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暖情酒
翌日剛醒來，謝徹就回想起昨夜夢境的內容，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他不是個愛做夢的，白日事情太多，他經常沾枕頭就睡，昨夜的夢卻格外地清晰，懷裡少了小不點的重量和奶香味兒，他下意識就想搖醒枕邊人，和她分享自己的夢。
結果一轉頭，姜嫺睜著一雙明眸清凌凌地望向他。
是了，嫺兒在他身邊，總是比他先醒。
每回他剛睡醒，枕邊人早就梳洗完畢，漂漂亮亮地躺回被窩裡，做一個稱職的妃嬪，只要面聖，便是完美無瑕的模樣。
“看皇上激動的，可是夢到什麼了？”
姜嫺擡手，用衣袖給他壓了壓額角的虛汗，面露關懷憂慮的神色。這憂慮是真真切切的，要是皇上這回還是夢到一個血淋淋的胚胎，或者懷疑寶寶是陰曹地府來的童男童女，她也沒轍了。
卻見謝徹按住她的雙肩，非常認真地對她說：“嫺兒，接下來朕說的話可能有點令你難以置信，但朕希望你要相信朕的話。”
姜嫺忍住笑意，也對著皇上的視線直勾勾地看了回去，反問：“臣妾什麼時候懷疑過皇上說的話？”
他又不是宮裡的娘娘，龍嗣輪到他付出？
謝徹很快說道：“朕知道你一直讓府中女眷服用避子湯，便是怕在朕之前有了兒子，被朝堂上的人拿此作筏，惹朕不快。”
兩人感情不算特別好，也是多年的兄弟了。
毒酒並非喝下去就一命嗚呼的安樂死。
“宣謝王爺。”
因爲人沒走遠就被傳了回來，謝王爺到得很快，他是出了名的閒散王爺，手上沒實務幹，於是腰間別著根簫就來面聖了。
在謝徹眼中，只要是流著他血脈，統一都是高貴的。皇權高於夫權，他的公主即使嫁作人婦，駙馬和駙馬全家也得對公主俯首稱臣，不得有半點違逆。
“哎，就是一想到還有大半年才能見到朕的皇兒，不禁有些著急。”
翻譯過來，便是：
別指個高門大戶的來試探你二哥了。
“那換朕來猜猜二哥現在在想什麼，”謝徹放下茶盞，笑說：“皇上傳我來，莫不是終於忍不住，要賞我一杯鳩酒吧！”
謝徹能透過他的禮儀，看出皮下的無謂。
但，兩人都需要一個兒子來鞏固地位。
謝徹起身更衣，仍然有點失魂。
謝徹：“所以朕一直無子也是朕無能？”
“男子要以才爲貌，空有一副皮囊沒用，朕的皇兒又豈會愁婚嫁，嫺兒就等著門檻被踏破吧，”謝徹曬然一笑：“不過，長相隨朕的確也算他會長。”
人不能脫離客觀的時代限制去想事情。
後代是一個全新項目。
甚至不是來找母妃。
唯獨謝徹露了欣喜之色。
同時，也是試探他是否會輕慢女兒。
姜嫺含笑點頭：“皇上說得對。”
謝徹的世界，說大，廣得可納天下。
獨獨爲人父，是初次。
原諒他，先帝死之前，二皇子在朝中一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沒裝過幾天孫子，業務不夠熟練。見皇上步步進迫，他不禁咬緊後槽牙：“臣不敢，皇上傳臣來，便是要賜臣一壺酒，臣恐怕只能有一個念頭了。”
“臣不敢妄揣聖意。”
謝王爺面無表情。
這是他第一次因爲寶寶而主動摸她肚子。
謝徹捧起她的臉，端詳一番：“昨夜朕見到的皇兒倒是像極了朕，若讓朕選，倒是想要個像你的，但他肯定討太后喜歡。”
謝王爺：“……”
弄明白這一點後，姜嫺也和他一樣欣喜，卻故意道：“只是做夢的事，怎能作得準呢？也許是臣妾天天在皇上跟前唸叨皇兒，又讓皇上隔著肚皮教他聖賢的道理，皇上便不自覺地把他當作男孩。臣妾怕孩子出生，發現是位公主，徒惹皇上失望。”
謝徹的自信，在經歷了一晚上小不點崇拜目光的洗禮後，膨脹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如今又多了一個小不點。
若是個把公主視作草芥，拿來當和親工具的，她以後再懷，便會用系統的金手指選擇性別——讓女兒在不被祝福的環境下降生太殘酷了。
