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行正在做戰前動員。武林世家的戰前動員不像部隊政委,他們很簡單很直接:“都給我聽好了。明天,哪個小子要是膽敢給我們孫家丟臉,絕對嚴懲不貸!到時候你哭都不行,沒人給你求情!”
做戰前動員的不止孫家,各個門派都在做。歐陽谷氏也將全家族的青壯年都拉來了。白色的旗幟上紅色的“歐陽”兩個大字,歐陽谷氏就站在大旗下訓話:“明天就要正式拍電影。雖然是電影但卻如同真的一樣。到時誰要貪生怕死,丟了歐陽家的臉面。輕者,打斷兩腿!重者,從此不準進歐陽家門!”
這些門派或世家不懂電影?對拍戲的事太過看重,太過誇張了?不是,他們知道,這次的拍電影是真打。而真打也是他們自己要求的,張秋生被迫答應。
天下的武學及修真門派都在這兒。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也不服誰,藉著張秋生拍電影,我們就比試一番。我們不僅要打得真,還要打得好看。至於死傷,我們各自聽天由命。學武不怕死,怕死不學武。各門派各世家都在暗暗較勁,到時死傷恐怕很難免,所以各門派世家才做這樣的戰前動員,真的是戰前!
學武之人,尤其是這些頑固保守的門派世家對臉面看得比生命都重要。萬一真的出人命,張秋生就吃不了兜著走。
張秋生當然不會由著這些人胡鬧。他不制止要的是保留殺氣,真正拍戲時卻不能由著他們真打。對付這些人方法很簡單,他們不懂分鏡頭,不懂剪輯,不懂蒙太奇。
大規模作戰的戲明天拍,其中的很多單打獨鬥很多的特寫鏡頭今天下午就開始拍。單打獨鬥時,旁邊還有很多兵馬的戰鬥,還有嘈雜喧嘯的殺聲,這些後期再合成。
吳嫣盡最大的努力租來三千匹馬。張秋生嫌太少,營造不出來大戰役的場面。幹休所的首長們知道後,又爲劇組借來兩萬多匹,加起來大概有三萬匹馬了。張秋生還是嫌不夠,特別是全景式鏡頭,那種氣勢還嫌不足。
一般的導演看到這樣驚得嘴巴都閉不攏。但張秋生在撒旦之門裡看到過真實的古代戰場,那種波瀾壯闊的場面太令人震撼,使他怎麼看現在人員與馬匹都嫌不足。
沒辦法,只有從撒旦之門還有艾爾斯皮爾給的那些電影資料裡借鏡頭了。關鍵是要將裡面的旗幟與那些歐洲人的面孔給修改掉。張秋生從數十萬英尺的資料裡找了一些片斷,儘量找那些遠景,以及只有馬腿與人腳的鏡頭。然後再找吳痕,請他想辦法,怎們用電腦修改。另外還有現場聲,一定不能有清晰的古拉丁語,最好是模模糊糊的如同山呼海嘯般的廝殺聲。
劉萍帶著老公,一路上與各種不同的人打著招呼,其中有很多是在幹休所療養的老首長。最後終於找到後勤指揮部,吳煙、李秀英與孫妙因都不在。
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九。大年三十,很多人都要回家祭祖。一般人現在對祭祖無所謂,但古老門派世家卻很重視。明天上午拍完戲,就開始送他們回家。
李秀英去省鐵路局,半個月前就安排了三十多列火車,現在必須抓緊落實。都是貨車皮,春運期間有貨車皮就已經很好了。好在都是習武或修真人,這些人不怕苦不怕累。
孫妙因先去汽運公司。路近的人就用汽車送。去過汽運公司,然後跑運管處,私人運輸車輛歸他們管。再然後就跑各大單位,找他們借交通班車。還有些門派世家是自己帶大巴來的,就不需要指揮部操心了。
吳煙去了機場,路遠的人就乘飛機。都是運輸機,還都是小型機種。沒辦法,麒林的老機場起降不了大型飛機。
李秋蘭去了救護總站。一些散修,比如屈無病這些人都跟在李秋蘭後面。愈傷符煉製了上千張,以防萬一有重傷需要,還有李秋蘭救傷無需用符。
指揮部裡只剩下張秋然在看家。張秋然乾脆果斷,雷大哥是現役軍人,你就去俞參謀長那兒吧。他們表演什麼,你也表演什麼。這個,雷鳴同意。與俞安成共同參加過真正的戰鬥,現在共同拍電影嘛也很好。
單打獨鬥挑的都是一些門派的掌門或世家的家主,這些人老成持重,功夫老道,打得出去也收得回來。即使是真打,也可以點到既止。
這些單打獨鬥還是讓其他導演來,張秋生向來是能懶則懶。拍這樣的戲,精彩是精彩,導演們卻也膽顫心驚。前幾天拍戲時,就曾經有人一槍扎進對方的肚子。當時那個鮮血噴涌,將導演都嚇暈了。但是還不能喊停,這樣真實的鏡頭絕無僅有,不拍下來簡直是犯罪,糟蹋了那些鮮血。此外頭破的,血流的,斷胳膊斷腿的比比皆是。
今天的單打獨鬥更加精彩,更加的令人目不睱接,機器從喊開始起直到拍完,導演們都捨不得喊停。
首長們調來的馬匹都是真正的戰馬,非常剽悍又非常聽話。騎手們的戰鬥,似乎也感染了馬匹,它們或飛快的奔跑或靈敏的轉身或人立而起。很有些導演拍過戰爭戲,他們從未有過這麼多的戰馬供其拍戲。
太陽下山,天漸漸黑了。張秋生站在那指揮臺上,他要做最後的總動員:“各位前輩,各位兄弟們。”全場數十個高音喇叭將張秋生的聲音傳出去。近二十萬人鴉雀無聲,靜靜地聽著動員令。
大家知道,明天清晨七點整,我們開始拍最後一場大戲。張秋生說:“爲了一次性的拍好這場戲,現在宣佈幾項紀律。第一,擊鼓前進,鳴鑼後退;第二,一切行動聽指揮;第三,如有違令者,殺無赦斬立絕!”
