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號。
按照喬家以往的規定，這一天全部的人都要回到喬家。
新曆一年的最後一天，大家都要待在家，而夜晚也必須留宿，等到第二天才能走。
喬郭今年已經臥病在牀，喬立鴻也已經被執行死刑，可謂是十分不太平的一年，但姚茵晴還得主持，早早便給靳紹煜夫妻打電話，而且，還隱晦打聽江靖纔會不會回來。
靳紹煜哪裡知道？只不過含糊帶過罷了。
掛掉電話，他往客廳看過去。
江靖才穿著一件灰色的羊毛衫，他坐在沙發上，身子往前傾著，臉上掛著淺笑，眼角已經能看出細紋，而小傢伙站在地上，將他買來的玩具放在茶幾上。
“爺爺，是這樣。”小傢伙將小車往前推了推，“嘟嘟按，它就走。”
“那嘟嘟試一試。”江靖才的笑意更深，誘哄著小傢伙，“讓爺爺看看嘟嘟說得對不對。”
小傢伙將汽車又推回來，將盒子裡的東西又插在車身，“這個，放上面。”
這樣纔好看，圖片上就是這樣的。
“那嘟嘟放在上面。”江靖才順著他，手撐在膝蓋上，認真看著小傢伙。
“嘟嘟按下。”小傢伙一手就將汽車拿了起來，然後用手指扣了一下開關，汽車的輪子就轉動了起來，勁還不小，他被嚇了一跳，然後咯咯咯笑，將汽車放在茶幾上。
“唰”一下，小汽車就駛了出去，從茶幾上飛到另一頭的沙發上，直接就撞翻了過來，只剩四個輪子在快速轉動著。
小傢伙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靠在茶幾上，看向江靖才，“爺爺，嘟嘟一鬆，它就走了，撞到。”
他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情。
“嘟嘟放下來，當然就走了。”江靖才耐心解答。
“嘟嘟不讓它在上面走！”小傢伙伸出小手拍了拍茶幾，略微帶勁，蹙著眉頭，顯得有些生氣小汽車的不聽話，“嘟嘟要把它放下面走，上面會掉壞，它就不乖，要等嘟嘟放他放下面！”
這個小汽車就不乖，不聽他的話，就會摔疼，像現在一樣！
“可是他聽不懂嘟嘟的話，怎麼會知道不能走？”江靖纔看向小傢伙，“嘟嘟把它放在上面的時候，嘟嘟應該關掉它，這樣它就不走了，對不對？”
“那它就是大笨蛋！”小傢伙撅著他的小嘴，繞過茶幾走到沙發邊，一把將翻著的汽車拿起來，還輕哼一聲，一把關掉開關，嘀咕著，“就像小綠一樣不聽話，就會撞到。”
站在電視上的鸚鵡一聽，大眼轉了轉，看向小傢伙，汗毛豎起，什麼叫它不聽話？分明是被靳紹煜的眼神嚇到撞牆了！
小傢伙拿著小汽車，然後走過去，蹲在地上，將小汽車放在專門給他劃分的遊戲區域，然後打開開關，看著小汽車快速的行駛，遇到障礙物就躲避。
小傢伙看得津津有味。
靳紹煜走過來，坐在江靖纔對面的沙發，輕聲出口，“今天十二月三十一號。”
“恩。”江靖才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過去看小傢伙，嘴角又浮現出笑容，眼底也格外柔和。
“一會一起回喬家？”靳紹煜往後一靠，十指交叉放在腿上。
據他所知，江靖才就那一次半夜回了喬家，自此之後，再也沒有踏進過。
江靖纔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一樣。
靳紹煜知道他以前是一個孝子，所有人這一天都可以不回去，但他一定會回，哪怕在喬郭最爲難他的時候，還是會親自把禮物送回去，他抿了抿脣，“爺爺已經好多了，雖然說話還是困難，但已經能坐在輪椅上，能正常進食了。”
“曾爺爺嗎？”小傢伙已經坐在地上，他轉過頭，稚嫩的聲音傳出來，“爸爸在說曾爺爺嗎？”
他一臉懵懂，絲毫不理解大人的世界，所以他的世界單純，活得開心快樂。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
“小孩子不要插嘴，咯咯咯…”
靳紹煜還未說完話，小傢伙把他的話打斷，補上一句，還爲自己說出來而開心不已，單手捂著自己的小嘴，笑瞇了眼，肩膀都一顫一顫的。
這幅樣子，像一隻偷腥成功的貓。
靳紹煜：“…”
“哈哈。”江靖才被他逗笑，“我們嘟嘟好聰明。”
小傢伙被爺爺誇，他的小尾巴就翹起來了，搖頭晃腦的，“媽媽說，是大人回答不了，所以纔會說，堵住嘟嘟的嘴，爸爸回答不了，要堵住嘟嘟的嘴。”
靳紹煜忍不住扶額，無聲嘆氣。
這伶牙俐齒的，學了誰？
“爺爺會和我們去看曾爺爺嗎？”小傢伙擡頭看向江靖才，“媽媽說，一會給嘟嘟穿好看的衣服，去看曾爺爺。”
“是媽媽新給嘟嘟買的衣服哦。”他心情非常好，指著自己的小肚子，比劃著，“這裡有一隻可愛的皮卡丘，黃色的，大大的。”
“大大的皮卡丘啊？”江靖才故作吃驚，順著他的話往下接。
“恩，恩。”小傢伙用力點了兩下頭，臉頰上的肉都顫了顫，快速爬起來，說得更帶勁了，“皮卡丘笑，還有大恐龍，媽媽都給嘟嘟買，嘟嘟買了好看的鞋子，好看的…”
“那嘟嘟一會要穿給爺爺看看，看看是不是好看的，好不好？”江靖才笑得更柔了，看向小傢伙，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絲很軟。
“嘟嘟穿，一會嘟嘟穿。”小傢伙點頭，看向靳紹煜，“爸爸也有，媽媽給嘟嘟買了睡衣，也給爸爸買，這裡是小白兔。”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些前言不搭後語，“這裡是小白兔，爸爸不要吃小白兔。”
“靳永奕！”靳紹煜擰著眉頭，輕斥了他一句，似乎還有點窘迫。
一個大男人穿著小白兔的睡衣，這樣像話嗎？
原本就覺得不妥，一會他必須要和溫舒韻好好說道，太過分了，那個小子又是一個口無遮攔的，他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爸爸害羞。”小傢伙往江靖才懷裡多，伸手颳了刮自己的臉蛋，“羞羞，他怕羞羞。”
江靖才笑出聲，靳紹煜呼了一口氣，不想多說話。
這個坑爹的娃。
實在是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