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與沈一念出門，各乘一輛馬車，兩人都心知肚明、各懷心思的沒去擠一處。

到了禮親王府門外的大街上，已經停了許多的各大世家趕來慶賀的馬車了，杜子衿眼見著馬車過不去了，便停在了巷子外，打算走著進去。

“去通知沈夫人下車吧，眼前擠成這樣也只能走著過去了。”杜子衿下了馬車，回頭吩咐牧漁，今日她帶了機靈討喜的牧漁和有武功傍身的墨槐。

牧漁點點頭，轉身就朝著後面已經緩緩停下的馬車走去，覺察馬車停下的沈一念已經微微拉開一絲簾子。

“五妹妹……”忽然一道堪比魔音穿耳的熟悉聲音從背後傳來，令杜子衿忍不住微微蹙眉。

“四姐姐，你怎麼來了？”轉頭看過去，來人穿著鮮亮，濃妝豔抹，滿頭珠翠，果真就是那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杜子靈。

看來她對曄世子真的是勢在必得，上回她都拒絕的那麼徹底了，杜子靈還沒死心，今日竟會不請自來。

沈一念下了車，款步走到杜子衿面前。

杜子衿想勸杜子靈回去，不要再進去讓她本就聲名狼藉的聲譽再添一筆了，便對沈一念道，“你先進去，我一會兒就來。”

沈一念以前沒有見過杜子靈，心中好奇猜測其身份，便只是匆匆點頭示意就擦肩而過。

“五妹妹，你寧願帶一個外人進去也不願幫幫自家姐妹嗎？”杜子靈用嫉恨的眼光目送沈一念遠去，這纔不滿質問杜子衿。

杜子衿看著杜子靈滿身的行頭，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孝期就迫不及待出來攀龍附鳳釣金龜婿一樣，眼下時機不對，沒有太多時間勸解，便只能沉下臉來說話。“四姐姐可還記得去歲中秋的教訓？當初你也是這樣，非要逼著我帶你進不該進的地方，你冥頑不靈不聽勸，爲此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難道你忘了？”

杜子靈一愣，想起過往那段暗無天日的無助時光，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鬆動和後怕來，然而曄世子那灑脫不羈的風姿不斷在眼前閃動，她咬著牙哀求：“五妹妹，上次就是你不肯管我纔會出的意外，這一次就當我求求你，只要你答應帶我進去，我一定不亂來，有你撐著，別人也不敢拿我怎麼樣的。求求你了，我只想見一面曄世子，幫幫我……”

牧漁聽了杜子靈不知好賴的話頓時氣得臉都鼓起來了，“敢情四小姐不知進退惹下禍端還是因爲我家太子妃沒有與你同流合污的緣故？”

“你……”杜子靈聽了牧漁的諷刺，不由怒目而視。

杜子衿聽了這樣的遷怒心都寒了，可是眼下杜子靈勸不醒，若是任由她自行想法子，不定會再惹出什麼禍端。

“你去把這身五顏六色孔雀開屏一樣的行頭換下，我帶你進去。”杜子衿知道杜子靈的性子，不到黃河心不死，也只能由著她去曄世子面前碰了壁才知道醒悟。

“真的？”杜子靈眼睛一亮，隨後聽明白杜子衿的要求又垮下臉哀怨，“這身衣裳是新做的，很適合我，爲什麼要換下？”

牧漁則是滿臉不贊同的表情，“太子妃……”

杜子衿朝牧漁輕輕搖搖頭，隨後對著杜子靈嚴明申令，“你想進去，就換掉，否則免談。”

對於杜子靈這樣的人，好言相勸根本不管用，是以也只能威逼利誘，所以多餘的話杜子衿也不想解釋。若是勸她眼下屬於雙孝重孝期間不宜穿紅戴綠，恐怕杜子靈不僅不會聽得進去，反而會討價還價在這兒浪費時間，所以她也懶得多費脣舌了。

“那……好吧。”杜子靈雖然想給曄世子留下好印象，可是比起見不到曄世子，她也只能選擇聽杜子衿的話妥協。

等杜子靈上馬車磨磨蹭蹭換下衣裳褪下頭飾，又是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杜子衿一言不發走在前頭朝巷子尾的禮親王府走去。

“這位夫人，小的已經說過了，沒有帖子不給進，無論借誰的名頭都不行。若是小的任由阿貓阿狗都放進去，事後王妃怪罪下來，那小的一家老小隻能喝西北風去了。”一個家奴打扮模樣的中年男子爲難不耐的聲音遠遠的就傳進杜子衿的耳朵裡。

走近一看，才知道沈一念拿不出帖子被禮親王府家丁爲難，到現在還沒進去。

“你這人怎麼說不通呢，我家太子妃就在後頭，沈夫人是陪著太子妃一起來的，是你們禮親王妃特地邀請的貴賓，你這個不長眼的非要刁難，難道就不怕得罪貴客叫你們家王妃趕回家喝西北風？”跟著沈一念一起出門的是明柳，此刻也不管別人異樣的目光，挺直腰板正與家丁據理力爭，甚至口出狂言。

沈一念感受來自四周嘲笑的目光，感覺臉上火拉拉的，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如果說這就是杜子衿今日拉來出來的目的，那麼她的確是達到了。

“噗嗤……”杜子靈率先笑了出來，一時忘了自己的處境得意的瞥了面色漲紅的沈一念一眼。

牧漁也是憋著笑意，不過她低下頭去，不敢那麼明目張膽。

“這是怎麼了？”杜子衿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上前，牧漁已經走一步的拿出帖子出示給禮親王府的家丁。

“原來真的是小的誤解了，得罪了。”家丁還回帖子，態度頗爲誠懇的向沈一念道歉。

沈一念抿了抿嘴脣，卻是說不出那一句沒關係的話，便默默跟在杜子衿身後進門了。

一行人直接被府中婢女引到舉行及笄儀式的大廳，儀式即將開始，禮親王和禮親王妃也已經就位，來不及招待寒暄，只能含笑點頭示意帶過。

悅郡主到底是皇家的郡主，及笄儀式的規模盛大隆重，請的正賓和贊者，以及觀禮的嘉賓都是許多舉足輕重的人物。

杜子衿看著悅郡主一次次的蛻變，明妍動人，眉間的硃砂赤紅嬌豔，只是……似乎始終透著一絲淡淡的輕愁，看著並不開懷。

杜子衿默默的看著，猜測著是不是與三個千陌有關。

等到及笄儀式結束，禮親王親自致謝，邀請賓客去園子裡吃酒席。

杜子衿纔想起叫上杜子靈跟緊自己，別走丟了，可轉頭已經不見她人影了。

“牧漁，你去悄悄的找找四小姐，找到了人把她帶回來……算了，你拉不動她，還是墨槐去。”杜子衿皺眉，想著杜子靈肯定私下去找曄世子了，真是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