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大家都是體面人

一看到成毅，剛纔還囂張跋扈的衆人如同被集體施了定身咒，一個個臉色煞白，噤若寒蟬。

王海濤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不成想碰到了身後的椅子，差點沒站穩摔在地上。

他們看著門口那個年輕的過分的身影，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關於成毅的傳說，在漢東省乃至全國商圈實在太多了。

先不說他那一系列的頭銜，光他主導的收購盛大、騰訊，逼得微軟華夏總裁連夜逃亡海外這幾件事，都已經被媒體炒的沸沸揚揚了。

自微軟那一戰過後，成毅和雷君的大名算是響徹了整個華夏。

而且，現在漢東建築工程集團新任董事長李承宣那可是成毅的拜把子兄弟。

在這個風起雲涌的基建時代，誰要是敢去觸漢東建工集團的黴頭，那真就是嫌命長了。

他們敢在江雨汐面前耍橫，是因爲覺得江雨汐分量不夠。

可當成毅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時，他們所有的勇氣和算計瞬間煙消雲散。

“我怎麼來了？”成毅慢悠悠地踱步進來，目光隨意的掃過劉明遠等人的臉，最後落在邱水雲身上。

他微微頷首，笑道：“邱會長，打擾了，聽說這邊開協調會，討論我那個小小的衛星鍋項目，我正好路過，就上來看看。”

邱水雲連忙走過來，笑道：“成總，這種小事，怎麼還輪到你親自出馬了呢？快請坐。”

邱水雲一邊說著，一邊幫成毅搬椅子。

成毅客氣的朝邱水雲點了點頭，環顧衆人，說道：“我怎麼感覺這氣氛好像不太和諧啊？”

他的語氣平淡的像是在談論天氣，但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的砸在了劉明遠等人的心口。

“成總，誤會，天大的誤會。”劉明遠快步來到成毅面前，賠笑道：“我們，我們就是跟江總開個玩笑，探討一下市場，絕沒有別的意思，江總才華橫溢，我們佩服都來不及呢。”

“對對對，我們就是探討業務。”王海濤也趕緊點頭哈腰，臉上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劉明遠等人並不知道成毅在門口站了多久，他們互視一眼，劉明遠顫聲說道：“我們，我們就是嗓門大了點，絕對沒有爲難江總的意思，江總剛纔講得特別好，我們也都聽進去了，大家受益匪淺。”

“是啊，成總您千萬別誤會。”

“我們就是太關心行業發展了，一時激動……”

“江總，剛纔我們言語上多有冒犯，你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裡去啊！”

十二位剛纔還氣勢洶洶的董事長，此刻爭先恐後的道歉解釋，態度卑微到了極點，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證明自己的善意。

會議室裡充滿了他們惶恐不安的解釋聲，與幾分鐘前的囂張形成了極其諷刺的對比。

江雨汐看著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剛纔的委屈和壓力還未完全散去，此刻又被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取代。

她看著那張成毅平靜的側臉，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邱水雲等人也是目瞪口呆，他們雖然知道成毅能量巨大，但親眼見到這些在地方上呼風喚雨的人物在他面前瞬間變成鵪鶉，還是感到無比震撼。

這就是絕對實力帶來的絕對威懾。

成毅似乎完全沒聽到那些聒噪的道歉，他走到江雨汐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道：“沒事吧？”

江雨汐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說道：“我沒事。”

成毅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深了一分，他點了點頭，說道：“沒事就好。”

說完，他轉過頭，目光再次落到了劉明遠等人身上。

劉明遠的心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成毅慢慢走到了劉明遠身前，不等劉明遠開口，他就反手一巴掌抽在了劉明遠的臉上。

響亮的耳光聲，讓整個會議室寂靜一片。

成毅抽了劉明遠一巴掌，一邊搓著有點生疼的手背，一邊說道：“探討業務？能探討到堵著門，不讓我的人離開？”

