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亮輔良弼
春日明媚,瑞雲(yún)千朵。
東南西北,一天之中,總有背陰幽暗之時。
唯獨黑木崖上,永遠太陽普照。
成德殿後苑,有十三間房屋原來是內(nèi)使司署理教務(wù)的場所,五日前,任大小姐奉教主令,重回黑木崖視事,立刻奪走了七間屋子。
楊總管的心情很差。
燭火青冥,幽深殿堂,某間內(nèi)室裡光線昏暗。
牆上掛了幅斷臂觀音畫像,右手提著竹籃,裡面有一尾金鯉。
下方供奉的香案,當間那隻錦盒,方方正正,不大不小,正好可以盛下一顆頭顱。
楊蓮?fù)ご┲硭匾拢滞笊侠M了條絲麻,袖袍遮蓋,外面是看不見的,他站在香案前,靜靜注視錦盒中頭顱的雙目,神色平靜如水,似乎無悲無喜。
“楊總管,書恩求見。”
有人在外間稟道。
“進來吧。”
楊蓮?fù)ぴ鴮?nèi)廷司所有的紫衫使者說過,‘成德殿內(nèi)無私事,任何人,任何時間,任何教務(wù)要稟告的,都可以隨時來找他。’
二十出頭,總管神教,獲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很多人只把楊蓮?fù)ぎ敿樨踔猎g譭他是東方教主的男寵。
“楊總管,京城的消息傳回來了。”
那名紫衣使者推門而入,轉(zhuǎn)身將門關(guān)合,此人便是曾往關(guān)中傳詔的王書恩。
楊蓮?fù)さ坏氐溃骸罢业饺肆藛幔俊?
王書恩有些爲難道:“找是找到了。”
楊蓮?fù)柕溃骸八懒耍俊?
王書恩搖頭,低聲道:“玉燕小姐好像是投效了錦衣衛(wèi)。”
楊蓮?fù)だ湫σ宦暎骸巴缎у\衣衛(wèi)?那還不如死了!”
王書恩輕聲道:“目前只有神教坐探傳出的消息,至於真假,還需再派可靠人手,前往京城覈實查證。”
“還查什麼?隨她去吧。”
“這對父女,終歸是死性不改的。”
楊蓮?fù)た聪蝈\盒中雙目緊閉的那顆頭顱,眼眶微微泛紅,臉上各種情緒交織,悲傷、怨恨,痛苦、麻木,最後他緩緩轉(zhuǎn)身,似乎也不知道該以什麼面目面對此人。
“再過兩日,你替我找個雕刻匠人,讓他全屍入槨,送回陝州祖塋安葬,此事做得隱秘些,不必讓外人知道。”
“楊總管放心,我一定親自送叔父魂歸故里。”
王書恩連忙應(yīng)下,眼中滿是悲痛,彷彿過世的是他父母,心中卻在暗喜,楊總管將如此隱秘的私事,卻交給他來辦,這是何等的信任啊。
兩人出了內(nèi)室,走在迴廊間,沿途皆是紫雲(yún)衛(wèi)。
“聖姑在做什麼?”
“聖姑每日處理完教務(wù)後,就在各個架庫房翻閱舊檔。”
楊蓮?fù)だ湫Φ溃骸胺喤f檔?她也打算背下神教所有教規(guī)和典籍,好上成德殿與我辨經(jīng)?”
王書恩眉頭微凝:“我倒覺得,聖姑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內(nèi)使司中,除了楊蓮?fù)ひ酝猓挥衅呙仙朗拐撸恳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可以影響日月神教許多重大的決策,真論起權(quán)力來,甚至不必尋常堂主要差多少。
王書恩能走到這一步,在某些方面,總有過人之處。
楊蓮?fù)c頭道:“那你留點神,看看她到底在找什麼,如有異動,立刻來報。”
幾名眼生的青衣人抱著八盆花,正從前方經(jīng)過,王書恩見狀,忙上前叫住了他們,厲聲呵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難道不知道,成德殿中的一草一木,沒有楊總管的命令,都動不得嗎?”
一名青衣人道:“奉聖姑之令,把這些花扔掉。”
王書恩皺眉道:“扔掉?爲什麼要扔掉?”
那青衣人道:“聖姑說,她喜歡薔薇,不喜歡木蓮花,聽著晦氣。”
王書恩氣得手指發(fā)抖,指著他道:“伱你……放肆!”
楊蓮?fù)ぶ棺×怂湫Φ溃骸奥}姑喜歡,那換了便是,只是薔薇雖好,卻藏著尖刺,你讓她小心一點,不要玩花傷了自己,那可就招笑話了。”
那幾名青衣人,待楊總管說完,便抱著木蓮花走了。
王書恩顯得非常氣憤,大罵道:“這些狗東西,不知仗了誰的勢,竟然不把楊總管放在眼裡。”
“你自去內(nèi)使司辦差吧,本總管要去見……教主!”
楊蓮?fù)ふf完,轉(zhuǎn)身折返回去。
………………
隔著兩道迴廊,兩人悄然看向那邊。
任盈盈換上一身潔白無瑕的紗裙,頭上戴著精緻的笠帽,那圈薄如蟬翼的帽巾,繪染著墨色翠竹,清雅脫俗,十分別致。
向問天道:“我還以爲他會找過來。”
任盈盈搖頭道:“向叔叔,你小瞧楊蓮?fù)ち恕!?
“我看過此人批閱的舊檔,他的心思,若肯全用在正途上,當?shù)闷稹凛o良弼’這四個字,只是過於沉迷操縱人心,蠱惑是非了。”
任盈盈進入成德殿後,仔細查看楊蓮?fù)ぬ幚磉^的樁樁教務(wù),除了涉及不擇手段的權(quán)力鬥爭外,每一樁教務(wù),他的處理手段,應(yīng)對策略,幾乎都無可指摘。
她暗自度量,自己只怕也是做不到的。
掌管一個數(shù)萬人的超級江湖勢力,與管理一個幾十、數(shù)百人的中小幫派,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任我行當教主時,整個日月神教,看似聲勢煊赫,浩浩蕩蕩數(shù)萬人,但卻只是草臺班子,教中成員良莠不齊,江湖大戰(zhàn),還是如草寇般一窩蜂涌上,既沒有發(fā)展方向,有沒有內(nèi)部建章建制,越到後面越難以維持。
否則他一個生殺予奪的大教主,也不至於輕易被東方不敗奪走權(quán)力,自己淪爲階下囚。
向問天笑道:“應(yīng)對楊蓮?fù)ぃ写笮〗阍诰蛪蛄恕!?
任盈盈聽出話外之音,道:“向叔叔又要離開黑木崖了?”
“江西那邊的朋友,飛鴿來書,發(fā)現(xiàn)楊鳳鳴當年執(zhí)掌朱雀堂時,身邊一個親信之人的蹤跡,那人武功很高,十來個弟兄,都沒能留下他,我在黑木崖待著也是無趣,還不如到江湖上碰碰運氣。”
任盈盈輕聲嘆息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點音訊也無,你說會不會……”
“不會!”
“向叔叔爲何如此篤定?”
向問天笑道:“因爲我瞭解東方不敗。”
不知不覺寫了兩百多章,總算要進入笑傲主線劇情了,同人小說寫著這樣,也是少見,我都煩了,感謝書友們的包容,無以爲報,再鞠一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