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姐這句話驚到的荷花,忘了手裡還拿著一個燒火棍,一下子杵在了腳上。
立時慘叫一聲,疼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
李香草看著也是慌了神,打橫抱起荷花,把她抱進了屋,放在牀上。
囑咐小臉煞白的俊安一聲,忙拿著屋裡的盆,在竈房裡舀了一盆水,小跑著端進了屋。
把盆放下,邊安慰著哭泣的荷花,邊把她的腳帶著鞋子一塊放在了盆裡浸著。小心翼翼的,慢慢的脫下荷花腳上的鞋。
今兒幸好是穿了一雙粗布闊口鞋,脫著也好脫些。饒是如此,把荷花的鞋脫掉,李香草也急出了一額頭的汗。
把脫掉的鞋子扔在一邊,湊近細細打量著荷花的腳,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還好就紅腫了些,起了個小水泡。
囑咐荷花別把腳拿出來,又站了起來,出門端了個破盆,舀了些涼水進來,把之前的水換掉。
看著荷花哭得紅紅的鼻頭,李香草擡起手,抹掉了她臉上的淚,笑笑說:“看你,哭得跟小花貓似得。瞧俊安都笑話你了。”
什麼時候話頭轉到了自己這裡?俊安撓撓腦袋,困惑的說:“大姐,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笑話二姐呢。”
無奈的瞅了裝傻的俊安一眼,李香草低垂著頭,手撐在額頭上,低沉的說:“唉!一個個的小傢伙都反了天了,要跑出如來佛的五指山了。”
這話一出,逗得兩人哈哈大笑。
李香草誇張的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逗趣道:“看看,看看。兩個小沒良心的,就知道笑話你家大姐,惹急了大姐,明兒可就不給你們做飯吃了。”
荷花兩個又是笑得前仰後合,把睡著的桔兒都給笑醒了,只是桔兒的一句話叫李香草立馬跑出了屋子。
“大姐!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糊了啊?”
荷花兩人看著猶自晃盪的大門,一時面面相覷。
“哎呀!竈房裡的麪糊糊還在鍋裡呢。”
荷花一聲驚叫,嚇著了俊安。小俊安兩手撐著腦袋,歪了歪頭,小大人似得嘆了口氣,“得了!晚上就湊合湊合吃了這些糊了的麪糊糊吧,說不定還能撿到錢呢。”
桔兒一醒就聽到這些,猶如一道雷劈在了腦門上。好容易大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不用再吃大姐說的那什麼“黑暗料理”了,這才過了幾個月啊,就又要嘗上一嘗。
李香草端著飯盆進來,就見三個小傢伙在擺造型。壞心眼的說:“吃飯!今兒就當憶苦思甜了!”
聽聞這話,三人不約而同的苦了臉。他們還沒嘗過甜頭,能不能不要先憶苦啊。
等李香草把碗筷都拿過來,盛了飯放在桌上,先扶著荷花坐下,還是把她的腳泡在水裡。這才又招呼俊安兩個小傢伙坐下,攔住自己眼前的碗,笑道:“可不要跟大姐搶吃的啊。你們的碗都在自己跟前呢。”
準備跟大姐換碗的荷花她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桔兒仗著個子小,又是家裡的老四,趁李香草不注意,端著她的碗放在了自己跟前,撅著嘴道:“我看大姐的飯好吃些,我就吃了吧。大姐你們不要跟桔兒搶纔是。”
李香草眼睛有些發熱,眨眨眼,點了點撅著嘴的桔兒,笑道:“快別撅著你那小嘴兒了,都能掛醬油了。明天姐要跟著永平叔去城裡掙錢,正想討個好彩頭呢,快把碗給我。”
一聽到錢,桔兒的眼睛亮了,二話不說,雙手捧著碗遞給了笑看著她的李香草。
“真是鑽到錢眼裡了!”
原本溫順的桔兒一聽,氣炸了。小手掐腰,小嗓子尖細尖細的,“你,你說誰鑽到錢眼裡了?”
俊安用食指颳了刮自己的臉皮,羞著她,學著桔兒的樣子說:“我,我,誰答的,我就說的誰。”
“你……”
李香草端著碗,看看左邊氣鼓鼓的桔兒,又看看右邊昂著小腦袋,斜眼瞅著桔兒的俊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說這至於嗎?不就是一碗糊了的麪糊糊,用得著兩個小傢伙吵嚷成這樣。
眼瞅著再吵下去牀上睡著的俊康就要被吵醒了,趕緊敲敲桌子,低喝一聲:“都小聲點,要是吵醒了康康,你們兩個小傢伙都給我刷碗去!”
