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行業，籍籍無名、極度需要一個機會的演員真的太多了。
陸嚴河在看到這麼多人的一瞬間，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想要轉身，避開他們，從另一個口子離開。
當然，他沒有這麼做。
他也不能這麼做。
這太傷人心了。
鄒東和汪彪兩個人動作非常熟練地一左一右上前，側擋在陸嚴河的斜前方，準備爲他開路。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露出了一個大笑臉，沒有等他們開口，他先開口了。
“大家都還沒有離開呢？”
在大堂裡等待的演員們似乎都沒有想到陸嚴河會主動開口跟他們說話。
“陸總，我、我們想……想……”守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支支吾吾地開口，卻半天也沒有說清楚一句話。
“我們想問問，我們這樣的演員……有機會嗎？”旁邊，一個形象並不是很好、普通人長相的年輕女人問。
陸嚴河對這個演員有印象，她是被劉畢戈推薦來的演員。
演了很多年的戲，演技好，非常擅長演那種市井潑婦的角色，過去演了大量這樣的角色。
其他人也都眼巴巴地看著陸嚴河。
陸嚴河笑著點頭，說：“今天的試鏡結果，具體每個人我不太記得，後續他們會聯繫大家的，不過，即使這部戲不行，還有別的戲，我今天在試鏡現場就看到了很多在我看來不適合《破產姐妹》，但很適合我別的項目的演員。”
“我們一直都在見組，試鏡。”有人說，“但是，大家都說，只有你這裡的試鏡是真的試鏡。”
“其他地方的情況我們不清楚，但是，我們靈河和跳起來劇場，每年確實都有很多個項目要試鏡，需要演員。”陸嚴河說，“而且，大家只要來試過鏡，我們這裡都會收集成資料庫的，有適合的角色，都會聯繫大家來試鏡。”
“所以《破產姐妹》這部劇，所有的主角都真的會從試鏡中選出來嗎？不會用大明星嗎？”有人問。
陸嚴河點頭：“這部劇需要一些不被觀衆熟悉的演員，所以我們大規模地舉行試鏡，就是爲了找演員，這部劇從常駐角色到客串角色，有很大的需求，你們能夠得到試鏡的邀請，肯定是已經在某個方面被選角團隊認爲符合其中某個角色的特徵。”
“太好了。”
陸嚴河笑著給他們打氣。
“大家加油。”
“陸總，請你們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如果連你們都不用我們這些小演員了，可能我們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我們都很便宜的。”
陸嚴河非常認真地點點頭。
“我們會努力的，還請大家繼續多多支持。”
陸嚴河跟他們聊了一會兒，終於得以離開。
上車以後，陳思琦有些詫異，問：“怎麼這麼晚纔出來？你不是半個小時前就跟我發消息，說下來了嗎？”
“大堂有很多試鏡的演員留在那裡等我。”陸嚴河說，“我跟他們聊了一會兒。”
“這樣啊。”陳思琦問，“今天試鏡怎麼樣？”
“看到了幾個不錯的演員。”陸嚴河說，“但還需要用更詳細的劇本來試試戲，看看適配度。”
“不過，我沒有想到你們竟然請了一百多個人來試鏡。”
“這還只是第一撥，明天還有一撥。”陸嚴河說，“我也在順便看《小鬼當家》的演員，這部電影明年一月也要開機了。”
陳思琦說：“這部電影的角色其實沒有那麼多吧？”
“是的，很少。”陸嚴河點頭，“所以就準備一併選了。”
“那你有看中的嗎？”
“今天暫時沒有。”陸嚴河搖頭，“我們已經給喜劇圈子裡那些外形比較適合的演員們都發了試鏡邀請，兩個小偷的角色，還是需要很深的表演功底，表演經驗不夠的演員，可能還是無法勝任。”
“嗯。”陳思琦點頭。
“對了，那凌雲獎（劇集類）的評委會主席，你決定了嗎？接不接這個工作？”
