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放皇上離開的時候，其實沒被哄好。

只不過萬事歸於一句——皇上不再是事事尊她意見的少帝了，他作爲皇帝和男人都很立得住。昊貴妃的封號該在禮部那兒就被非議過一輪，而皇上他肯定都沒聽。

最可能的情況是，皇上不僅沒聽，還下令要摁住消息，連太后和皇后也不曾耳聞，聖上給姜氏定了這麼個驚人的封號。

“皇上主意大了，哀家管不著，只望他辦事還有譜。”

太后嘆氣。

……

碧華宮上下一片喜氣洋洋，都在替姜嫺道賀。

宮女太監文化程度接近於零，沒品出封號的異樣來，只知道他們主子封了貴妃不止，還是有封號的貴妃！比前頭那位貴妃更加尊貴體面，皇帝賜的封號能有不好的嗎？肯定頂尖的好！

“娘娘大喜！”

“以後是貴妃娘娘了，奴才是貴妃娘娘宮裡的掌事公公?！?

“祝娘娘聖眷常在！”

謝徹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事情就跟男朋友給自己的微信備註一樣。

被抱回來的永平公主也抱住姜嫺，奶聲奶氣的道喜：“恭喜母妃，母妃我要吃糕糕?！彼蕾松先ハ胂裢找粯尤鰦?，結果貴妃朝服用料太實在，當她懵懵地擡起頭來的時候，小臉蛋兒早已被姜嫺身上的銀飾壓出道道痕跡來。

人與人的感情難以算清，想想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在梅園美得不似真人，接著又纏著他熱烈示愛……沒有那連番猛烈的攻勢，他堂堂天子又怎會記住一個沒有背景的小答應？模樣再漂亮，也是後宮裡的背景板，茫茫衆生之一。

姜嫺謝恩，往旁邊落座後便安靜的爲他沏茶，餘光掃到謝徹滿眼焦急地望著自己，就等她來問問他封號是怎麼回事了。

人都把彩禮和房子備好了，五險一金給她交了，金山銀山堆她面前……她不會再去糾結對方給自己備註的名字是什麼寓意，從跡論心，終歸是好詞兒。

“讓牧姑姑帶你去吃糕糕，我得先把朝服換下來?！?

謝徹執起她的手，相握在一起。

而現在，他深知她性子清冷，唯獨在看他吃癟委屈時會被取悅幾分。

解決新鮮感的永遠是“不可取代性”，沒有別的女子能在政事上和嫺兒一樣輔佐他，讓他心無旁鶩之餘，再也離不了他：“後來想想，屋子再尊貴，始終也只是個屋子。你在皇宮裡尋不到喜歡做的事情，朕想你的志向也許遠大，如廣闊無邊的天空，其他封號都是侷限了你。溢美的話在封貴妃的聖旨上已經說過很多，封號是朕對你的寄望?！?

說是這麼說，姜嫺的動作還是很快，謝徹在裡屋坐下剛喝了口茶，換回尋常宮裝的她就迎了出來，給皇上行禮請安。

在前朝玩爾虞我詐那一套玩得心累，謝徹在後宮特別坦誠耿直，鮮有說些雲裡霧裡的話來哄騙妃嬪，不想說或者不能說的內容他會直接拒絕回答，而不是編出一套說辭來哄人：“今日格外不同?！?

謝徹接過茶杯，巴巴地望向她：“除了喝茶，嫺兒沒別的想說的嗎？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問什麼，朕都如實告訴你?！?

姜嫺的一派輕鬆是裝不出來的，並非虛張聲勢，謝徹頓感挫敗，卻又被她的灑脫吸引。他決定不忍耐了，將她攏進懷裡，手指撫過她柔嫩細膩的後頸肌膚，低聲說：“朕早就打定主意要給你封號，禮部擬了單子來，朕自個也想了些，原本最屬意的是宸?！?

“朕只求你一件事，萬事要陪著朕?！?

——

昊貴妃的封號傳遍朝野。

姜嫺的朝服正換下來一半，外頭就傳聖駕到了。

寵妃模範，那必然是昊貴妃了。

“奴才殿前失儀，罪該萬死！”樑遇寅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認錯，謝徹居然認可了這種頂包行徑，頷首：“你餓著肚子當值，也是對朕盡忠職守，下去領十下板子，賞你兩份菜。”

“皇上請用。”

狗皇帝失落。

話音剛落，一陣異響從他的腹中傳出。

難道嫺兒真的一點也不感興趣？

也得先把常服換上??！姜嫺只好把枕秋叫過來：“把我的情況回稟皇上，求皇上恕我迎駕來遲的罪?！?

