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欲再晉

援兵趕至，殺退歹徒，在簡單包紮過傷口之後，姜嫺也被擡上了馬車。

太后囑咐，送顧貴人的馬車必須要快，但不能顛簸。

這番既要又要一出，馬伕登時覺得自己的命跟顧貴人的系在一塊兒了。

容貴妃糾結(jié)了兩秒，拒絕回到自己的馬車上，也跟著和姜嫺上了同一輛馬車。她要上車，那倆宮女自然也跟著，姜嫺正閉著眼睛當(dāng)傷患——中劍和把劍抽出來那兩下，她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出了不少血，縱然有止痛藥劑，失血帶來的暈眩感也是不可避免的，只好閉目養(yǎng)神。

只是閉了一會目，她便感覺呼吸不暢起來。

怎麼回事呢？

姜嫺睜開眼，就看見五個人整整齊齊地圍在自己身邊，而她就像《西遊記》裡的烏雞國王，在唐僧四師徒的注視中緩緩醒轉(zhuǎn)。

秋雲(yún)笑逐顏開：“你醒啦？我們娘娘可著急了！”

姜嫺：“……差點被你們悶死。”

馬車本來就這麼點大地方，擠進(jìn)來四個人圍著傷患，因爲(wèi)是皇宮女眷，車簾子也不能掀起來透透氣兒，她躺下來後，吸的就全是二氧化碳了。秋雲(yún)聞言，趕忙給她扇風(fēng)，倒把眠夏和枕秋對比得不機(jī)靈了起來。

容貴妃幾乎是從她旁邊彈跳起來的，始作俑者仍在遺憾：“可惜包紮起來了，不然能讓你摸到新鮮熱乎的，娘娘老是不信我的血是熱的，這回可看個分明瞭。”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本宮哪怕是生氣，也得秋後算賬。”

姜嫺：“我的熱血。”

這也難不倒姜嫺。

貴妃美意，姜嫺卻之不恭。

這丫頭，果然跟陳答應(yīng)一樣難溝通。

見樑遇寅還想請示用刑份量，皇帝淡淡道：“他們敢對太后出手，想必是經(jīng)得起考驗的人，刑罰輕了沒用，不用怕斷了線索，告訴指揮使，就挑一個嘴巴最嚴(yán)的點燈。”

她一閉上眼，腦海裡一會兒是顧貴人帶著自己下車，一手劍法使得瀟灑帥氣，一會兒是她爲(wèi)太后擋劍，鮮血淋漓的模樣。

容貴妃氣乎乎地在她榻邊坐下，便被她握起手，往肩上的地方一搭。

她微微一笑：“當(dāng)時想著下車逃亡，我有點武功在身，就負(fù)責(zé)墊後，可這種以命相搏的舉動，心裡不免有點害怕，還未爲(wèi)人母就命喪於此，才佔了你們的便宜，圓我一個做人孃親的夢，娘娘可是生氣了？”

容貴妃長得明豔，臉一繃著便兇巴巴的，其實是太害怕，太緊張了，又要保持著貴妃的儀態(tài)，只好不作表情，臉色更蒼白如紙：“勞煩娘娘過來一點兒。”

這回輕描淡寫的說要點天燈，顯然是氣急又氣狠了，必須殺雞儆猴，讓藏在暗處的亂黨曉得害怕。

聽聞太后和貴妃都平安無事，只有顧貴人爲(wèi)太后擋劍而身受重傷，皇帝面色就變了。

“拿下去審問，”

“本宮也是你能使喚的？”

皇上口諭擬到一半，卻停住了。

“這可是雲(yún)麾大將軍特意爲(wèi)我們娘娘送進(jìn)宮來的養(yǎng)顏聖品！內(nèi)務(wù)府都提供不了這麼好的品質(zhì)，有也是送到太后和皇后宮裡去的。”秋雲(yún)驕傲道。

