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已經在安排他的身後事了？
淚水模糊了眼眶，白輕顏一個字都看不清楚，只有顧燁之三個字，不斷在她眼前放大，衝擊著她的心。
白輕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關掉電腦回到房間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有沒有滴在桌面上，留下什麼痕跡。
她跑回房間，掀開被子，扯開顧燁之懷裡的枕頭，顧燁之立刻蹙了下眉頭，輕聲呢喃：“顏顏。”
“我在這裡。”白輕顏啞聲道。
她用力的擁住他，將她埋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她的心，還是覺得冷。
若說五年前的事情，全都是顧燁之和血雁的錯嗎？
她有錯！
如果顧燁之給她籤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她憤然不籤，還跑去找顧燁之，質問他爲什麼不信自己信血雁，如果她糾纏著他，不讓他走，那他是不是就不會上老婆子的當了？
是不是就沒有今天的結果了？
白輕顏用力的抱著顧燁之，眼淚不斷的滑落下來。
她曾經痛恨他不信任她，可他沒有親眼看見血雁推她下樓，血雁在他面前永遠忠心耿耿，十年如一日，誰會想到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會這麼做？
她當時只顧歇斯底里，也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所以心寒的簽下離婚協議書。
前世臨死前，她發誓，如有來生，她一定好好的愛顧燁之，那是她欠他的。
可結果呢！還不到五年，他說離婚，她就立刻簽字。
說起來她的個性更開朗熱情，而他內斂而孤傲，可哪一次不是他低頭妥協，哪一次不是他哄著她的？
就那一次，他認了真，她就離開了。
這段感情，顧燁之付出得比她要多得多，不管是前世還是這輩子。
白輕顏的眼淚不斷的墜落，她咬住顧燁之的睡袍，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最終，顧燁之仍舊是醒了。
剛睜開眼睛，他是不清醒的，他一伸手，摸到滿手的眼淚，他嚇了一跳，雙手捧住白輕顏的臉：“顏顏，怎麼了？”
顧燁之立刻翻身坐起來，伸手按開壁燈，他就看到了白輕顏哭成淚人的樣子。
“顏顏？怎麼了？”顧燁之拿過牀頭櫃上的溼紙巾給她擦眼淚。
“燁之，對不起，”白輕顏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五年前我不該那麼輕易就結束我們的婚姻……”
顧燁之聽到她的話，怔了下，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地。
他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
他輕輕的將她抱在懷裡，伸手拍著她的背：“顏顏，是我的錯，是我太草率了，對不起，你沒有錯。”
白輕顏只是揪著他的睡袍，無言。
他們都有錯。
所以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那就勇敢的面對，而不是逃避。
“顏顏，雖然我們錯過了五年，但現在我們更珍惜對方了對不對？好了，別胡思亂想了。”
顧燁之輕聲哄著她。
雖然他覺得當初做的決定草率，可是他不後悔，就算是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也會如此做。
二姐是他看重的人，一次利用不成功，可以二次，老太婆藏得那麼深，大家都對她沒有提防，她總有一天會得手。
這種情況，顧燁之寧願白輕顏恨他。
恨，可以讓一個人充滿力量，雖然是負能量，也可以讓她舉起手中的刀，隨時都想弄死他。
可如果當初他們沒有離婚。
白輕顏可能會因爲他九死一生，選擇原諒他，可能還會因爲擔心他，憂慮、憔悴……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五年後，他再見到她，她除了瘦了一點之外，都很好。
他是開心的。
他的顏顏沒了他，依舊過得很好。
那時候，他就很慶幸，自己在出事前簽了離婚協議書，她纔沒跟著自己一起受苦。
就在顧燁之思緒亂飛的時候，白輕顏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握緊：“燁之，答應我，我們一起努力，一起找醫生，然後治好你，我們陪著白白長大，給她生弟弟妹妹，陪著他們一起幸福快樂的長大，好不好？”
顧燁之感覺白輕顏的手掌有千斤重，對上她溼漉漉的眸子，“我不確定”四個字在齒縫轉了一圈，又被嚥了下去，出口的是：“好。”
“你說的，你不能說謊，答應我，不可以放棄，我和白白都不能沒有你。”白輕顏握著他手指的力度加重了幾分。
“好。”顧燁之點頭，用力的擁緊了她。
他的心底，這一瞬間，像是裝滿了陽光，驅逐所有的黑暗和不安。
白輕顏的臉上這才露出淺笑。
顧燁之垂首吻她，輕聲道：“顏顏，我好愛你，愛你的笑，你的哭，你的堅韌，你的小任性……你的所有……”
“那我就討厭你的所有……”白輕顏笑。
“不許討厭……”
—
翌日。
白輕顏戴著墨鏡下樓。
顧念白疑惑的看向她：“媽咪，你在家裡爲什麼要戴墨鏡？”
白輕顏胡謅道：“昨晚沒睡好，好大的黑眼圈，不敢見人，就戴墨鏡了。”
“那媽咪你去睡吧，爹地送我就好。”顧念白貼心的道。
白輕顏走過去摸摸她的小腦袋：“沒事，去吃早餐。”
過了一會兒，顧燁之也下來了。
他去了趟書房，看到了鍵盤上的水漬，看到了凌晨三點鐘的訪問記錄，然後，他什麼都知道了。
但是他隻字未提。
兩人將顧念白送去了學校，正要走時，一位和顧念白很要好的同學媽媽和白輕顏聊天。
“真是可惜了！這anni老師長得漂亮，人又好，竟然昨天辭職不幹了。”
白輕顏凝眉：“我昨天下午還看見她在。”
“對！她就是昨天上完班直接辭職走人的。”同學媽媽說道。
白輕顏淡淡的點頭：“這是漫城最好的學校，肯定會安排合適的老師來接手，別擔心。”
對方點點頭，離開了。
白輕顏和顧燁之便也上車離開了。
對於這件事情，並不在意。
平常兩人都是送完顧念白直接回家的，今天，顧燁之卻攬著她的肩膀，問：“顏顏想去哪？”
白輕顏取下臉上的墨鏡，露出腫得跟杏仁似的雙眼，道：“我這副鬼樣子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