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危機?
半個月後,日月兼程的澤蘭女官終於到了嘉州府。
拿到物資單的林濾殿下果然不出意料的吃了一驚,但隨即皺緊了眉頭:“儘管大多是陳糧、雜糧,但是購入這麼多依舊會讓京城不安吧。”
澤蘭上前回道:“不會的,殿下,因爲這些是長史大人……”
並沒有用太多功夫,澤蘭女官就將過程全部講了出來,然而林濾公主並未放心,反而更加蹙緊了眉頭,“你是說,這是韓長史不到兩個時辰臨時想出來的辦法?”
“是,殿下。”
“並且執行期間一切也很順暢,帝京的人民不但沒發現什麼不妥,反而很開心?”
“是……”
林濾公主長舒一口氣,拿出夾在某本書冊裡的一個小札,忽然唸到:“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霄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澤蘭以爲如何?”
“小臣雖初通筆墨,亦是覺得是首好詞。”
“此乃今科試題,剛纔的便是咱們府上長史大人的手筆。”
澤蘭女官微微吃驚,但她習慣不表露在面上,故而沉默不語,繼續聽公主話中意思。
“用二姐的話說,單論詩詞,怕是連今科狀元都比下有餘。”
“那麼……”林濾一手拿起小札,“有如此的才華,”另一手執起物資單,“又有如此才幹,若不是二姐碰巧有興趣強招入到本宮府上,而本宮卻又剛好無人可派,將此事託付到他的手中,誰又能知道這位長史大人的長才。本宮很好奇,到底是爲何,不想到朝廷來做官呢?”
澤蘭女官微微沉吟,遲疑道:“看長史大人在府內建的瑯嬛福地,大概是偏好隱居,故而不願碰觸俗物吧。”
林濾輕笑:“天下還有比咱們的長史更俗的麼?講一些沒有意義而又奇怪的小故事,用自己讀書的筆刷雞翅膀吃。這就罷了,大凡隱士,都是自吃自種,咱們的長史大人家裡,可是沒有鋤頭也沒有獵弓。”
“更何況,真正的隱士又怎會來參加科考?科考之後不想做官,只有兩個目的:1.想要故意吸引別人的注意,讓別人以爲發現了自己的秘密,然後加以重用。2.有比才華更重要的秘密隱藏,所以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前途呢。”
在聽到災情之後的這麼多天,一直情緒極壞的林濾殿下首次露出有趣又開心的單純笑顏:“澤蘭,派人去詳查韓大人的出身……等等,記得用自己人。”
“是,殿下。”轉身而去的澤蘭女官心中再次對倒黴的長史大人同情不已,爲什麼你總能引起這位殿下的興趣呢?
不幸啊,真不幸啊。
“呀……呀……呀……”
“這是什麼?”破天荒在公主府書房的韓小長史擡頭問。
“是烏鴉吧。”幫忙整理的小廝點點頭。
“是烏鴉呀。”紅袖添香的婢女更是肯定了一下。
“唔,聽說這個十分不詳,要小心點。”韓小長史縮回腦袋,掩耳盜鈴。
“是啊,長史大人,最近還是小心點的好。”小廝好心的建議。
“沒錯。”紅袖添香溫柔的點頭。
“喂!等等!明明三個人都聽見了吧?幹嘛就我小心?”
“是,是。”
小廝和婢女同時低頭,如果他們說出真心話:因爲您最近印堂似乎發青,簡直就是不幸中的超不幸的話,韓小長史大概也只會反駁一句:最近熬夜太多了吧。
沒關係,總有機會證明的。
不過,目前的韓小長史可沒心情管這些,在牀上如蠶蛹一般滾來滾去幾個時辰後,她還是履行了對澤蘭女官交代話的諾言。在未來,無論你多想逃避多不想知道,各種信息都會無孔不入的到你的眼前,所以,韓蘇自然知道洪災之後是怎樣一種景象,而那麼慘烈的景象,都是經過處理的,韓蘇無法想象現場到底多可怕,人們到底多無助,更何況,還是隻有簡陋的保障措施和營救措施的現在,所以,無論多想低調,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逃避,這是人類的本心,無法抗拒,無法違逆。
大概,要引人注意了吧。韓蘇張著略顯黯淡的眼睛,抿了抿脣,但那也沒辦法啊。
“作坊的東西做好了嗎?”韓小長史輕鬆的擡頭笑道。
旁邊的小廝慌忙回答:“回大人的話,已經送來了,並且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將東西組裝了起來,工匠也已經很好的交代過要保密了。”
“哦?”剛纔還一臉晦氣的韓小長史瞬間有了精神,興奮的起身揮手:“走,看看咱們的寶貝!”
說完,便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當初澤蘭臨走時,韓蘇便向她要了幾個可靠人,雖然當初沒有想到如今的點子,但是人果然沒要錯,可靠、好用、又機靈,有些東西不用吩咐便知道該怎麼做。
推開置物的房間大門,韓蘇雙眼發光的檢查了一遍,沒問題,果然沒問題!古代工匠好巧的手。
“大人……”隨後跟來的小廝一眼茫然:“這是什麼寶物嗎?”
轉頭而笑的長史大人一臉“天下歸我”的崩壞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說這個?這個可是能幫我們騙下無數糧食的神奇寶物啊!”
當晚,府裡的女官要去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