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氣?她如何會沒有底氣?
就算餘菲是餘端正的徒弟,就算她這些年演的都是配角,她也始終充滿了底氣。就算對上的是何雲琪,她一樣的有底氣!這些底氣,是從她每日每夜的磨練中產生,是從她一次次的入戲齣戲中壯大,是從她的汗水加天賦裡堅定下來。
裴青並沒有反駁餘菲的話,她只是衝餘菲笑著點了點頭,跨步走了出去。
她不需要向餘菲說明自己的底氣在哪裡,只要表演,她就會明白。
因爲餘菲的表演太精彩,而對於裴青這個衆所周知沒有表演基礎的人,大家的期待都沒有那麼高,所以在場的人都有些走神,聲音略微有些嘈雜。裴青沒有看臺下,一步一步的,緩慢的走向臺中央。
但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簡單的幾步路,臺下的人漸漸的變得安靜了下來,眼光不自覺的看向站在舞臺上的裴青。
腳步聲有些沉悶,響聲並不大,但卻能很清晰的傳到臺下人的耳朵裡。那一聲聲隱隱的扣著心跳的節奏,一下一下,似乎能讓人體會到腳步主人的心情。從有些沮喪的沉重腳步,漸漸的一步步變得堅定。只是這麼幾步路而已,臺下觀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臺上。
而在這幾步路當中,裴青的表情和眼神也都隨著腳步的變化而變化,心情變化的層次過渡的十分自然,並沒有讓人覺得突兀。
下面的觀衆還都並沒有反應過來,正因爲注意力集中了,所以反倒是沒有覺察出裴青的變化。
然而站在舞臺一側的餘菲卻感受的尤爲深刻,那是身爲演員的掌控力,對於舞臺、對於觀衆情緒的掌控力。可是她覺得這簡直是荒唐!她的老師告訴她,能做到這一點的演員必須是要在演藝一道浸淫許久,有十分身後的舞臺經驗以及出衆的天賦和長久的練習才能做到的。
舞臺上的那個十七歲的從未有過演藝經歷的少女,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
餘菲的情緒有些複雜,她看著舞臺上的裴青,心裡不斷的在質疑自己。一定是她想錯了吧?應該是她想多了纔對……一定是她想多了!
而在舞臺上的裴青並不知道此時餘菲的心理狀態,她的目光看向觀衆,眼神略有些虛化。好像是在看著某一個方向,然而卻能給人一種是在認真看著某一個人的感覺。
“老師!”她忽然大聲的喊出這兩個字,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下一刻,她的眼神亮了起來,聚焦在某一處,就好像看見了老師站在窗口看著她一樣。那表情蘊含著期待和忐忑,讓臺下的觀衆也忍不住覺得有些忐忑了起來,從她的眼神裡好像能夠看見老師那張嚴肅的臉。
裴青的表情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可是眼神裡的光芒卻是越來越亮,燃燒著火焰。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出下一句臺詞,“老師,只要你看我一眼,你就會發現我纔是最適合的女主角。”
表情平靜,聲音平靜,可是卻恰到好處的詮釋了她強大的自信。
和餘菲的大聲宣告截然相反,卻有著相同的自信與驕傲。
她踏出腳步,輕輕的踮起腳尖,面上帶著從容的笑意,就如同每一次練習時候一樣,全力以赴,但並沒有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因爲她相信自己,相信這是屬於她的角色,相信自己每一次練習的汗水。
沒有像餘菲那樣跳了一次又一次,她只跳了一次,就對著原本她所看著的老師的方向輕輕屈了屈腿。她站起身的時候下意識的歪了歪腦袋,臉上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笑意,連帶著讓觀衆們的心情也變得輕鬆明媚了起來。
而在一邊觀看的餘菲雙手緊緊握住,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裡有些疼痛。
這種對情感的掌控力和情緒的渲染力,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身上!哪怕舞臺上僅僅只有她一個人也不顯得空蕩,從她的表演裡,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那個不存在的老師,可以很容易的跟著她的情緒而的變化而變化。就好像她真的是那個劇本里愛好芭蕾、心思純潔的天真少女,跟她本人差別極大,卻有著如此強大的說服力。
白羽雖然說起來也是愛好芭蕾的少女,但是她除了芭蕾對別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冷漠不合羣。
而臺上那個笑容明媚的姑娘,這麼看上去就好像是她原本就是那樣,完全找不到原本冷漠的影子!餘菲咬著下脣,目光死死地盯在裴青的身上,怎麼都沒有辦法挪開自己的目光。
直到裴青站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才終於回過神。
“接下來應該是觀衆投票的時間了吧?”
因爲餘菲一直沒有迴應,裴青略微有些奇怪的在她的眼前揮了揮手,“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麼?”
餘菲搖了搖頭,看著裴青許久沒有說話,直到聽到外面原本寂靜停頓的氣氛瞬間被掌聲和歡呼聲打破,她才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艱難的說出自己心底的話,“不必了,我……我輸了。”
她揚著頭,表情雖然有些挫敗,但依然保持著自己的驕傲。
“輸了就是輸了,你我心裡都很清楚這一點,我不會那麼無恥去否認。但是……”她抓住裴青的手臂,眼神閃爍著好奇,“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演技是從哪來的?你的老師是誰?”
裴青張了張口,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被忽然冒出來的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對不起,打擾你們一下。”
她們轉過身,看到一個戴著寬檐帽和墨鏡的男人向她們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看到她們回頭,那個男人向她們伸出手,遞出了自己的名片,“你們好,我是環聖公司的職工,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餘菲打斷了,餘菲表情輕蔑的扔掉了他遞過來的名片,一臉的不耐煩,“行了行了,又來了,我早就說過了沒興趣!”
被扔掉名片或者說被無視被諷刺這種事情對於這個男人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他依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扶了扶眼鏡,輕聲的回了一句:“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是在問你身邊的那位,而並不是在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