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地下皇帝,這四個字雖然說起來雖然很俗氣,甚至有些可笑,可是在知情的人心裡,這四個字絕對不是這樣。
只要知道宗正昊的人,就明白這個男人的心狠手辣,更明白地下皇帝這四個字的重量。
這四個字的重量全部都是用鮮血和人命堆出來的,都是用對手的身家和殘破的肢體填上去的。
雖然現在宗正昊早已經洗白了,只是明白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表面上而已。宗正昊出身於黑暗的世界,他起家於那個黑暗的世界,他的保命手段和大部分的身家也都在那個世界裡,自然是不可能完全放棄的。
而他整頓了藍海市的地下世界後,整個藍海市的秩序都要好許多。
宗正昊的一生——雖然現在並不能算是一生——就是一個傳奇。
可以說他到目前爲止的人生如果寫成一本小說的話,決定是一本能夠驚呆大部分人的跌宕起伏的傳奇史。他從一無所有起家,經歷了各種各樣的考驗,他到目前四十來年的人生,如果一個人一生應該有一件刺激的事情,可以說換成別人的話,都可以填補無數人的空白人生了。
在面對這樣的一個男人的時候,裴青不是不緊張的。
她的身體都有些微微的打顫,在宗正昊的目光之下,她感覺自己的每一寸皮肉每一寸骨頭都像是被刀颳了似的。
這種猶如實質的目光讓裴青很不舒服,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廚子注視著的砧板上的魚一樣,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拎起刀,卻壓根沒有反抗之力。
“裴青?”
宗正昊終於開了口,只是非常輕聲的說出了裴青的名字。
他的表情有些玩味,上下打量著裴青,似乎在思量著該怎麼開口。
他一開口的時候,裴青就立刻想起來自己爲什麼會站在這裡的原因了。裴青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宗正昊竟然會對嚴君御那麼執著,執著到居然把她給綁了過來,還狠狠地給了她一個教訓。
記憶拉回到當初,裴青在上次孫柔找過來了之後,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動作,可是還是很擔心嚴君御的處境。
國內並不像國外,這麼多年對於同性之間的戀情都還是處於不支持的態度,至少一直以來很多同志們想要的同性結婚的法律就一直沒有通過過。雖然社會上的風評已經漸漸的開放的多,可是大體上還是艱難。
裴青記憶中的嚴君御並不是同性戀,至少他曾經交往的對象都是女人。
所以裴青在知道了宗正昊看上了嚴君御,甚至使用了手段之後,就一直擔心嚴君御是被迫的。
畢竟嚴君御那個長相的確……非常的……吸引男人。
也正是因爲這份擔心,在那之後裴青就仔細的打聽過了關於宗正昊的事情和喜好,還有各種各樣的資料,比如宗正昊最討厭什麼樣的舉動什麼樣的性格之類的東西。這些也是花了裴青很大的力氣,甚至欠了沈謹言一個很大的人情。
然後裴青就把這些東西全部打包送到了孫柔的手裡,讓孫柔儘快把這些交給嚴君御。
現在看來,這些東西還真起作用了,不然她現在也不會被抓來這裡了。
也正是因爲了解過宗正昊的這些資料,所以現在站在這裡的裴青才更覺得絕望。
宗正昊可不是什麼大善人,他既然花費了力氣把她弄來這裡,又特地給她一個教訓,那麼現在自然也不會那麼輕鬆的就放過她。她一個小演員,就算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也不會引起多大的反應。
“看來你是明白了自己做了什麼事情纔會出現在這裡了。”
宗正昊露出了一抹淺笑,雖然嘴角是上揚了,可是他的眼睛卻深幽的一點波瀾都沒有,別說笑意,甚至連別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看著他這幅摸樣,裴青的心裡卻越來越冷。
宗正昊越是如此,她今後受到的折磨估計也就越大。
他越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就證明他的心中越是在意。
就算原本他對嚴君御只是一時的興趣,但是現在嚴君御竟然從他的手中跑了出去,這對於他這樣一個控制慾強的男人就是一個狠狠地巴掌。更何況這件事是在裴青的幫助下完成的,那麼裴青自然就是這個巴掌其中的一員。
扇了宗正昊一巴掌的人能有什麼好下場嗎?
只不過是曾經諷刺過他的人,如今墳上的草都已經有三丈高了!
