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贈石榴樹
馬婉儀步輦停下,又走下去的動靜,終於引起了容貴妃的注意。
她不耐擡眉,正醞釀刻薄發(fā)言,便聽見了身後對話:
“顧婉儀,你的步輦壞了?坐我的吧,我多走兩步不打緊。”
“謝謝馬婉儀的好意,只是我……”
姜嫺話沒說完,貴妃的步輦就停了下來,上頭響起一聲清越嬌喝:“顧婉儀身邊的奴才都死光了?竟讓你走路跟著本宮,”容貴妃發(fā)現(xiàn)姜嫺的步輦不在附近,便轉(zhuǎn)頭吩咐馬婉儀:“這邊離你的宮殿不遠(yuǎn),就麻煩馬婉儀自個走一段路,把步輦借給顧婉儀一用了?!?
馬婉儀忙不迭答應(yīng)下來,帶著自己的宮女走掉。
她前腳剛走,姜嫺卻不急著坐上步輦,而是走到容貴妃身側(cè):“貴妃姐姐,我是來請罪來了。”
“顧婉儀說笑了,你是燕赤的大功臣,何罪之有呢?”
對??!
姜嫺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貴妃了。
她只知道小姐妹鬧情緒了,卻不知道鬧的是哪門子的情緒——貴妃向來護她,兩人雖有層級之分,貴妃對她的維護卻非出自利益,比起跟皇后多了一分“私情”,所以她也願意耐著性子去給這位高傲的朋友搭階梯,旁敲側(cè)擊她爲(wèi)何不悅。
這三棵石榴樹,是內(nèi)務(wù)府挑過去的。
整半天,姜嫺總算捋順了邏輯,敢情貴妃是氣她向皇后求助,不向她求援。她只好向貴妃解釋,她和皇后是戰(zhàn)略合作伙伴,陸容華盯她肚皮她根本不在乎,只是尋個由頭髮難,向皇后再遞投名狀,達成雙贏局面。
她盯著容貴妃悵然若失:
只有陸容華受傷的後宮達成了。
直接將陸容華正殿臥室的採光全擋掉,白日裡也陰惻惻的??蛇@也不算完,經(jīng)過一夜,那石榴樹的花便不約而同地全枯掉下來,再也不結(jié)花苞!
多子多福的石榴樹花枯不結(jié)果,太晦氣了。
六宮妃嬪得知此事,既有覺得也許陸容華命裡無子,也有覺得她蹦達這麼多回,終於成功惹煩了貴妃,一出手把她臉打腫,得夾著尾巴安靜好長一段時間了。
容貴妃重重咬了懶得二字後,又冷哼道:“本宮一個眼神已能令陸容華閉嘴,你竟舍近取遠(yuǎn),真是愚不可及,還對皇后撒嬌賣癡,做作!”
貴妃娘娘的腳傷……
……
謝徹收到消息後,批覆:喜上加喜,何罪之有?特囑此消息走官道,儘量快些送到姜恪手中,好讓他安心照顧孕妻。
容貴妃:“本宮樂意?!?
姜嫺恍然:“娘娘又怎麼跟皇后過不去呢?”
