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把寧女俠抓來黑木崖
“堂主過譽了,平陽既不是江,也不是湖,頂多算一方池塘,蛟龍不願棲身,蝦兵蟹將徒自稱王而已?!?
謙虛不一定能使自己進步,但通常能使對方高興。
童百熊輕撫長鬚,笑道:“你此去關中,執掌分壇,八百里秦川,英雄豪傑輩出,自古便是用武之力,成則雄踞天下,敗則自刎烏江,那裡總該不是池塘了吧?”
見童百熊親口許諾,關中分壇香主之位,張玉懸著的心,總算半放下來。
他愈發謙虛恭敬:“屬下才疏學淺,出掌關中教務,還得請堂主,還有齊大哥多多指教。”
童百熊微微點頭,窮困富達見人心,張玉能做到不驕不躁,可見並非輕狂之輩,將來還真有望成爲風雷堂下又一強力實權香主。
“關中江湖門派林立,潼關路上刀匪橫行,但首當其衝的無疑爲神教死對頭,五嶽劍派之一,西嶽華山?!?
張玉聽聞華山派的名頭,臉上不免露出異色。
齊鷓鴣卻笑道:“華山掌門嶽不羣,那驢日的是江湖上有名的僞君子,不過他那位夫人甯中則倒是位真女俠,據傳才色雙絕?!?
“張兄弟若有空,把寧夫人抓來黑木崖,跳上幾曲劍舞,豈不要被江湖傳爲美談?必定會大漲我神教聲威?!?
張玉看向齊鷓鴣,臉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心中卻一萬頭神奇動物奔騰而過。
且不說自己與嶽靈珊的關係,單就齊鷓鴣輕描淡寫的‘有空,把寧夫人抓來黑木崖’,他覺得自己特像某隻鮎魚精。
那可是之後悟出‘無雙無對,寧氏一劍’的寧女俠,論及劍道天賦,絕不在嶽不羣之下。
就算自己武功大成,過五關斬六將,殺上玉女峰,衆目睽睽之下,當著嶽靈珊的面,搶走她娘甯中則,這畫面實在太美,不敢再想。
張玉輕笑道:“齊大哥說的對,若非不順路,我真想把少林方證、武當沖虛、嵩山左冷蟬一起抓回黑木崖?!?
童百熊聽聞此言,頓時哈哈大笑,他只知道齊鷓鴣素來沒個正形。兩人平關係親密,看來還真是臭味相投,都那麼愛吹牛。
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敢想敢爲,連牛皮都不敢吹,畏畏縮縮的,在神教中又能有何作爲?
童百熊心中卻十分讚許。
“張兄弟好氣魄,到時候就讓方證敲鐘、沖虛打拳,左冷禪表揚胸口碎大石,至於嶽不羣,他只配畫醜臉翻跟頭,拿著銅鑼要賞錢?!?
齊鷓鴣插科打諢的本領,至少有五十年修爲。
童百熊放下茶杯,擺手制止越說越沒邊的兩人。。
“賢侄,在關中江湖,華山派算是所謂的正道魁首,但你也不必太擔心。”
“那嶽不羣號稱君子劍,不知是沽名釣譽,還是真就迂腐不堪,空有名聲,卻不能真正統合關中江湖勢力,那些正道人士,不過是一盤散沙。”
“而華山派除了嶽不羣、甯中則兩個人外,其他親傳弟子不過六七人,普通弟子若干,那都不值一提。”
“你初去關中,可以暫避鋒芒,隱秘行事,待統合好雲水堂舊部後,那時堂中也會派遣高手過來?!?
“只要能把華山派牢牢牽制在關中,衡山派遠在三湘,恆山派就是一羣無毛老尼,泰山派有長鯨島、天河幫看著,五嶽劍派就只剩下一個嵩山派,那就很好對付了。”
張玉連忙恭維道:“多謝堂主賜策,如此金玉良言,讓屬下眼前雲霧頓開,有了堂主方略,屬下在關中必定能不辱使命?!?
童百熊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五嶽劍派可不是龍鱗會那樣不入流的小角色,華山派即使沒落,也不可小覷,乃是神教百年大敵,教中兄弟姊妹都有先輩死在華山之上,血海深仇,累世難忘,伱在華山派身上建立功勳,才能真正在教中樹立威望?!?