現(xiàn)在皇帝因爲(wèi)心繫愛妃，魂不守舍的，匆忙答應(yīng)的事情第二天覺得不行，怪罪下來，便是一筆罪。

皇帝擡腳便走，恭送聖駕的駕字還沒說完，便已不見帝蹤。

這誰敢觸他黴頭，都說沒有。

容貴妃捫心自問，自己以往待顧貴人不算頂頂好。

牢獄裡的拷問沒有一樣不血腥的，上頭的人只管吩咐下去要問清楚，要活還是生死不論，由底下人實施到實處去。尊貴如皇帝太后，等閒不會點名要哪項刑罰手段，嫌傷天和——通俗點說，便是要扣功德扣行刑人，別扣朕。

姜嫺卻道不必：“讓我和你主子說說話。”

底下的大臣覷著皇上的面色，各自盤算了一下沒有非要今日彙報的急報，其餘要細(xì)細(xì)商談的重要事兒，留待明著再報也一樣。

樑遇寅把事情再往詳細(xì)了說：“來報的是謝王爺?shù)娜耍笃鸪袒貙m的半路，他也剛好在附近，也幫忙打退了亂黨的人，活捉亂黨三人，當(dāng)時一名黑衣人提劍突破侍衛(wèi)重圍，直取太后面目，顧貴人飛身撲出，劍尖穿過她的肩膀，該賊子見一擊未能得手，便選擇了逃走，謝王爺救人心切，加上帶的侍衛(wèi)不多，也沒能留住他。”

“梅澤縣知縣姜恪之女姜嫺，得天所授，承兆內(nèi)闈，又感念其因救太后身受重傷，冊封爲(wèi)嬪……”

容貴妃別開臉，心裡對她卻是又後怕，又感激。

同一時間，太后回宮時遇襲的消息，也快馬加鞭的被傳回宮中。

皇帝起身，又想起還有十來名大臣在：“還有無事要報？”

樑遇寅：？

片刻，秋雲(yún)從行李中拿出一盒子燕窩，用水化開了，由容貴妃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喂得姜嫺迷惑之極：“娘娘，燕窩對受傷的人有什麼用嗎？”

換作馬婉儀在這裡，她能帶領(lǐng)大家逃出生天嗎？

容貴妃自小不喜歡欠人情，她覺得自己虧欠顧貴人許多，又不捨得花金山銀山把這情分?jǐn)嗔耍氉栽谀敲苤文槼脸粒輳吩趯θ澜缟鷲灇狻?

“你……這也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情！

被姜嫺插科打諢的一氣，貴妃臉上總算是恢復(fù)了點血色。

回皇宮的路程還有很遠(yuǎn)，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後，貴妃忍不住問：“你會武功？”

她仰頭，看向旁邊繃著臉的容貴妃。

樑遇寅面色不變的應(yīng)聲，心裡卻知道皇上這回是動真怒了。

見姜嫺對她的前倨後恭之態(tài)面露困惑，秋雲(yún)解釋：“顧主子救了我們娘娘，也救了奴婢，以往是奴婢豬油蒙了心，對顧主子不夠恭敬，還請主子責(zé)罰。”

姜嫺喝完一整碗的燕窩，也沒品出它的不同來。

樑遇寅心道也是，捨身救太后是大功，可無子封嬪，又晉得這樣快，未必是好事。

姜嫺點頭。

特別是要皇帝決斷的事。

“慢著，等母后回來，由母后封罷，省得前朝議論。”

容貴妃：“摸到什麼？”

※

想了半天，她問：“餓嗎？本宮餵你吃點補品，從我的行李裡拿出來。”

“那你爲(wèi)什麼要本宮喊你媽媽？”

姜嫺：“摸到?jīng)]有？”

燕赤人也會管母親叫媽媽，也有叫孃親，書寫上，爹爹媽媽混喊都是有的，媽媽的稱呼並非帕來品。容貴妃只是奇怪，在當(dāng)時的危急關(guān)頭，顧貴人爲(wèi)什麼會提出這麼個要求來。

皇太后的慈諭下來，前朝縱有議論，也傳不到後宮。

質(zhì)疑皇上，那便是要他做不孝不義之輩。

偏愛姜氏？怎麼可能，他也不過是一個聽媽媽話的大孝子罷了。

想好了這一點後，皇帝便派出太醫(yī)院裡最擅治外傷的太醫(yī)，快馬加鞭的送去城外，爭取和送太后回宮的車隊碰上面，早一點再看看顧貴人的傷，免得晉封變追封。

寫二更去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