張秋生的話乾脆果斷,殺氣騰騰。趕來湊熱鬧的導演們卻聽得咋舌,對待羣衆演員能這樣嗎?還殺無赦,斬立決。
人羣中有人說話了。沒用話筒,可見起碼是個真氣能外放的習武者,或者乾脆就是金丹以上的修真人。這人大聲喊道:“不是說這次戰鬥只有前進,沒有後退。只擊鼓,不鳴鑼嗎?怎麼又來個鳴鑼後退?”
電影裡表現的當然是隻有前進沒有後退,當然只擊鼓不鳴鑼。張秋生回答:“這是要表現我們中華民族寧死不屈的精神。但是,拍電影時就不能這樣了。電影無論怎樣拍,總得有個停歇的時候。總不能沒完沒了地拍,難道讓你們一直打到大年三十晚上?你們還回不回家祭祖了?所以,鳴鑼必須停止,所有人都必須站在原地不動,聽從指揮依序退場。”
張秋生接著宣佈紀律:“明天清晨五點整吹號起牀,該練功的練功,該練拳的練拳,總之是活動筋骨。六點十五分吃早飯。六點四十五分集合。七點整正式開始拍戲。
事先說明,這樣大場面的戲必須一次性的拍攝成功。我不想拍第二遍。相信各位前輩與各位兄弟也不想沒完沒了的拍,不斷地停不斷地重新開始。所以請你們明天清晨就活動開筋骨,吃飽喝足,以飽滿的精神以昂揚的鬥志來完成這次任務。”
除了無數的旗幟在晚風中獵獵作響,全場近二十萬人靜靜地聽張秋生說話。張秋生的話不多,見沒人提反對意見,接著說:“下面我們將那首主題歌再練習幾遍,明天一定要唱得響亮。”
胡虜來犯,
奪我妻女;
我以我軀,
奔赴沙場
山河已破,
家國將亡;
我以我軀,
護吾田園。
——
讓大部隊練歌去。張秋生還有很多事要做。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拍火炮。幾百門外面是塑料裡面是鐵皮的最原始式樣的火炮,裝填了黑色火藥、鋸屑、氧化鎂等等製作爆竹、煙花的材料。
三萬三千多騎兵,火炮就夾在隊伍的最前面。從左往右,從右往左,再從正面架了十幾臺攝影機。張秋生一聲令下:“開始!”
炮口噴射著火焰,炮聲震耳欲聾。近二十萬人齊聲吶喊,戰鼓震天,箭矢如雨。一場真正的大戰役拉開帷幕。
看似轟轟烈烈,其實整個拍攝時間只有幾十秒。剩下來張秋生還要選擇炸點,以及安放煙火噴射裝置。張秋生只需指點埋放地點,其它的事由別人去做,軍區給劇組派了工兵。
火炮拍攝完畢,張秋生還要去拍攝另外的鏡頭。比如拒馬樁、阻攔騎兵的壕溝。古代步兵阻擋騎兵,與現代步兵阻擋坦克差不多,都是挖壕溝或者在陣地前面架木樁。
騎兵發起衝鋒,最前面的肯定要掉入壕溝中去將壕溝填滿或將拒馬樁衝散。這些都是以死亡爲代價,後面的部隊踏著自己同伴的屍體前進。無論哪個年代,戰爭都是殘酷的。
拍電影當然不能這樣。尤其那些馬匹,都是借來的。即使不是借來的,也不能拿馬的生命當兒戲。張秋生尊重每一個生命,無論是人或是動物。
現在只是拍攝戰前準備,壕溝與拒馬樁都是靜靜地在那兒。真正要的那種人仰馬翻的鏡頭,還是去撒旦之門的資料中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