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遷被氣的險些嘔血, “裴子墨!你是我身邊最信任的人,如果連你有一天都不值得信任……”
壓抑的沉默中,裴子墨緩緩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雖然他此時是一副貓的樣子, 可他好似是看見了尊上眼中的失望和悲傷, 以及淚水……
裴子墨忽然想起魔界與天界大戰之時, 右護法出賣他們的事, 他們魔界一敗塗地,而他……被封印。
最信任的人給自己的背叛遠遠大於別人給的傷害,裴子墨忽然覺得自己錯了, 他忙跪下請罪:“尊上,屬下錯了, 以後屬下絕不再欺騙您!”
莫遷擺了擺手, 笑道:“子墨啊, 這世上最不可靠也最不可信的,便是那些誓言和保證, 你明白麼?”
裴子墨鏗鏘有力道:“屬下明白!屬下會用行動向尊上證明的!證明屬下是可信的!”
見他沒說什麼,看他的面色似乎有緩和下來的徵兆,裴子墨岔開話題道:“尊上,屬下幫您解了這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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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陽早上起來,就見枕頭邊放著一封信。
誰會把信放在這裡?
皺著眉看完信的同時他對信中的內容大驚失色, 忙叫來身邊的公公問:“這封信可是你放在朕枕頭邊的?”
瞧著那封信, 公公搖頭。
“昨晚可有人進來?”
公公再次搖頭, 隨即他反應過來什麼, 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
“連有人進來都不知道, 這宮中的守衛都是幹什麼吃的?傅玖呢?把他給朕叫來!”
公公正要去叫,楚南陽想到這信與他有關, 便又叫住了公公:“回來,不用去叫他了。”
楚南陽皺眉,幸好這次人家只是送信,若是要他的命還不輕而易舉?
見他面色不善,公公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行了,朕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不要一副朕要吃了你的樣子。”隨即他一邊把信折起來一邊緩聲問:“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公公搖頭:“當年孔妃娘娘的確在行宮的河邊救起一個人,那人的來歷誰也不知道,因此奴才派去的人查到的也不多,沒查出什麼特別的,只知道孔妃娘娘的確給這人取名叫傅玖。”
楚南陽捏著信,點了點頭,絲毫不意外這個結果。
見他沒有發脾氣,公公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不少,壓著聲音問道:“陛下,那這事兒還查嗎?”
“不用查了。”
“是,奴才這就把人撤回來。”
楚南陽說:“不用撤回來,把人都派去福王府去,隨時關注福王的動向。”
既然傅玖有可能就是楚南煙,那麼府中那個福王指不定是假的,只要專注福王府,說不定還能抓到什麼把柄。
“是。”
早朝過後,楚南陽叫來傅玖問:“傅侍衛想不想回福王府看看?”
不明白楚南陽這是唱的哪出,傅玖沉默。
楚南陽清了清嗓音:“正好今天朕無事,也想出去走走,上回去福王府,覺得福王府風景不錯,今兒就陪傅侍衛回福王府一趟吧。”
傅玖挑眉,堂堂皇帝會無事?還陪一個侍衛?這賑災的事情還沒落幕呢。
心中雖狐疑,但誰讓人家是皇帝?於是他只有陪著皇帝回府的份兒。
到了府中,傅玖立刻察覺出不對來。
往福王府派人這事本就是才發生的,也來不及跟他說,因此溫公公見了他狂打眼色。
他都快急的屁0股開花了,別人卻淡定從容,不驕不躁的。
溫公公一嘆,敗下陣來。
好吧,既然他都不急,那他也不必急。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府中會有這麼多人在暗處監視,傅玖卻未多言半句。
這些人不用想也知道,必是眼前這位皇帝陛下派來的人。
從計劃開始,到選定楚南陽爲帝,自始自終,他的目的都只有報仇,從未想過要坐擁江山,所以才選擇了楚南陽來當這個皇帝。
當然,他也不是隨便選選的,楚南陽這個人,是個當皇帝的料,也可以當個好君王。
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是個好人,或者沒有猜疑和戒心。
被人如同衆星捧月般捧上這個皇位,只要心思沉一點的人都會往別處想,往多處想,想這後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想自己是不是別人的棋子?想……
這樣的局面傅玖不是沒有想過,因此他交出權利,交出兵符,只換福王府的平安康泰。
但是似乎,這也並不能打消楚南陽的顧慮。
楚南陽讓溫公公把楚南煙叫出來下棋,楚南煙哪裡會下棋?但既然皇帝陛下硬要跟他們家傻王爺下他也沒轍,便把楚南煙叫了來。
楚南陽笑瞇瞇的哄著楚南煙與他下棋,一邊笑瞇瞇的與他聊天。
楚南陽下棋從來都不講規則和套路,基本是他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哪怕現在在他面前坐的這個人是皇帝陛下。
吃吃吃,殺殺殺,最後他樂呵呵的把皇帝陛下給吃殺了個精光。
楚南陽的心思本就不在下棋,被他這樣胡鬧他也好脾氣的沒生氣,只是端詳著楚南陽的面容,看他是不是個假貨。
對孔妃,他還是有些記憶的,因此面對楚南煙這張臉他基本不用懷疑,他就是孔妃之子,就是楚南煙無疑。
既然這樣……他若有所思起來,難道那封信的內容是假的?
