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做不愛,總裁,滾出去!
熠霆說的那個是上次被他打掉兩顆門牙的那個小男生,前兩天不知爲(wèi)什麼轉(zhuǎn)學(xué)了。
許甜甜微微一怔,眸底泛著疑惑:
熠霆,你說那個男生轉(zhuǎn)學(xué)了?
她還不知道呢。
幾天前她見過一次,那個男生由父親陪著回學(xué)校向若兒道歉,雖然道了歉,但一看就知道,他極不情願。
熠霆點頭,眨著漂亮的大眼睛,得意地說:
是啊,他肯定是害怕我再揍他,所以就偷偷地轉(zhuǎn)了學(xué)。
媽媽,我現(xiàn)在就想學(xué)騎單車,我們現(xiàn)在去外面學(xué)好不好?
若兒的心思不在這裡,心心念念都在單車上,這些天見熠霆哥哥每天騎著單車好帥氣,她也好想學(xué)。
許甜甜把若兒寫的作業(yè)檢查了一遍,經(jīng)不住她的請求,答應(yīng)她在天黑前學(xué)一會兒。
若兒,你可記住,這是你自己要學(xué)的,就算一會兒摔倒也不能哭鼻子,知道嗎?
若兒是極怕疼的,許甜甜必須提前給她打預(yù)防針。
媽媽,我保證不哭,就算摔了,也不哭。
若兒嘴裡答著話,兩隻眼睛瞟向騎著單車出來的樑熠霆,丟開媽媽的手,飛奔過去,興奮地叫著:
熠霆哥哥,我們?nèi)ネ饷妗?
夏純家住在郊區(qū),別墅外面這段路車輛極少,這個季節(jié)兩旁還飄著花香,空氣清新怡人。
學(xué)騎單車,是極好的環(huán)境。
熠霆太小,無法自己扶住單車讓若兒學(xué),不得不求救於他老爸樑上君,他自己跟在身邊跑,溫柔地安慰著:
若兒妹妹別怕,你騎得很好,很快就能學(xué)會了。
許甜甜和夏純坐在別墅外的長椅裡看著樑上君父子教若兒學(xué)單車,若兒雖然不會騎,但有樑上君扶著車尾,有樑熠霆陪在身邊,她一點也不怕,雙腳用力的登著,歡笑聲撒了一路。
純純,我有件事跟你說。
許甜甜的目光自遠(yuǎn)處的三人身上收回,轉(zhuǎn)而看著一臉幸福的夏純。
哦,什麼事?
夏純也收回目光,對上她噙著矛盾的眼神,斂去臉上的笑,一臉溫和的問。
白子航把許甜甜回到夏純家後,便直接回了老妖婆的家。
剛踏進(jìn)客廳,空氣裡便傳來一陣食物的香味,廚房裡隱約有著聲響。
他眸色微變了變,大步走向廚房,只見老妖婆繫著圍裙正在廚房忙碌,聽見他的腳步聲,她回過頭來,衝他溫柔一笑,若無其事地說:
子航,去洗手,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白子航心裡微微一怔,站在門口看著他母親,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見過她這樣溫和的笑容了,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彷彿回到了多年前。
快去啊,這是最後一道菜了,十分鐘後就可以開飯。
老妖婆見他怔怔地不說話,又笑著催促。
好!
白子航扯動嘴角,生硬地答了句,轉(zhuǎn)身進(jìn)隔壁的洗手間去洗手。
他洗了手出來,老妖婆最後一道菜已經(jīng)出鍋,見她把菜端到餐桌又返回廚房,眉眼間那久違的慈愛讓他的心微微一酸。
遲疑了幾秒,他跟著走進(jìn)廚房,老妖婆端著兩盤菜轉(zhuǎn)身,便聽見他喊:
媽,我?guī)湍悖?
老妖婆身子一顫,面上瞬間變了幾變,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子航,你還喊我喊媽,你不是已經(jīng)和我斷絕關(guān)係了嗎?
白子航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卻很快地勾脣,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兩盤菜,溫和地說:
媽,只要你成全我和甜甜,你不僅不會失去我這個兒子,還會多一個兒媳和孫女,我們可以像別人那樣過得很幸福。
老妖婆臉色又是一變,眉心狠狠地蹙起,心裡因爲(wèi)白子航的話而情緒起伏。
媽,你出去坐著,剩下的我來端。
他又溫柔一笑,端著兩盤菜大步走出廚房。
老妖婆坐在餐桌上,看著他把最後一盆湯端上來,看著他給她盛飯,給她盛湯,然後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習(xí)慣性的,他夾起一隻鳳爪放進(jìn)她碗裡:
媽,這你最愛吃的。
她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另一副畫面,一個小男孩夾起鳳爪放進(jìn)她碗裡,笑嘻嘻地說:
媽,這你最愛吃的。
心裡突然狠狠一痛!
