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蟄停下腳步,笑看李二狗:“怎麼了,可是還有事需要我?guī)兔Γ俊?
李二狗連忙搖頭:“我們只是想,請你們留下吃頓飯,不然這心中的感激之情,實在不知應該如何表達?!?
原來是這樣。
沈驚蟄微愣,擡眸看見李二狗身後,站著一羣靦腆的乞丐們,眼眸期待的看著他們。
沈驚蟄看向容行淵。
容行淵挑眉,薄脣帶笑,眼底滿是寵溺:“想去的話就去吧,本王不是說過了,只要你開心,本王什麼都同意?!?
“那我就去啦?”沈驚蟄笑盈盈的拽著容行淵胳膊,跟上李二狗的步伐:“走吧,我也去嚐嚐你們的手藝!”
這羣乞丐雖然看似邋遢,但收拾一番後,和京城百姓沒什麼差別,都是有情有義的漢子。
他們在家鄉(xiāng)也都是能幹的一把好手,不乏會做菜的人,今日爲了慶祝房屋建成,做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沈驚蟄一進屋,就聞見濃郁的菜香,惹的人食指大動。
她擔心容行淵身爲皇子,天潢貴胄,會不願與這些乞丐同桌吃飯。
指尖在桌子底下戳了戳容行淵的腰,小聲問:“七皇子,你不會嫌棄他們吧?”
“怎麼會?”容行淵淡然夾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讚許道:“味道不錯,倒是比王府的廚子做的還好。”
他說罷,低頭笑看沈驚蟄:“無論是乞丐還是良民,都是天下百姓,沒有什麼不同,本王爲何要嫌棄?”
他的話打動了沈驚蟄,沈驚蟄開心極了,一不小心多喝了幾杯。
原先乞丐們都有些害怕這個臉帶面具,氣質(zhì)冷峻的男子。
見他沒有架子,談笑風生,便都不怕了,席間的氣氛一時輕鬆不少。
酒足飯飽後,沈驚蟄帶著容行淵散步消食。
她仰頭走在林間,嗅著清新涼快的山風,整個人快意灑脫。
容行淵看她有些醉,便上前攬住她的纖腰,溫聲道:“小心摔了?!?
“不會不會,我有數(shù)?!鄙蝮@蟄搖頭,喝紅的臉頰泛起煙霞淡粉,煞是好看。
她擡起頭,一不小心和容行淵對視上。
男人的眼眸似有萬丈深淵,令人情不自禁的就被吸引。
她咬了咬脣,藉著酒勁,伸手輕撫他冰冷的面具:“我、我有句話,想問你?!?
容行淵含笑:“說吧,想問什麼?”
“我是你的王妃,可我們只是協(xié)議成婚,我想問你,若是沒有這協(xié)議,我們可否……”
沈驚蟄有些害羞,吞吞吐吐的說不下去了。
容行淵俯身湊近她,眼底掀起深情的情愫:“哪怕沒有這協(xié)議,你我二人依然是夫妻,你依舊是我的王妃,除了你,我此生不會再娶第二個女人。”
“你說的,是真的?”沈驚蟄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本以爲,容行淵對她僅僅只是庇護。
沒想到,他的心裡也是有她的。
“你不信?那我對天地發(fā)誓,若是我說了半句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
不等容行淵說完,沈驚蟄就急急忙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呸呸呸,我相信你!”
看見她著急的模樣,容行淵朗聲輕笑,將她抱緊懷中。
“我知道你討厭紛爭,所以爲了你,我願意捨棄一切,只求二人長相廝守,採菊東籬,帶你去沒有紛紛擾擾的地方,過我們兩個人的日子,可好?”
沈驚蟄愣愣的,只覺得這一切,都美好的像是在做夢。
這真的是容行淵嗎?
上一世那個殺伐果斷的帝王,登上帝位的最終贏家。
如今,居然願意爲了她捨棄身份,只做平民百姓。
沈驚蟄抱緊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胸口:“好,只要和你在一起,怎樣都好!”
月下相擁,唯有月色朦朧,靜謐安寧。
山腳下忽然亮起一片火光,沈驚蟄詫異的擡起頭,聽見人們來往奔走呼號。
“走水了,快來人救火!”
起火的方向,正是剛剛建造好的屋子,叫喊的人,聽上去是李二狗!
“不好!”容行淵神色一凜:“起火了,我們快走!”
山下火海連綿成一片,乞丐們正是最放鬆的時候,沒想到突來大火,未能及時營救。
沈驚蟄一下山就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容行淵也帶著侍衛(wèi)救火,可即便如此,還是無法控制火勢,眼睜睜看著剛剛完工的房屋,被毀於一旦。
那些乞丐們看著新家就這樣沒了,哭著跪倒在火海前。
沈驚蟄絕望至極,拉住李二狗道:“可有人受傷?”
李二狗搖頭,滿臉淚痕:“幸好我們?nèi)硕啵瑪v扶著都出來了,還搶救出一些值錢的物件,但別的都毀了。而且我還在火裡找到了這個。”
李二狗遞出一塊方形令牌。
上面寫著蘇字,沈驚蟄認識這塊令牌,咬牙切齒道:“是蘇修竹的人!”
上午蘇修竹剛打完人灰溜溜的跑了,晚上房屋就被燒燬,現(xiàn)場還留下了蘇家人的令牌。
“蘇修竹,我和你沒完!”
沈驚蟄先指揮衆(zhòng)人搭個茅草棚,將就一晚,明日再考慮重建的事。
她懷揣一肚子憤怒回到王府,還沒坐穩(wěn),一同聖旨就傳到七王府。
“七皇子,七王妃,皇上要您二位入宮覲見,有要事相商?!?
皇帝點名入宮,肯定沒好事。
沈驚蟄心事重重的入了宮,在御書房門外,聽見蘇修竹添油加醋的抱怨。
“舅舅你是不知道,七皇子和沈驚蟄真是瘋了,居然讓那些乞丐去移動神姬娘娘的廟宇,神姬廟可是鎮(zhèn)守著京城北郊的風水,這一弄,不就壞了京城鍾靈毓秀的風水了嗎?”
皇帝的聲音聽上去怒不可遏:“真是好大的膽子,在朕眼皮子底下都如此無法無天!”
門外沈驚蟄氣不過,想衝進去理論,被容行淵按住手背。
“不可輕舉妄動,自亂陣腳?!?
沈驚蟄默默收回腳,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看見兩個人進來,蘇修竹頓時不吭聲了,眼神陰森的盯著他們。
皇帝抓起奏摺甩在容行淵身上:“老七,有人蔘你們禍亂風水,縱容乞丐擅自移動山神廟,可有此事?”
容行淵俯身撿起奏摺,一眼就看出是蘇修竹的筆跡,薄脣揚了揚。
“父皇,山神廟早就已經(jīng)廢棄許久,空置著纔是對神姬娘娘的不敬,更何況乞丐的新屋都建築在山腳下,平日還能上山供奉山神,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不知父皇爲何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