此時,他對傅玖面具下那張面容越發好奇起來,越發想一探究竟。
見把楚南陽殺的精光,楚南煙高興地拍著手:“我贏了!我贏了!”
前一秒他還正高興,下一秒,他扔了手中的棋子就去纏傅玖了。
棋子落在桌子上彈落的四處都是,有的彈在楚南陽的眼睛和臉上,猝不及防的打得他有點疼。
楚南陽身邊的公公以及溫公公大驚失色,紛紛跪下請罪。
楚南煙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味的纏著傅玖:“傅玖,菲菲找到了嗎?”
傅玖搖頭:“沒有。”
楚南煙低落下來:“爲什麼還找不到呢?”
說著,他又要哭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人去抓她,不該說她是妖怪……”
溫公公和傅玖皆是皺眉,也顧不上楚南陽了,溫公公忙問:“你都想起來了?”
楚南煙抹著眼淚點頭:“都想起來了,菲菲一定是生我的氣了,所以她纔不理我,她不會回來了是不是?”
跟著一起回來的柳芳菲此時就在一旁的樹上假寐,聽見他的話,她睜開眼睛瞧著他,喵了一聲。
她想說,她不怪他,因爲他是她的小主人,一直都是她的親人,親人之間,沒有永遠的恨,只有永遠的惦念。
傅玖平靜的看著她,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說著說著,楚南煙就蹲在地上哭起來。
楚南陽聽的煩,起身走了。
這一趟福王府之行,他也沒得到什麼特別有用的消息,便有點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味道。
沒走出兩步,楚南陽忽然轉身對傅玖說:“傅侍衛,朕給你放幾天假,好好陪陪福王吧。”
傅玖古井無波的應聲:“是。”
而楚南陽把傅玖留在府中真正的目的是爲了觀察蛛絲馬跡。
得知柳芳菲要在府中留幾日,莫遷十分高興,便從廚房抱了一條魚去尋她。
他反思了一下,之前的熱情的確應該是把她嚇到了,所以他打算檢討自己,換一種方式。
於是,堂堂魔界的左護衛,就這麼忍俊不禁的看著自家的魔君拿著一條魚去哄一隻貓,偏偏人家還不領情。
裴子墨很苦惱,難道當一隻貓很好玩很有意思?爲什麼他們家魔君竟然不讓他給他解咒?
想著,他也生出變成一隻貓玩玩的想法,也許,這樣他能爲自己的疑惑找到答案。
而後,他真的這樣做了,變成了一隻加菲貓!
“喵。”
他一叫,柳芳菲就注意到了他,對這隻長相可愛且另類的橘色貓,她一眼瞧著便覺得十分可愛,眼前一亮,她終於接受了莫遷給的魚。
只是,她並不是自己吃,而是把魚獻給了裴子墨,向他示好,表示他好可愛,她想跟他做朋友。
裴子墨愣在那裡,看了看面前的魚,又看了看自家魔君那貓眼睛裡的兩團火苗,裴子墨慘叫了一聲,撒丫子就跑,哪裡敢要那魚?即便那東西聞起來很美味。
“喵。”柳芳菲在後面追,並且十分好奇他跑什麼?
莫遷:“裴!子!墨!”
柳芳菲追著裴子墨一路到了傅玖的房間,隨即把他的房間搞的雞飛狗跳。
硯臺被打翻,紙張被扯破,桌子上的書也被搞得亂七八糟,油燈也落在地上被打碎,水杯茶壺等皆是未倖免。
裴子墨很苦惱,她爲什麼要追著他跑?
柳芳菲也很苦惱,他爲什麼要跑?她只是想跟他做朋友而已。
裴子墨想,他爲什麼要被她追著跑?真是瘋了,於是他跳出窗外,便隱了身。
從窗上落下去,柳芳菲卻沒瞧見那隻貓,只看見莫遷這隻黑白貓在一邊蹲著,於是她撇撇嘴,反身又跳回窗上落進屋中。
這一落,瞧著屋中的混亂,她頓時落出不好的預感來,正想腳底抹油,就聽傅玖沉沉的聲音響起:“你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