劉明遠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慍怒，他的身子佝的更低，顫聲說道：“成總，我錯了。”

此時劉明遠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怎麼都沒想到，陌陌集團這麼一個小小的鍋子，竟然引出了成毅這尊真神。

要知道，現在陌陌集團的3級公司足有三十多個，遍佈各行各業，陌陌集團也曾經發布過公告，聲明3級公司業務全看市場競爭力，陌陌集團總部不予過問和插手。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敢情陌陌集團的公告就是擺設？

不是全看市場競爭力的嗎？

劉明遠心裡雖然委屈，可他也不敢問出來。

就憑成毅和江志學的關係，只要成毅嘴一歪，他這個董事長也就算是做到頭了。

其他董事長見此情形，連忙說道：

“成總，衛星鍋我們以後全力支持。”

“對，衛星鍋物美價廉，真的是利國利民的東西。”

“我們回去就開會，號召所有員工和家屬都裝寰宇衛星鍋！”

看著這羣醜態百出的行業大佬，邱水雲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卻是沒有吭聲。

成毅的目光掃過那羣完全沒了立場的董事長，陷入了沉默。

他的確可以威懾住這些人，讓他們不敢阻礙寰宇衛星鍋的安裝和推廣。

可其他省份呢？

劉明遠他們敢冒風險跳出來給江雨汐施壓，這就說明衛星鍋的推廣是有問題的，特別是在國內市場的推廣。

他想要的是將互聯網頻道鋪開，而不是和全國的有線網絡集團進行對抗。

只有大家都有錢賺，這個項目纔會持久。

他緩緩說道：“我知道，寰宇衛星鍋影響到了你們的業務，對於這一點，我深表歉意，我們這個衛星鍋項目起步的太快，除了正常審批之外，沒有考慮太多市場環節的因素。”

聽到成毅突然這麼說，劉明遠等人都愣住了。

他們第一時間覺得成毅是在釣魚試探，連忙說道：

“哪裡哪裡，我們覺得這個衛星鍋項目非常的好，能夠讓老百姓都看得起電視。”

“是啊，是我們格局太小了。” “我們得跟成總學啊。”

對於他們的馬屁，成毅選擇了無視。

成毅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袖，說道：“我不是在跟你們開玩笑，寰宇衛星鍋應該對你們的業務影響很大吧？”

看到成毅的眼神十分的認真凝重，劉明遠等人頓時面露驚訝之色。

這位成總竟然真的是在爲他們考慮？

這一刻，劉明遠委屈的想哭。

早知道這位成總如此的善良，他們還不如直接去陌陌集團尋求幫助呢。

真的是，搞什麼協商會議嘛，搞來搞去沒搞出結果來先不說，自己還白白捱了一耳光。

衆人沒有開口，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劉明遠，彷佛將劉明遠當成了話事人。

現在這個情況，劉明遠出面去談最爲妥當，畢竟劉明遠已經捱過一耳光了，就算說錯了什麼，這位成總也不可能再給他一耳光吧？

畢竟大家都是體面人兒。

“媽的！這幫混蛋！”劉明遠心裡暗罵了一聲，但還是看著成毅顫聲說道：“成總，的確是這樣的，我們的主要收入就是有線電視業務，之前那些電視頻道比較多的衛星鍋價格都定的挺高，那些價格低的，往往只能收幾個當地的頻道，所以對我們影響都不是很大……”

劉明遠頓了頓，先是下意識的看了成毅一眼，見到成毅眼神裡沒有憤怒之意，他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可你們寰宇衛星鍋，收的頻道多，畫面還清晰，而且這價格比那些收幾個當地頻道的劣質衛星鍋還要便宜，要是你們再推廣上幾個月，我們真的要去喝西北風了。”

“這的確是我們考慮不周了。”成毅緩緩點頭，說道：“這樣吧，我們這邊先出一個方案，爭取將對你們的影響降到最低，你們也可以參與進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有錢一起賺，這個項目才能發揚光大，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對。”

