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墨歸來
陸遇怔怔地看著簡汐,“爆炸的時候我從車裡出來了,他......去追那個人了。追了很遠,應該是追到了。”
繃了一夜的心絃,在陸遇的這句話下,猛然鬆開。
簡汐不自控地往後輕輕一坐,靠在椅背上,隱忍多時的淚又瘋狂的涌出來,“謝謝你,陸遇。洽”
雖然現在找不到他的人,可是......,沒有在爆炸的車輛裡,就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有云朗幫忙,找到沈淮墨也不是難事了鈐。
或許......,或許下一分鐘,就會有消息了。
她欣喜地自我安慰著,可看著陸遇一頭的白紗布,心裡又翻出一陣內疚,“陸遇.....,對不起。連累你了。”
陸遇只是微笑地看著她,“你確定要讓我一個傷殘人士一直說話嗎?”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了,快點出去把你手上的傷口處理一下,然後......,可以不可以來陪我?”
這個要求她當然無法拒絕,所以點了點頭,又等照顧陸遇的人回來,纔去外面處理好手上的傷口。
病房的門徐徐合上,他原本柔潤的目光,瞬間涼了下去。
“我的手機呢?”看著給自己擦身體的看護,他冷冷出聲。
“少爺,”看護勸著,“夫人說您這段時間要靜養,不能......”
“別廢話!”剛纔對著簡汐的耐心悉數消失,陸遇怒吼一聲,卻不小心扯到臉上的傷口,痛得他悶哼了一聲,才繼續道,“把電話給我拿來!”
看護被他激狂的樣子嚇到,連忙從牀頭的抽屜裡摸出手機給他,還體貼地幫他開機了。
“滾出去!”
陸遇艱難擡手,將手機握住,直到病房裡只剩下自己,才撥出一個鮮少使用的號碼。
那邊的人似乎一直在等他的電話,接起之後只靜靜等候陸遇的指示。
然後就聽得他道,“昨晚你們救起的人,救活了嗎?”
那邊的人唯唯諾諾地,“陸公子,他的傷實在太重,現在還在手術,恐怕......兇多吉少。”
“全力救活,不然你們也跟著他陪葬!”
陸遇吼出一句,將手機一把拋開,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陰兀的眼神中,劃過一抹冷然的肅殺。
沈淮墨......,你怎麼能死。
你若是死了,簡汐便會記你一輩子,我又如何能爭得過一個死人.......
看護聽到響動,小心翼翼地開門探進一個頭來,“少爺,您......”
“沒你事了,去準備一張牀來,記住,要軟和一點的。”
“......好。”
簡汐再度回來,看到的是陸遇坐在牀上,靜靜發呆的模樣。
她上前站在他面前,目光柔和,“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陸遇卻突然伸手,一把將她的腰身抱住,卻又極其小心,儘量地避開,不碰到她的肚子,只將臉埋在她的腰間,“簡汐......,我突然很怕,別人看到我的臉會害怕。”
“......”,簡汐擡手,剛要推開他,卻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後,把手僵在了半空中。
大學時代的陸遇,自信而張揚,隨便去籃球場上揮斥方遒一把,就能引來許多目光,當然大多數是女性的目光。
有人爲他瘋狂,而且還不少。
而他此刻,卻坐在病房裡,抱著自己,說擔心以後自己的樣子會嚇到別人.......
簡汐的心像突然被扔進了記憶力大學食堂裡的那口泡菜缸子,酸脹得受不了。
她的手,輕輕落到他的脊背上,拍了拍,“不怕,你剛纔還安慰我,說現在醫學昌明,科技發達,現在怎麼自己又這樣想了?”
陸遇聲音依舊是低低地,“簡汐......,你陪著我好不好?我不想讓人看到我現在的樣子。除了你.....,我誰都不放心.......”
簡汐怔了許久,才低低道,“好。”
沈淮墨沒有回來,她等在醫院裡,纔是離他最近的地方。
說不定他馬上,就會被送到醫院來了......
陸遇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指了指旁邊剛剛著人準備好的陪護牀,“牀很軟,我讓他們鋪了好幾牀褥子,你昨晚肯定沒休息好,趕緊休息一會兒。孩子要緊。”
簡汐順著他的手,看到那張小小的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
“謝什麼,快去吧。”
陸遇推了推她,直到看到她躺下,目光,漸漸變得貪戀起來.......
簡汐躺在牀上,輕輕合上眼瞼。
心裡,卻依舊擔憂地讓她無法成眠。
沈淮墨的臉,彷彿近在咫尺,那樣哀傷地,看著自己,彷彿要對自己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心裡一遍一遍地呼喊著他的名字,你一定不會有事,我和寶寶,都在等著你回來。
手,悄悄地擡起,輕而又輕地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寶寶,你爸爸那樣挑剔,選了那麼多名字,都說不好,一定要給你取一個完美的名字,我們一起,等爸爸回來......
掌心,突地就感覺被輕輕踢了一下。
似被剛剛出生的小貓用爪子撓了一下一樣。
簡汐驚喜地睜眼,輕呼了一聲。
她太清楚,太清楚那是什麼了......
“怎麼了?!”陸遇關切地出聲,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簡汐搖了搖頭,泣不成聲,“孩子.....動了一下。”
第一次胎動,他卻不在身邊,感受不到他們共同的喜悅.....