越往深了想,裴青就越是覺得沒有希望。
沒想到這輩子好不容易死而復生之後,獲得一個難得的重來一次的生命之後,這次生命就這麼喪失在了她的手上。
裴青可不認爲自己還能夠再次擁有這樣的幸運,能夠又一次死而復生。就算有,裴青也懷疑自己經過了這次宗正昊的整治之後,還能不能夠擁有再一次活下去的勇氣。
這一次重生的時候,裴青是靠著一股復仇和不甘的氣勢活下去的。
她想要站在何雲琪的面前,她想要站的比何雲琪更高,這樣的目標明晃晃的誘惑著她,才讓她沒有在重生的時候找不到方向。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仇恨倒是幫助了她。
可是如果再來一次,裴青並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向宗正昊復仇。
從好的角度來看,至少……她的幫助還是有用的,最起碼嚴君御是逃了出去,也算是報了他們之間曾經的情誼。
看著裴青有些冒汗的額頭,宗正昊輕輕的勾起自己的嘴角,眼睛裡依然是沒有什麼笑意。
他聲音冰冷的吩咐身後的刀疤,“我沒有多少興趣在這看著你們審問,我只需要知道嚴君御究竟去哪了。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明天我起牀的時候,我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然後他便起身轉向了裴青,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裴青。
上方的白熾燈從頭頂投射出了一個光暈,高高的眉骨讓他的眼睛被籠罩在一團陰影裡,立體感十足的五官在這樣的光影之下顯得更加冷酷。
他冰冷的眼神讓裴青渾身都像是被無數只死蛇堆在身上一樣,又冰冷又恐怖。
“如果你不想多吃點苦頭的話,最好聰明點,早點說出來就不會吃太多的苦頭了。”
言下之意是,苦頭是或多或少會吃點的,但是早點說出消息來,至少不會把後面不該吃的苦頭給吃下。
可是裴青卻只覺得口中一片苦澀。
她是真的不知道嚴君御究竟逃去哪裡了啊!不說她會不會出賣嚴君御,但就算她想要出賣,也壓根就沒有出賣的餘地!可是宗正昊會信嗎?
就算是她自己……碰到這種情況估計也是不信的。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宗正昊離開了這個地方,留下的刀疤衝著裴青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他的確是不想對裴青這樣的小姑娘動手,畢竟他雖然是吃這口飯的,但也不是嗜殺的變態。衝著小姑娘下手還覺得愉悅的,那絕對是變態沒跑了。
不過這是宗正昊的吩咐,他也沒有反抗的想法,最多是覺得這個小姑娘有點可惜而已。
也就僅此而已了。
他是不可能反抗宗正昊反倒是幫助裴青的,這不是瑪麗蘇的小說,女主稍稍露出可憐的樣子流點眼淚就有一堆的男人傾倒心疼,反派碰到女主角更是沒有了智商。
刀疤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橡膠手套,薄薄的手套清脆的“啪”的一聲,讓裴青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裴青此時已經被身旁的兩個壯漢給綁了起來,而她眼睜睜的看著刀疤穿了一身白色的醫生服,然後緩緩地向她走了過來。
“一開始的苦頭是避免不了的,畢竟是你提供的資料讓嚴君御那小子跑掉的,不過你越早說出來,吃的苦頭也就越少。”
說完這句話之後,刀疤就拿起手中的注射器,拉過裴青的手臂。
那個注射器的液體是湛藍色的,讓裴青恍惚間想到了修斯湛藍色的眼眸,兩者之間的顏色非常的相似。
可是這藍色放在修斯的身上只顯得又漂亮又清澈,可是放在這個注射器裡卻只讓裴青心驚。顏色純度這麼高的藥劑的效果也一定很可怕!這就如同生物界,越是顏色絢爛的生物就越是危險是一個道理。
裴青的手臂忍不住掙扎了起來,可是就連她自己的心裡也很清楚,這只不過是白白的浪費力氣而已。
刀疤的手就好像是鐵鉗一樣毫不動搖,死死地握著裴青的手臂,而旁邊的兩個壯漢也伸出手固定住了裴青的手。刀疤很順利的找到了靜脈,把藥劑注射了進去。
冰涼的藥劑順著針管進入體內的時候,裴青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變得冰冷了起來。
她無比的害怕這個藥劑是毒品,可是她心裡覺得這是毒品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
裴青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脣,藥劑的效果發揮的很快,裴青立刻就覺得自己的大腦昏昏沉沉的,眼前的畫面開始打著轉。身後的兩個壯漢鬆開手,裴青就立刻軟軟的倒在地上,整個人如同蝦米一樣蜷縮在了一起。
她此時已經漸漸的開始失去了意識,理智死死地想要爭奪自己的位置,可是卻漸漸的被那些迷幻的感覺給侵蝕了領地。
看到裴青臉上痛苦的表情,刀疤搖了搖頭,“看來還真是乖寶寶,從來沒試過這些東西的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其實他給裴青注射的並不是什麼毒品,不過也差不多了,這是一種致幻的藥劑,並且還是試驗品。目前的報告是會導致人渾身冰冷,並且會產生痛苦的幻覺,會導致肌肉痠痛,並且會在藥劑的作用時間裡麻痹部分的神經系統。