在男尊女卑的古人眼中，他幹了件特別驚世駭俗的事兒，正激動著想與別人分享“戰績”，而這心路歷程並不能和太后分享，怕真把她老人家氣出個好歹來。

“啊？？？”

“嫺兒，你就不問問朕，爲什麼要給你昊這個封號嗎？”

堂堂天子沒皮沒臉地傾身過去，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近一米九的高個幹起撒嬌的勾當來，旁人看著十分驚悚，宮人紛紛低下頭去，卻聽見昊貴妃輕笑起來：“皇上想說自然會說，皇上給我什麼封號，我都喜歡?！?

姜嫺將沏好的茶雙手奉上。

宸多好啊，皇帝住的居所。

“是有些不同?！?

嫺兒既像美玉，也似利器。

“皇上平時也不對我說假話。”

一句話把謝徹的雙眼又說黯淡了。

瀟灑的鐵血打工人永不精神內耗。

堂堂天子……

茶香靜靜地在屋內漫開一片，這麼靜謐美好的畫面，謝徹卻像是被主人晾在一邊的大狗，對著牽引繩暗暗著急——怎麼還不問他呢？

正當謝徹快要忍不住了的時候，姜嫺開口：“對了?！?

如果人類有尾巴，這一刻的皇上身後必然有一根瘋狂搖動的大尾巴。

“宸字不適合你，屋子待著不高興，我們就多往外看看?！?

樑遇寅謝恩退場。

娘娘別捲了！

這真不是寵妃該乾的事情！

昊貴妃她憑一己之力，卷得再無秀女中選入宮。

狗皇帝嘴硬：“那就先傳膳，你看看有什麼想吃的，朕不是很餓?！?

他就想和嫺兒整天待在一起。

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三秒。

“皇上該還沒用膳吧？光喝茶可不頂餓，不如先傳膳。”

得在隆雪的天連著七日等待偶遇皇上，要在柱子上踩著綢緞高空起舞，要有爲太后擋劍的勇氣，也要侍疾細心打點好上下一切，還要上獻預防疾病方子之功……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姜嫺就靜靜看著他退場，收回視線時，目光正好與謝徹撞上一塊兒。

想他堂堂天子，向來都是別人挖空心思取悅他！

掌刑太監都是他幹孫子，打十下就是做做樣子。

聖駕到了……

“皇上說，娘娘儘管慢慢換，不必著急?！?

而對當事人來說，不過是一個敬業打工人，展開新的項目罷了。

這壞女人是誠心欺負他的。

“何事？”他雙眼一亮。

眼看著皇帝不會收回成命，衆人也只能接受，後宮裡出了一位與別不同的貴妃娘娘，她寵冠六宮，又志不在六宮之中。

有消息靈通者嗤笑：“那都是老黃曆了，據說昊貴妃在組建水師。”

她朝他眨了眨眼。

姜嫺附和，卻不說哪裡不同。

“你和旁人不同，不是因爲你容色更加姝麗，更不是你比其他妃嬪賢良淑德?！?

好像也是。

再過數年，奔著選秀入宮爭寵的年輕秀女大撒銀子買情報，鑽研皇帝喜好，想被留牌中選。

枕秋急匆匆的出去，又急匆匆地回來。

“……”

把她珍藏在屋裡觀賞，未免浪費，他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人，他愛重一個人，便會爲她掃平面前的障礙，讓她展翅飛翔。

“不必多禮，快坐下吧?！?

正文撒花完結！

番外施工中（番外主要是內卷崽崽和一些我覺得有趣的片段，其實用過渡章連接一下當成正文來寫也行，但是那樣字數就收不住了，我更想正文精簡些）謝謝大家對萌新作者一路的陪伴和容忍，連載真心不易啊……

姜日天（媽媽對不起你）（話說昊字在起源里居然有源自姜姓的說法，也算是對上了）在第二世收穫了不太明顯的愛情，非常明顯的友情，以及很多很多的親情，她還是埋頭想卷，但不斷有人拉住她，要她看看沿途的風景。

也挺好。

鹹魚皇后到底能活到幾集，將在番外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