“東方教主唯纔是舉,如今十二堂口,半數堂主之位空缺,不久之後,必定是要大舉啓用年輕人的,張玉,你要抓住機會啊。”
張玉面露喜事,拱手道:“全靠堂主栽培,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童百熊看了眼低頭喝茶的齊鷓鴣:“鷓鴣啊,你也一樣?!?
齊鷓鴣早就是香主,年初童百熊提他當了堂長老,協助處理風雷堂的庶務。
堂長老以下,都可以由堂主直接任命,報備黑木崖即可。
只有副堂主、堂主,這些教中高層需要經過成德殿的任命。
至於再往上的十大長老、左右光明使、副教主,按照舊規,不止需要教主提名同意,還要三分之二以上教中高層認可,非有大戰功、大威望者不可爲之。
東方不敗也不好違抗成規,對於楊蓮亭,只能另闢蹊徑,設個成德殿大總管之職。
齊鷓鴣笑道:“張兄弟,你還不請堂主爲關中分壇賜予名號?!?
堂中香主,出掌地方,是有堂主賜予分壇名號的慣例。
齊鷓鴣此言還有層深意,便是擔心張玉的任命還有什麼變故,讓童百熊親自賜號,相當於上了層保障,他總不好再收回成命。
張玉連忙向童百熊請求賜號。
童百熊微微點頭,想了片刻後道:“你原本出身雲水堂,取一個雲字,後入老夫風雷堂,風雷生雨,取一個雨字?!?
張玉看了眼齊鷓鴣,心中暗道不妙。
童百熊繼續道:“既能說明你不忘恩師,又表示將有新的進取,兼顧兩者之心,”
“所以,不如就叫……雲雨壇吧,你意下如何?”
張玉心如死灰,他作出大喜之色:“雲雨堂,極好的名字,正合屬下心意。堂主好文化?!?
童百熊微微點頭,這小子文武雙全,說話也好聽,他輕撫長鬚,教誨道:“文化之道,在於持之以恆的積累。老夫也是武夫出身,但依舊堅持讀書,身上雖然沒有功名,但論及對四書五經的造諧,應該也能考個舉人了?!?
張玉心中對‘雲雨壇’的名號十分不滿,一點也不霸氣,反而在某方面,比‘千紅樓’、‘麗春院’還要直白露骨,不知道的還以爲組團去關中尋歡的。
這童百熊的取名能力,真是無可救藥。
“你回去稍候,不日就有你的任命文書、腰牌下來?!?
張玉拱手稱是,只是覺得最後這句話似乎聽過。
兩人走出童府大門,明月初升,幾隻夜梟從空中飛快掠過,經過一段街道,隱隱能聽見東邊傳來千紅樓的絲竹管絃之聲。
齊鷓鴣見張玉沉默,似有所思,以爲他還在爲雲雨壇的事發愁,不禁笑道:“張兄弟,豁達點,不就是個名字嘛,何必如此悶悶不樂。”
張玉微微搖頭,他倒不是爲了這事,方纔童百熊的話,倒是戳破了一個事實。
他作爲日月神教的香主,進入關中江湖,與華山派是敵非友,不知道再與她相逢時,兩人該以何種面目相對。
齊鷓鴣嘿嘿笑道:“兄弟,我看你還是童子身吧?要不我請你上千紅樓……開開葷?!?
“算了吧。齊兄不是有家室嗎,怎麼還總流連煙花之地?!?
“唉,俗話講,不嫖不賭,枉爲男人。再說我那娘子,出身書香門第,在閨房之中也拘謹守禮,說什麼一舉一動,有聖人禮法在,有神明看著,十分無趣。她爲了小齊子的學業,一年有八個月住在京城老丈人家,我雖然有妻,卻跟個鰥夫一樣?!?
張玉笑道:“有妻如此,齊大哥要珍惜啊?!?
“你還沒娶親,怎麼一幅過來的樣子。對了,一直忘記問你,上次在千紅樓,沈娘子請你去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就喝了壺茶,談了些詩詞音律?!?
“詩詞音律?那我也不會啊?!?
齊鷓鴣停下腳步,心中琢磨片刻,他再擡頭看去,張玉已經朝太平客棧方向走去,連忙追了上去。
“張兄弟,你說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