“成總格局大啊。”

“得跟成總學啊。”

又是一連串的馬屁聲襲來。

“好了，你們也回去準備準備，過幾天我來組織討論會，大家坐下來把這個問題解決掉，當然了，前提是大家能心平氣和地，像個真正的企業家一樣坐下來談，而不是靠堵門、威脅、或者拍桌子瞪眼。”成毅最後，又給衆人上了點眼藥。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劉明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說道：“我們一定參加，一定心平氣和，成總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其他董事長也忙不迭的點頭。

“好，我到時候通知你們時間地點。”成毅點了點頭，不再看他們，彷彿他們只是無關緊要的背景板。

他轉向江雨汐，語氣恢復了平常的淡然：“雨汐，走吧。”

“好。”江雨汐應了一聲，拿起自己的電腦和文件夾，跟在了成毅身後。

林永興側身讓開道路，目光冰冷的掃視著那十二個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的董事長。

劉明遠等人看著成毅和江雨汐離開的背影，再看看門口那尊猶如煞神一樣的林永興，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會議室裡，只剩下邱水雲等人複雜的目光，和那十二位董事長劫後餘生般的頹然。

會議室的門被林永興輕輕關上，隔絕了裡面壓抑的空氣和那十二張驚恐未定的臉。

走廊裡明亮的燈光讓江雨汐微微瞇了下眼，剛纔強撐的冷靜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心有餘悸的震顫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她跟在成毅身後半步的位置，看著他挺拔彷彿能撐起一切重壓的背影，眼神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電梯下行，狹小的空間裡只有機械運轉的輕微嗡鳴。

江雨汐低著頭，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筆記本冰涼的金屬外殼。

剛纔在會議室裡，面對十二個老狐貍的圍攻和赤裸裸的威脅，她雖然極力維持著鎮定，甚至用犀利的言辭反擊，但內心深處，那種被圍困的窒息感和孤立無援的恐慌，是真實存在的。

她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厲害的傢伙，她也會害怕。

尤其是那些人堵在門口說出今天別想出去時，她後背瞬間沁出的冷汗，此刻還在皮膚上殘留著一抹涼意。

電梯門打開，成毅率先走了出去。

江雨汐深吸一口氣，快步跟上。

走出漢東省信息產業協會大樓，街道上車水馬龍，喧囂的世界彷彿與剛纔那個充滿惡意和威脅的會議室是兩個時空。

成毅的奧迪A6就停在路邊，林永興快步上去打開了後座車門。

“上我的車，讓你的司機先回去吧。”成毅看了江雨汐一眼，說道。

江雨汐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腰坐了進去。

成毅隨後坐了進來，車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嘈雜。

車內瀰漫著淡淡的皮革和雪松混合的氣息，有點像是成毅身上的味道。

車子平穩啓動。

狹小的空間裡，沉默像是有了實質的重量，江雨汐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略顯急促的心跳聲。

她側頭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手指絞在了一起。

剛纔在會議室裡，他出現的那一刻，那種巨大的安心感和幾乎要衝破胸腔的委屈，此刻在安全的環境下，後知後覺的洶涌翻騰起來。

“剛纔，謝謝……”她終於開口，聲音有些乾澀，打破了沉默。

她沒有回頭看成毅，目光依然固執的鎖定在了窗外。

“謝我什麼？”成毅朝著江雨汐露出了一個微笑。

從過完年到現在，這個丫頭一直故意和他保持著距離。

“謝謝你及時出現。”江雨汐低聲道。

“只有一句謝謝啊？”成毅笑道。

江雨汐咬了咬下脣，那股被壓抑的委屈和不甘猛地衝上了腦海。

她轉過頭，氣呼呼的直視著成毅，氣道：“成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會這樣？是你讓趙剛不要去的，你是不是就想看看我怎麼應對？”

她的聲音微微拔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