而這樣的手段對於刀疤這樣的人已經算是十分的溫柔了,如果不是考慮到裴青的年紀,她又不是什麼敵人,刀疤也不會最開始選擇這個藥劑。
否則刀疤的手上可有的多比這更厲害得多的藥劑,而且更容易上癮。
至少這個藥劑只會讓人痛苦,卻並不容易導致上癮。
在這邊裴青正在受折磨的時候,那邊祁茵到處在尋找幫助。她又給宋茗秋打了一次電話,說明裴青是真的失蹤了之後,宋茗秋也慌了起來。
她跟裴青的表姐妹關係其實是有些遠的,如果不是跟裴青是朋友的話,這樣關係的表姐妹其實宋茗秋壓根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既然已經是朋友了,那麼這層表姐妹的關係就顯得格外的親近了。
然而現在祁茵之前卻是在她的勸說之下錯過了時機,不止是祁茵,宋茗秋也是很有些愧疚的。
跟祁茵那樣無頭蒼蠅的到處找不一樣,宋茗秋身爲宋家的女兒,還是很有些關係和手段的。她首先打的電話是秦暮,畢竟秦暮是裴青在國內的監護人,而且秦暮的勢力很大,找人顯然比她這邊要方便的多。
接著她就打了電話給了自己的父親宋林宇,畢竟也是親戚,而且自己的父親如今已經接手了宋家的事務,從他的手上找的話也會便利些。
然後宋茗秋又聯繫了一些可以幫忙找人的人,然後她想了想,又打了電話給沈謹言。
雖然她跟沈謹言之間並不算熟悉,但是她知道沈謹言私底下好像是跟裴青有點交情。不管這交情怎麼樣,畢竟現在能用就用,裴青現在下落不明,沈謹言的本事很大,能夠幫忙找人就夠了。
至少沈謹言在接到電話之後也表示會幫忙,只要沈謹言願意幫忙就夠了,也不能完全靠沈謹言來找。
只是能多一個助力就多一份希望,宋茗秋現在的心情非常的內疚,如果一開始在祁茵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就開始找的說,說不定就不會這麼毫無痕跡了。
畢竟在一開始抓人的時候,肯定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而時間越久也就希望越小。
現在宋茗秋跟秦暮還有祁茵都在一起,集中一起好等消息。
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終於有消息過來了,說是有人在徐璨的葬禮上見到有人把裴青給帶走了。
本來這個消息應該是很容易打探出來的,畢竟裴青請假出劇組就是爲了去參加徐璨的葬禮。可是徐璨的葬禮上壓根就沒有去什麼人,去的也都是何氏企業的人,他們是不會透露出什麼消息的。
而這個消息也是找到了那個膽小的念悼詞的神父,威逼利誘之後纔得到的口風。
那個神父能被何雲琪請去,自然也是跟何氏企業有各種各樣的關係,而他本人又比較膽小,才導致這個消息拖了一個多小時纔得到。
而得到了消息之後的幾個人在鬆了一口氣之後,又很快的提起了心。
因爲按照消息來說,帶走裴青的那些人標誌很明顯,甚至連遮掩都沒有。
可也正因爲如此,才讓在座的三個人中有兩個人徹底沉默了下來,心也沉了下去。
祁茵並不明白爲什麼他們得到了消息之後就沉默了下去,眨了眨眼,她一臉焦急的追問,“這消息不是過來了嗎?那就順著這個線索接著找啊!你們都坐在這裡不動是爲什麼?”
她不懂,不代表另外兩個人不懂。
秦暮跟祁茵不是很熟悉,在這個時候更不會說什麼,所以宋茗秋一臉爲難的看著祁茵,嚥下了一口口水。
“你不知道……那個刀疤在地下世界是很出名的……他曾經是個傭兵……”
在宋茗秋猶猶豫豫的介紹的時候,祁茵很乾脆的打斷了她,“這個什麼刀疤長什麼刀疤短的跟我沒關係!我又不關心他做過什麼!關鍵是這個人把裴青給帶走了!現在到底找不找得到地方把裴青給救回來!”
宋茗秋嘆了一口氣,“你聽我說完!”
看著祁茵不情不願的表情,她繼續介紹道:“這個刀疤是宗正昊手下的人!你懂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祁茵瞪大了眼看著宋茗秋,當宋茗秋還以爲她是被嚇住的時候,她冒出了一句,“不懂!這個宗正昊是誰?很出名嗎?我怎麼沒有聽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把宋茗秋給噎的半死,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祁茵,可是心裡也明白關於宗正昊的消息也的確不是一般人會知道的。
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什麼本地的地下皇帝,更不知道什麼黑暗世界的掌控者,他們只知道擺在明面上的一些東西。
雖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是那些知道的也不會隨便跟人透露,也就導致瞭如今秦暮跟宋茗秋沉默,而祁茵一頭霧水的情況。
在宋茗秋耐下性子跟祁茵仔仔細細的解釋了一番這宗正昊是何人之後,祁茵臉上擔憂的表情也就越來越明顯了。她咬著下脣,原本變得正常的眼圈現在又變得紅紅的,眼睛裡更是充滿了血絲。
“那豈不是代表裴青現在很危險?難道說救不出來了麼?”
祁茵越想就越覺得憂心,整個人都快哭出來了。
再一想到裴青是在跟何雲琪一起出去的時候出事的,可是何雲琪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裴青被人帶走,回來的時候甚至連一句提醒都沒有,她就恨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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