耳畔又鑽進(jìn)許甜甜的指責(zé):
老妖婆,你們上一輩的恩怨憑什麼讓白子航來承受,你怎麼能那樣對他,他把你當(dāng)親生母親,你居然一直把他當(dāng)成報復(fù)的工具。
難道你對他就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嗎,他陪了那麼多年,讓你不至於一個人孤苦無依……
子航,你很恨媽嗎?
她夾起鳳爪放到嘴邊,並沒有吃,眼眶不知不覺地泛起一層氤氳之氣,那些往事一幕幕像幻燈片似的從眼前閃過,她把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她也有心疼他的時候。
也有以爲(wèi)他驕傲的時候。
白子航嘴角的笑微僵了僵,俊毅的眉宇間泛起一絲痛楚,他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年的小男孩,不再是什麼事都依著她,以她爲(wèi)中心了。
他說:
媽,我是埋怨過你,但我並不希望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的聲音裡滲著三分沉痛和無奈,他一直是個孝順的孩子,一直都順從著她,當(dāng)年她害死了紀(jì)帆,他只是怪自己沒有能力保護(hù)所愛之人。
直到現(xiàn)在,他心裡亦是矛盾的。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他所知道的是,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親人,他更是她唯一的寄託。
他甚至以爲(wèi)她那些偏激只是因爲(wèi)她的不幸福造成。
並不知道背後還有著那麼深的仇恨。
老妖婆夾著鳳爪的手微微一抖,她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養(yǎng)大的兒子,又想起當(dāng)年她遇到白敬宇的情形,他和他父親太像了,所以她纔會如此痛苦,如此激烈的報復(fù)。
子航,你要是長得不那麼像你父親該多好!
她幾近呢喃地話讓白子航眸色一緊,提到那個男人,他眼神瞬間變得冷漠,同時心裡又生出一分對眼前這個女人的疼惜,他冷冷抿脣,冷冷地說:
媽,不要提他,沒有他你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也許吧,若是不遇上他,或許我真的可以過得很好。
她手中的鳳爪掉到碗裡都不知,只是定定地看著白子航,眼裡揉進(jìn)了太多複雜的感情,有慈愛,有不捨,有怨恨,有痛楚,還有深深地矛盾。
白子航微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地說:
媽,先吃飯吧,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不要再提它。
話音微頓,他又說:
媽,我訂了兩張去巴厘島的票,你上次去那裡不是玩得很開心嗎,明天我再陪你去玩幾天。
老妖婆臉上閃過驚愕之色:
去巴厘島?你還願意陪我去旅行?
她真是意外,心裡清楚,許甜甜一定沒有告訴白子航關(guān)於他的身世。
白子航溫和的笑映在她眼裡:
嗯,我當(dāng)然願意。
他只是希望她別再傷害他愛的人,就如她說的,他不可能分分秒秒守著甜甜和若兒,就算是分秒守著,也是防不勝防。
所以他希望用這份親情來打動他母親,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他伸著筷子去夾那盤蒸肉,可筷子尚未伸到盤子裡便被老妖婆阻止,他疑惑地看向她抓著他筷子的手輕喚:
媽,怎麼了?
你吃別的,這盤蒸肉我想吃。
白子航微微一笑,挑了眉道:
好,媽,你吃。
不用你幫我夾,我自己夾,你吃其他的,以前你都愛吃這些菜,這是媽最後一次給你做飯吃了,你多吃點。
老妖婆寶貝似的把那盤蒸肉端到她自己另一邊,說完夾起一塊填進(jìn)嘴裡,白子航輕輕一笑,夾起它的菜吃。
子航,要是有下輩子,你可願意再做媽的兒子?
老妖婆嘴裡的食物嚥下後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看著白子航的眼神劃過一絲掙扎。
白子航回以一笑,說:
怎麼不願意?媽,我是你兒子,這是上天安排的。
如果你不是呢?
她眼裡閃過一絲痛楚。
媽,你說什麼呢,你是在怪我登報和你斷絕關(guān)係,還是怪我要把你當(dāng)年害紀(jì)帆的事告訴警方?
我沒有怪你,那些都不是你的錯,是我錯了!
老妖婆意有所指,低頭,繼續(xù)夾起蒸肉塞進(jìn)嘴裡,耳畔,縈繞著白子航的聲音:
媽,別隻吃那一樣,吃點其他的。
媽,你喝點湯,別噎著了。
媽,你放心,我會一輩子陪著你,一輩子孝順你!
媽……
她分不清哪個聲音是現(xiàn)在的,哪個聲音是以前的,只是知道,有個男孩一直喊她喊媽,一直說要陪著她,孝順?biāo)嗡蛄R他都不離不棄。
她肚子開始疼痛,尖銳的痛意如一把利刃割著肉,她捏著筷子的手陣陣收緊,而後變得顫抖,她低著的頭不願擡起。
身旁的白子航終於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她聽見他擔(dān)憂的聲音在喊:
媽,你怎麼了,媽!
她身體很難受,可她心裡的痛卻在那一刻釋放了,她知道自己要解脫了,解脫那折磨她一輩子的痛苦,她擡頭,含笑的眸子裡滲著內(nèi)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陷入一陣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