“還沒有正式回覆，不過，我大概是會接下來的，如果陳恆毅還是堅持的話。”陸嚴河說，“獨善其身已經做到了，兼濟天下……你別笑話我想得太多、太大，在能力範圍之內，我是希望能夠多做一點能夠推動這個行業進步的事情的，凌雲獎（劇集類）願意做這樣一個嘗試，需要我……”
陸嚴河有些說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可是，陳思琦卻點點頭。
她很清楚陸嚴河在想什麼。
“我明白的。”
陸嚴河一愣。
陳思琦：“你想做的這些，我也支持你。”
-
“陸嚴河他公司新做的那個《破產姐妹》，你們是什麼看法？”
在冰原視頻的內部會議上，幾個高管坐在一起，討論起了《破產姐妹》這部劇。
這部劇雖然還在籌備階段，但是，因爲是陸嚴河提供的劇本創意，早早就被各大平臺給關注上了。
《老友記》和《武林外傳》兩部情景喜劇成績喜人，《破產姐妹》又來了。
而且，仍然是一部年輕向的情景喜劇。
這讓很多人都第一時間把它跟《老友記》聯繫了起來，覺得，也許《破產姐妹》又是一部可以造就《老友記》神話的劇。
“但是，這部劇並不是陸嚴河親自執筆劇本，雖然說劇本創意是他提供的，跟他親自寫還是有差別的吧。”有人說。
“雖然不是他親自執筆，但聽說每一集劇本都是要他看過點頭才通過，陸嚴河看劇本的眼光就不用說了吧？”
“這部劇的製作成本很低，全部都用不出名的演員，跟他們靈河之前做的那個《合租男女》是一樣的，到底能不能火，還不一定呢。”
“《合租男女》那部劇最後去了北極光，北極光打算什麼時候排播，你們知道嗎？”
“好像是準備放到明年三四月上吧，《武林外傳》第二季要在春節期間播出，總不會讓一個公司的劇打擂臺。都是情景喜劇，也打不過。”
“這幾年我們做的情景喜劇，都沒有達到預期，可惜了，到目前爲止，情景喜劇能夠做到《老友記》和《武林外傳》這種火爆程度的，還是隻有這兩部。”
“但是我們做的情景喜劇，沒有一部虧損的，全都賺了，只是不如預期而已，情景喜劇的基本盤比其他類型要高很多，大家對於喜劇的需求還是很旺盛的。”
“《破產姐妹》，你們覺得我們出價多少一集，能夠搶過北極光？現在靈河在我們冰原播的戲，基本上都是跟北極光一起聯播，沒搶到獨播。”
“怎麼也不能低於一部A級製作的採購價吧。”
“A級？這部劇可是沒有知名導演、一幫新人編劇加一幫不出名的演員做的情景喜劇，投資也很低，我們憑什麼給它開一部A級製作的採購價啊？就因爲這部劇的劇本創意來自於陸嚴河啊？”
“對啊，就因爲這部劇掛了陸嚴河的名字。”馬上有人說，“這樣還不行嗎？不夠嗎？別說A級項目的採購價了，就算是這樣一個價格，靈河都未必買賬。”
“難道還打算出S級項目的採購價不成？瘋了？！”
“以靈河最近幾個項目的情況，他們肯定會想要低價+分紅的模式。”
“一個三無劇，要是這麼做，風險也太大了，招商怎麼辦？有品牌願意投嗎？”
“我們跟一些品牌方溝通過，因爲《破產姐妹》是一部現代生活背景的情景喜劇，哪怕沒有知名演員參演，也有很多的快消品牌是願意投廣告的。”負責廣告招商的人說，“只要這個劇帶上陸嚴河三個字，廣告商根本都不看劇本，無條件相信陸嚴河。”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了。
“其實要是《破產姐妹》是我們冰原投資製作的劇就好了。”
“《破產姐妹》是靈河獨資製作的劇集，不接受外面的投資。人家現在根本不差錢，明擺著掙錢的項目，製作成本又小，怎麼會把投資份額讓出來給你們。”
“靈河也太強勢了，我還是要說，哪怕最後這部劇真的爆了，很火，但它終歸是版權局，版權不在我們冰原的手裡，不跟我們姓。”
“《破產姐妹》哪怕成績只達到《老友記》的一半，它也足以成爲我們冰原視頻的劇王，不跟我們姓怎麼了？”
“我是覺得，要不我們去跟陸嚴河他們談談，跟北極光一樣，跟他們談合作框架。”