“哼!”俊安兩個小傢伙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各自瞪了對方一眼,坐下了。
看了會笑話的荷花瞅著愁眉苦臉的李香草笑了起來。
“大姐你就放心吧,別看這會鬧得跟什麼似得,人家兩個這關係好著呢。”
李香草撫額,看不出來啊,家裡的幾個小傢伙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吵吵鬧鬧的吃過了飯,李香草搖醒牀上的俊康,抱在懷裡,接過俊安遞過來的碗,柔聲哄著睡得迷糊的俊康吃飯。
等喂完了俊康,接過桔兒遞過來的帕子,替他擦擦嘴,又把他放在牀上,蓋好被子,輕輕的隔著被子拍著他的小胸脯,把他給哄睡。
坐在牀沿上垂著頭看著兩張忐忑的臉,不由笑出聲來。
“這是幹什麼?大姐又沒說你們什麼,弄得跟大姐欺負了你們似得。”
下牀拍拍兩人的小臉,笑道:“行了!趕緊去洗洗睡了,明兒還要早起呢。”
見大姐沒因爲自己兩個鬧彆扭而生氣,兩個小傢伙偷偷看了對方一眼,笑瞇瞇的牽著手,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李香草看著張大了嘴,好吧,對於這小孩子之間的感情,她一個已經奔二了的大學生,是真搞不明白。不管看了多少次,也是一樣的。
搖搖頭,對笑吟吟的荷花笑道:“嘿!這小孩子間的事還真是神奇,怪好玩的。”
荷花低垂著頭輕笑一聲,撩了撩盆裡的水,擡頭笑道:“說什麼小孩子,難道大姐就不是了?”
李香草被這話一噎,無語片刻。瞅了荷花一聲,笑道:“你呀!我倒是沒看出來,咱家就你蔫壞!”
荷花狀似無意的“哎呀”一聲,李香草忙站了起來,焦急的扶著荷花的肩道:“怎麼了?可是腳又疼了?”
荷花擡起左手,放在李香草的手上,笑瞇瞇的說:“哪有什麼事,就是坐得瞌睡了,想睡覺了。”
李香草一聽,趕緊蹲了下來,止住荷花欲站起來的架勢,“你先坐著,叫大姐看看腳上的傷。”說完低下了頭。荷花伸出的手懸在半空。
低垂著頭看著仔細盯著自己腳的李香草,嘴角溢出一絲暖暖的微笑。
藉著門外溢進來的一絲月光,李香草湊近細細打量著荷花的傷腳,良久笑道:“沒多大的事,幾天不碰這水泡就成了。”
擡頭安慰的朝荷花笑笑,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拿起一邊凳子上放著的抹布擦起腳來,特地避過了燙傷的地方。
等替荷花擦完腳,站起身,攔腰抱著荷花,把她抱上了牀。
見荷花雙手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裳,笑了起來,“放心便是,大姐不會把你給摔到地上的。”
本是心裡萬分感動的荷花,聽了這話,捏起小拳頭錘了無良的大姐一下,紅著臉唾道:“胡說什麼,不理你了!”說完,把腿蜷了回去,拉起被子面朝裡睡了。
李香草抓抓頭上的包包頭,對著荷花的背無奈的翻了翻眼皮,又是個傲嬌貨!
“別碰到腳上的水泡了,要是碰上了,把水泡擠爛了,到時候疼得你嗷嗷叫可別怨大姐沒跟你說過。”
說完話也沒看荷花的反應,轉身彎腰端起了地上的盆,出門去了。
面朝裡躺著的荷花恨恨的抓了抓被子,嘴角微微翹起。
端著水盆出門的李香草,正好見到自家的兩個小傢伙在屋前撲騰著水,玩得高興呢。把水倒掉,盆放在牆根處,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一邊一個,提著他們的耳朵,磨著牙笑道:“晚上不睡覺,玩什麼水。又等著尿牀不是?”
呀!?母老虎!
這是荷花和俊安各自的心聲,誰叫大姐這麼出其不意的出來,還這麼兇巴巴的樣子。
被大姐輕輕提著耳朵,即使不疼,俊安兩個也是叫得震天響。
“大姐!饒命,饒命啊!”
各自捂著被擰著的耳朵,嚷嚷著求饒。李香草這回可是學乖了,不管兩個小傢伙嚎叫的再委屈,就是不丟手。不但如此,還壓低聲音威脅道:“要是把你二姐跟小弟吵醒了,等著吃大姐的竹筍炒肉吧,啊?”
感到手底下兩人的身體一震,李香草滿意的點點頭。姐綱不震是不行的,看這兩個小傢伙這會聽話的,真是不錯,很不錯。
這李香草說的竹筍炒肉,可不是那道美味的菜,而是巴掌落在肉肉的小屁股上,一聲一聲,脆脆的響。
雖說李香草壓根就沒打過幾人幾次,也壓根就不疼,只是被脫了褲子挨巴掌,真是叫兩個小傢伙身心受挫,沒臉見人的很吶。
兩個小傢伙無聲的被李香草揪著耳朵揪回了屋,被大姐一邊一個扔在了牀上。
吩咐兩人脫衣睡覺,李香草反身關上了門。
又囑咐俊安一遍,叫他夜裡睡覺注意些,這才拉上了兩張牀中間隔著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