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就有人聲傳了進來。
“媽，叫我們回來有什麼事啊？”
“那什麼，陽陽的同事來了，說是要買咱們家的小豬仔。”
“哦……”隨著一聲長長的回答，一個身材魁梧結實的莽漢出現了幾個人的視線裡。
“王叔好，我是正陽的同事，聽說你們家有豬仔，帶著媳婦和我二哥來看看。”
沈凌雲掏出一支菸，就朝著王大志遞了過去，順手還給他點了起來。
王大志踩著一雙解放鞋，鞋子上面沾滿了黃泥，褲腿高高挽起，有些黝黑的小腿上腿毛濃密而粗黑，上面也沾了星星點點的泥巴。
雙手環抱交叉，吸了一口煙，“看吧，既然是陽陽的同事，怎麼都給你算便宜一點。豬仔都在裡面了，自己選吧，會選嗎？”
沈凌雲抿了抿嘴，笑了一下。
“不會。”
王大志爽朗一笑，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太會，這豬是我媳婦和我嫂子還有我媽養的，我就負責每次給擡扁擔稱重算錢，還有負責進去抓。媽，你給他們選一下吧，都是熟人熟事，照著好的給他們選吧。”
聽到王大志的話，王老太太點了點頭，來到了姜淑蘭的身邊一起往豬圈裡頭看，手裡還拿了一根竹枝，一抖一抖的。
“你們要買幾隻啊？”
“婆婆，我要是四隻，我二哥要兩隻，一共是六隻。”
老太太再次點了點頭，“這般豬仔生得整齊，個頭都差不多大，我給你選幾隻精神頭好的吧。”
姜淑蘭昨天晚上聽鄧寧心簡單的說了一下挑選的細節，與老太太說的差不多，便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老太太怎麼選。
“大志，你快進去給他們抓，我說哪隻你抓哪隻。”
就這樣，母子倆分工合作，小豬仔力氣也不大，三兩下就抓了六隻出來，放在了一個專門用來裝著小豬仔的籠子裡。
“媽，去把秤拿來，給稱一下。”
老太太急急忙忙又跑進了屋，提了一桿大的秤桿過來，手裡拿個秤砣，看起來就很紮實。
“先稱兩隻吧，小夥子，你要哪兩隻？”
沈凌武也是個門外漢，隨意揮了揮手，“隨便啦，反正都差不多。”
他這麼一說，王大志也不囉嗦，麻溜的幾下子將所有的豬稱了。
“怎麼樣？小沈是吧，你跟陽陽是同事，算賬肯定比我厲害，這幾隻小豬多少錢你肯定算出來了吧？”
沈凌雲點了點頭，“王婆說小豬賣三毛五一斤，這六隻小豬一共……”
“一共有五十四斤七兩，對嗎？”早在沈凌雲幫著王大志擡籠子稱秤的時候，聽到王大志報數，姜淑蘭就默默記在了心裡。
這會兒聽王大志問沈凌雲，迫不及待就搶過了話茬，報出了自己算出來的數。
王大志聽到她的話，詫異的看了一眼沈凌雲，“你這媳婦還念過書啊？”
沈凌雲脣角微翹，搖了搖頭，“沒有，我自己閒著教了她幾天，我不在家的時候，省得什麼都去求別人。你算對了，可是多少錢呢？能算出來不？”
姜淑蘭立馬搖了搖頭，脣角微嘟。
“你又還沒教我，我哪會？”
王大志和王老太太一聽，立馬哈哈大笑起來。
姜淑蘭被他們笑得面紅耳赤，忙扯著沈凌雲的袖子，讓他付錢裝豬仔，他們要回家了。
“叔，六隻小豬一共是十九塊一毛五，你要不要自己再算算？”
王大志擺了擺手，“不用了，你給十九塊就行了，零頭就不要了。”
他雖然不會識字，可家裡養了母豬挺長時間了，每年都要賣豬仔，一來二去，熟能生巧，算賬這方面也是可以的。
沈凌雲也沒客氣，直接從荷包裡磨出了從姜淑蘭那兒拿過來的工資，數了十九塊給王大志。
順勢，又給王大志燃了一根菸，自然也不能忘了沈凌武。
沈凌武接過煙卻沒有點，直接卡在了耳朵後面，彎下腰開始按照王大志剛剛教的，把豬往摳了個洞的麻布口袋裡裝。
“二哥，你等我幫你吧。”
沈凌雲作勢就要伸手去幫忙，沈凌武急忙轉了一圈，擋住了他。
“你那衣服乾乾淨淨的，還是我裝吧。”老四願意借他錢買豬，淑蘭對華羣又那麼照顧，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他們，這點事情，他做了正合適。
姜淑蘭回過神來，看到沈凌武一個人忙活，又看了看沈凌雲，急忙擼起袖子往前。
“二哥，我來幫你。”
沈凌雲急忙一伸手，拉住了姜淑蘭。
“我來就行了。”
姜淑蘭看了看他身上整齊乾淨的衣服，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吧。”
沈凌雲用了用手勁，姜把姜淑蘭往後一拽，嘆了口氣，另外提了一個麻布口袋，自己裝了起來。
“老四你不用……”
“二哥，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裝好早點回家吧，我又不是大姑娘，沒摸過這些……”
他一個大男人，站在旁邊，看著媳婦來抓豬，合適嗎？
顯然不合適。
沈凌武見沈凌雲不嫌棄髒的來幫忙，跟著加快了動作，正準備把裝了兩隻豬的袋子拉過來擔上，就發現沈凌雲眼疾手快，已經先他一步……
“老四，我來挑這四隻，你去挑那個兩隻的吧。”
“走吧，我先挑著，半道上咱再換。”
說著倆人就昂首闊步的挑著豬仔走了，留下從王家找的一根木棍呆若木雞。
說好的一人挑兩隻呢？
“小姜，你還不追上去你等什麼呢？”
姜淑蘭回過神來，急忙扔了木棍，提著步子追了上去。
“挨彎鐮刀的賤貨！不在家裡幫著幹活掙工分，跑去給人家拜年，錢多的花不完嗎？”
“笨蛋，蠢貨！好好的一份工作，愣是給弄丟了，要不是她有份工作，老孃當初怎麼會讓你娶她？這下倒好，就這麼點時間，工作除脫了，以後喝西北風去！”
“賠錢貨，下不出好蛋的賠錢貨！拜年，誰曉得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
姜淑蘭三人正走著，忽然從前面走過來兩個人，一個與鄧寧心差不多大的婦人正激動得舉著一把鐮刀指著老天亂罵。
旁邊一個壯壯的男人低眉順眼的跟著，聽著婦人嘴裡的話越來越難聽，忍不住擡起頭來。
“媽，倩倩的命是人家救下來的，既然認了乾爹，過年過節不去拜年像什麼話？張亞也沒拿多少東西，回頭譚大哥還得給倩倩打發壓歲錢，咱用不好空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