“人家現在怎麼可能還會跟第二家視頻平臺進行框架性合作？人家每一個項目出來，所有平臺都在搶。也只有《仙劍奇俠傳》這種投資數個億的項目，他們靈河自己一家吃不下，纔有我們可以參與的資格。”
“要我說，與其一個個地買他們的項目，不如砸錢，一口氣把靈河這家公司買下來。”
“太多人這麼想了，我聽說上個月一傢俬募基金還去跟靈河那邊談過，開價八個億要買靈河，連陸嚴河的面都沒有見著。”
“八個億是太少了，光是靈河那幾個版權IP都不止八個億，一個《魷魚遊戲》的衍生價值都不止八個億了。”
“我說的是，八億美元。”
（該數據改編自自好萊塢女星2021年以九億美元賣出了她的電影製作公司）
一時間，室內悄然無聲。
“陸嚴河對外放話了，靈河是他個人出於興趣與愛好而建立的公司，主要服務他本人，現階段不考慮任何融資、入股，更不考慮出售給他人。”
這一刻，再也沒有人說什麼了。
八億美元，陸嚴河面不改色地直接拒絕了。
在座之人，誰有這樣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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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的完全不考慮把公司賣給別人嗎？”
華如真坐在陸嚴河的面前，問。
陸嚴河點頭。
“是的，我……我挺享受這樣的現狀的，至少一切都在我自己的手裡。”陸嚴河說，“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賣掉公司，多賺一些錢，這也就是一個數字而已，它只能停留在我的賬戶上。”
“你要知道，這筆錢，你完全可以用來再做好幾個靈河了。”
“我要做那麼多個靈河干什麼呢，有一個就夠了。”陸嚴河笑笑。
“好吧。”華如真說，“如果你有這個想法的話，隨時聯繫我，我背後的那個基金，對靈河這家公司也是感興趣的，我們開價絕對不會低於其他家的。”
陸嚴河笑笑。
“穆肯導演最近在做什麼？《迷霧2》的劇本，他寫得怎麼樣了？”
華如真說：“《迷霧2》的劇本，他已經跟A19修改了好幾輪了，但是雙方都不是很滿意。”
“這還趕得上明年開拍嗎？”
“肯定會趕上的，除非劇本出了大問題。”華如真說，“之前你拍了《颶風2》以後，就再也沒有接好萊塢的片子了，後面有考慮嗎？”
“暫時不考慮商業片了，如果有其他的好項目，會考慮。”陸嚴河說，“這兩年拍了不少商業片，我想要拍點不一樣的了。”
“嗯。”華如真點頭。
她又說：“對了，以後你公司的項目，如果需要投資，隨時找我，你的項目在我這裡肯定是優先的。”
“好，太好了。”陸嚴河笑著說，“靈河這幾年都一直在做小成本項目，其實除了《仙劍奇俠傳》，我們也有一些別的、投資稍微大一點的項目想做，但是公司的現金流就這麼大，有時候還真需要從外面搞點錢。”
華如真點頭。
“有件事我跟你說一下啊。”她忽然對陸嚴河說，“好萊塢之前有一個劇本是想要找你的，但是被人截胡了，我估計你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我也是聽別人跟我聊八卦才聽說的。”
“啊？”
“路內·里斯在開發一部新電影，叫《毀滅日》，是一部科幻電影，雙男主，其中一個男主角是亞裔，路內的第一人選本來是你的，但他甚至都還沒有聯繫你的經紀人，就有人聽到消息，想辦法改變了他的主意，現在那個角色落到了另一個人的頭上。”
“誰？我認識嗎？”陸嚴河好奇地問。
“也是國內一個很著名的男演員，比你大兩輪了，他們甚至爲他改了劇本，對角色年齡做了調整。”華如真說，“陳品河，你跟他打過交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