花飄飄，兩個小孩坐在溫室內，稚嫩的臉龐帶著笑意，分享著“元寶”裡小小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