他的皇兒特別可愛，就是有點鬧人，藕節般的手臂粘在他身上就不撒手了，和嫺兒一樣愛粘著他，嚐到了小甜豆滋味的謝徹有點上癮，不禁脫口而出：“如果皇兒在，這時多半要撇開宮女和奶孃，鬧著來找朕，要朕抱起來陪他耍一會才放朕去上早朝。”
周圍伺候的宮人聽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皇上囑咐臣等回府再喝，可是想說人別死皇上家門口？”
老闆願意多撥經費，多給關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姜嫺並不需要孩子把她放在頭一位，她只希望孩子好。她教給兒子的第一個字便是“爹”，有事去找爹，培養起皇上當爹的責任心。
謝王爺面色不變：“臣可以請皇上換成一條白綾嗎？”
他自覺雖非滿分，也合格有餘。
“朕知道這些年來，你爲了朕的子嗣付出良多。”
“你說，朕定不因這治你的罪。”
謝王爺看一眼樑遇寅，發出無聲的疑問——皇上在等他來之前，已經對瓶吹了三瓶白的？不然怎麼胡言亂語起來：“臣不敢僭越，更無覬覦秀女之心，娶妻當娶賢，臣就等著皇上爲臣指一門好親事了。只是臣胸無大志，若夫人能和臣志同道合，那就再好不過了。”
謝徹想著，不由去摸了摸她的腹部。
謝徹定定神，說道：“昨夜朕夢到我倆的孩兒，他約三歲多一點，養得特別好，朕抱起來啊，沉甸甸的。對了，他是個男孩子，雖說皇子公主朕一樣疼愛，但第一胎是男孩，朕和你都能少受些閒言叨擾了。”
反而毒發身亡的過程非常不安樂。
“嫺兒又說胡話，是公主朕也不失望，肯定長得和你一樣漂亮。”
要殺要剜，隨意吧。
下朝後，謝徹難得地宣了王爺來一敘。
謝王爺一到，發現乾坤宮裡居然設了小宴。
這事兒皇上果然知道！
謝王爺並不意外，他說：“臣膝下空虛，是因爲臣無能，不敢拿這事向皇上邀功。”
“……”
※
這倒是。
說小，帝王心裡能裝下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曾爲人子，爲人君，爲人夫。
上朝時，他有一小部份的心思牽掛著昨夜的人類幼崽，看著縮小版的自己做出天真無邪的表情，既是可愛又可憐，這份心情是子女緣稀薄的他從未體驗過的。那麼小的寶寶，全身心信賴崇拜自己，小小世界裡只有爹孃……這種感覺在別的地方都感受不了，人人有孃家，有過往有牽掛，唯獨小不點真真正正只有爹孃，只有他和嫺兒。
“長得像皇上那便妥了，日後肯定是風姿舉世無雙的翩翩公子，臣妾已經想好有多少夫人帶著金山銀山來討好臣妾，想當大皇子妃了。這都是託了皇上的福，孩子長得俊，不用愁沒姑娘喜歡。”
肉麻的誇獎，在老闆眼中果然恰到好處。
“朕今日是要賞你酒，但不是鳩酒，樑遇寅，”謝徹一喚，樑遇寅便變戲法似的，捧出早就備好的一壺酒，雙手奉到謝王謝的案上：“此酒尚未開封，二哥且帶回去享用，最好有美眷相伴，若是沒有，今年選秀，朕答應讓二哥先選。”
對老闆的彩虹屁不能少。
“坐下吧，兄弟之間小酌，不必太拘謹。”謝徹說完，樑遇寅便很乖覺地過去伺候王爺，謝王爺例行地辭了兩回，才誠惶誠恐地坐下。
謝徹想到自己馬上是孩子他爸了，跟二哥已經不是一個輩份的人了，心情有點好，便存了玩心，問道：“二哥猜猜朕在想什麼？”
二哥終於肯對他說點實話！
“這裡面，放的是暖情酒，”頂著二哥不可思議的目光，謝徹笑言：“朕馬上要得一名聰敏異常的皇兒了，二哥你也該抓緊生個孩子，這爲人父的滋味真不賴。”
換作近臣，這話他說不出來。
對兄弟，謝徹他就必須把喜悅分享出去。
謝徹：今天這個劍我必須要販
我男主夢到他兒子，我夢到我太奶，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