容貴妃這三棵石榴樹,不僅打服了陸容華,接下來姜嫺的孕期裡,連那小打小鬧的暗害竟也跟著消失得一乾二淨(jìng),彷彿穿進一本甜寵文裡,非常安全。
這就讓姜嫺痛失良多刷宮鬥點數(shù)的機會。
陸容華向內(nèi)務(wù)府要說法,只道興許石榴樹和陸容華娘娘宮殿裡的土壤不服,順便打了花房太監(jiān)一頓板子作爲(wèi)交代。但有容貴妃受意,挨罰的太監(jiān)看似屁.股開花,卻沒真?zhèn)蕉嗌?,還小發(fā)一筆橫財。
果然,容貴妃看她懷有身孕還徒步走路,後槽牙都咬緊了:“你再不上步輦,以後就不要來昭陽宮了。”
她叭叭叭的輸出了一大堆,姜嫺聽罷卻納悶道:
“皇后不扶我,我就自己站起來唄。”
容貴妃只當(dāng)她又犯病,病得不輕。
滿打滿算過去四個多月,竟還能疼痛難消。
一邊是爲(wèi)人臣,一邊爲(wèi)人夫,姜恪最終決定稍作耽擱進京路程,同時寫信求皇上開恩,他願摘烏紗,只求皇上不要遷怒女兒。
“本宮跟皇后過不去,在顧婉儀眼中,皇后就是賢德良善得令你安心,本宮就不能夠爲(wèi)你做主了?你真不識好歹,”兩人步輦經(jīng)過一條小路,眼睛可見的範(fàn)圍裡沒有其他人,容貴妃說話也越發(fā)放肆起來:“你把皇后想得那麼好?本宮不妨告訴你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你不是懷著身孕,你便是摔倒在她面前,她也懶得扶你起來?!?
當(dāng)天,容貴妃就去請了皇上的旨意,說是陸容華求子心切,請安時非常羨慕顧婉儀和郭貴人,便將她宮裡最漂亮的花樹移走,移植上三棵石榴樹,寓意多子多福。
看貴妃心意已決,姜嫺便順著她的心意,裝出一副期待的模樣。
“那我只好聽娘娘的了?!苯獘感Σ[瞇地被宮女扶上步輦,接著聽見容貴妃冷冷道:“這建章宮是本宮去得不巧了,竟讓顧婉儀在本宮和皇后之間左右爲(wèi)難起來,本宮明日就不去建章宮請安了,就說本宮腳傷未愈,疼痛難消吧!”
而長樂宮的太后因爲(wèi)知道陸容華騷擾姜嫺在先,看在龍嗣的份上,便睜隻眼閉隻眼。
※
跟在步輦後面走了很久的陳常在:……
姜嫺原以爲(wèi)這回要難哄了,不料容貴妃在聽到她說和皇后是戰(zhàn)略合作伙伴,和她是有交情的朋友後,心情卻迅速轉(zhuǎn)陰爲(wèi)晴,勉爲(wèi)其難地原諒了她,只是下回要教訓(xùn)陸容華的話,就不許再叫皇后出手了:“皇后她懂什麼,本宮教教你,怎麼讓她難受沒臉,再不敢盯著你的肚子看個沒完。”
不僅如此,她還故意扶著腰側(cè),身姿搖晃,假裝走得吃力。
“惹得貴妃姐姐不開心,就是我的罪過,哪裡還配用步輦。”
容貴妃瞪她:“你不會叫本宮扶你?”
“要不……貴妃你給我來兩下?”
容貴妃:“本宮知道,本宮又不是陳常在。”
……
過了一旬,姜嫺收到爹孃在來京路上的書信——
姜嫺直接採用苦肉計,跟在步輦後。
姜嫺嘆氣:“那娘娘生這麼大的氣,又是爲(wèi)何?”
張氏在進京路上診出了身孕,姜恪既歡喜又擔(dān)憂,孕婦是萬萬受不住長期馬車顛簸的,但此行他是應(yīng)皇上的召去京中的,最合規(guī)矩的操作,便是讓張氏尋處客棧先留下,等生完,坐完月子再上路,可半途扔下孕妻,這是男人能做出來的事?
那得追溯得到姜嫺診出喜脈前,貴妃救她而崴腳的那事兒了。
這一來一回耽擱的,等姜氏一家到京城時,已經(jīng)從兩人增員到三人了。
而姜嫺亦臨近預(yù)產(chǎn)期。
她到書房去提筆寫了兩張紙,便被嬤嬤勸阻:“娘娘快別做這些傷神的事兒了,好好在牀上歇著吧?!?
“無妨,算算日子,我孃親和弟弟也該快到京城了,我這是給弟弟準(zhǔn)備禮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