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眼驚恐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這個滿頭銀髮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這個風(fēng)華絕代冷邪狠戾的男人,這個會用溫柔的語調(diào)喊她“樂兒”的男人。
櫻脣張了張,幾不可聞的逸出一句:“十七叔……”
說完這句,封音不知道爲(wèi)何,竟然覺得自己滿腹委屈。
眼淚就這樣簌簌下落,封音擡手去擦,都擦不盡。
“樂兒……過來……”貢南離有些顫抖的聲音,伴著他有些顫抖的張開雙臂,一向冰冷無情的臉上卻是溫柔得恍若夢境。
封音站在那兒,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臉,讓人看不到她那流淚的眼,卻能看到那不斷穿過手指還不斷流出的淚。
低嘆一聲,貢南離推動了輪椅來到她的面前,繼而緩緩站起,長臂一伸便將她擁入懷中。
突如其來的依靠,讓封音這些時日提心吊膽的日子越發(fā)覺得委屈,她靠著這單薄卻堅實的胸膛,小嘴一癟,眼淚簌簌下落。
封音很少哭,就算哭得時候也從來都不出聲。這是自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因爲(wèi)她怕她哭了,會讓關(guān)心她的人擔(dān)心。
而實在忍不住哭出聲了,她又覺得會給關(guān)心她的人添麻煩。
而今,在這陌生又熟悉的懷抱裡,她卻是忍不住淚流滿臉,哭得嚶嚶幾不可聞。
而那個擁抱著她的人,在一時的緊張之後,則是像哄孩子一般輕輕拍著她的背,低低說著:“不哭了……不哭了,樂兒乖,十七叔在呢。”
一切,一如當(dāng)年。
以前的時候,樂葶還不叫樂葶的時候,她受了委屈來找十七叔,他也是這麼說這麼做。
然後,她就會覺得自己還是有人疼的,還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封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覺得這樣被人呵護(hù)珍惜著,格外安心。
此時此刻,她忘記了傳聞中對長生王狠戾冷漠的害怕,忘記了自己想要疏遠(yuǎn)逃離的心思,只是像那洶涌許久的海水終於找到發(fā)泄的出口一般,傾瀉而來。
待到封音哭泣稍微停歇,只是聽到那低沉華麗卻又有些顫抖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樂兒你沒死,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封音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一向冷漠無情的十七叔也會如此緊張,也會如此地變了性情。
直到自己的心情平復(fù)下來,封音有些不好意思地離開貢南離的懷抱。
擦擦臉頰的淚,她趕緊攙扶住他嗔怪道:“腿都還沒好利落呢,怎的就站起來了?”
貢南離任由她攙扶著重新坐到輪椅上,笑道:“不站起來,怎能讓樂兒依靠呢?”
有些曖昧的話讓封音不禁臉色一紅,粉嫩的脣瓣微微嘟著,她佯裝自己沒聽到,卻還是忍不住說道:“十七叔何時也變得這般油嘴滑舌了?”
貢南離不說話,只是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在旁邊鋪了氈墊的椅子上,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眸裡滿是笑意,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邪佞,反倒是多了些嫵媚。
“來,讓十七叔好好瞧瞧,怎的變成這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