“.....”,陸遇的視線,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快睡吧,寶寶可能在抗議你沒有好好休息。”
簡汐哪裡經得起這樣的嚇,連忙合上雙眼。
第一次胎動,他不在,不要緊。
淮墨,等你回來,我們還會有很多的第一次......
而一旁的陸遇,眼神卻越發地,陰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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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某別墅內。
窗簾被拉得嚴密,讓人分不清此刻是白天還是夜晚。
牀上的男人輕咳了一聲,悠悠轉醒。
一室的漆黑讓他試探性地出聲,“有人嗎?”
“你醒了?”
旁邊一道陌生的女生飛快傳來,聲音的主人一把將窗簾拉開,突如其來的刺眼光線讓牀上的男人本能擡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過了許久,纔看清面前站著的人,“你是.....護士?我在醫院?!”
“你不要亂動,我去叫人!”
護士快速走到門外,看著門口的人,“快通知陸先生,他要救的人,醒了。”
然後折返,“沈先生,你不要亂動,傷口會裂開。”
“謝謝,”沈淮墨一臉蒼青,憔悴地指了指病牀,“能不能把我搖起來。”
“好。”
待護士將自己的病牀搖起,沈淮墨才環顧了一下四周,各種精密的儀器,還有頭頂的吊瓶都在提醒他,這裡是醫院。
可四周的豪華裝飾.....,卻又那樣不同。
“這是哪裡?”
護士擡眸,將另外一種藥水注入他體內,“您好好休息。現在不能勞神。”
暈眩的感覺再度襲來,沈淮墨合上眼瞼,再度陷入沉睡......
直到窗外漆黑一片,他纔再度醒來。
此刻房內,多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
“陸遇?”
窗邊的人臉上還裹著厚厚的紗布,可那道背影,他認得。
陸遇聞言推了推輪椅,轉身面對他,“你醒了。”
沈淮墨鬆了一口氣,此刻死裡逃生,暫時忽略掉了自己和對方的立場,於是輕鬆開口,“還好,我們都沒事。”
“命大的人,福氣也大。”
陸遇似笑非笑地順著他的話道,“你可知道,這一個星期,簡汐差點被你急死了。”
沈淮墨知道她會著急,心裡早已暗自擔心,可對著陸遇,他問不出口,此刻陸遇主動挑明,到讓他心疼之餘有了一絲放鬆,於是立刻道,“她現在在哪兒?”
“她......”,陸遇拉長話尾,再度推著自己的輪椅,一點一點地,挪到沈淮墨牀邊。
輪椅扎扎地磨合著木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音,卻在這樣的夜裡,尤顯刺耳。
“她挺好的,你放心。”
沈淮墨緊繃的身體鬆了鬆,“這是哪家醫院?能否把你電話借我一用?讓我打個電話給她。”
“可以。”
陸遇極好商量的語氣,將自己的電話遞出。
沈淮墨擡手,再度道了一聲謝,然後纔將電話接了過來。
可電話上,卻赫然是一張照片。
他目光掃過照片,陡然一沉,憤怒地擡眸看向陸遇,“你.....”
照片上的人......,他的指尖微微發抖,面色丕變,“你想如何?!”
陸遇輕輕一笑,聲音隔著紗布,更顯幾分猙獰,“還滿意嗎?沈先生。”
照片是剛剛拍的,因爲照片上的一角,有今天的雲海晨報。
而照片上.....,妙妙枯黃的一張小臉,似剜心的利刃,直直將他的所有理智化成一灘血水——
“你想怎麼樣?”
“來之前,”陸遇頓了頓,擡手,輕輕地在自己輪椅的扶手上拍打著,“我去看了一下小朋友。醫生說她最近的情況越來越不好了。很有可能就......”
沈淮墨呼吸一窒。
目光再度膠著在那張照片上。
妙妙的眼圈凹陷下去,整張小臉瘦得還沒有自己半個巴掌大.......
他甚至懷疑,她還能不能完整地叫出一聲爸爸.......
手,緊緊地握住那部手機,似要將它捏碎一般,可心裡,已經將眼前的一切想得再明白不過。
“你想怎麼樣?”,他盯著陸遇,目光冷沉地再度出聲。
“呵呵,搞得跟商業談判一樣嚴肅做什麼?你忘了我們都是一起死裡逃生的人嗎?不應該這樣的,惺惺相惜啊,沈先生。”
陸遇閒散地打了一個響指,門口立刻有人進來,將一臺電腦遞到沈淮墨面前。
“幫沈先生打開,難道還勞煩沈先生親自動手不成?”
“是!”
保鏢一將電腦打開,遞到沈淮墨面前,“沈先生,請!”
畫面上,一個人被綁住四肢,困在沒有窗戶的房間裡,困頓得像一隻被困在獵人陷阱裡的野狗,瘋狂地嘶吼,掙扎著,在地上翻滾著,面容慘白,卻猙獰得不像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這個人,就是鐵釘子。
陸遇擡手,示意來人將電腦拿走,然後纔看向沈淮墨,“沈先生,他打了你兩槍,所以我把他關起來,強制讓他戒毒。算是爲你報仇了,不知道你滿意嗎?”
沈淮墨冷冷出聲,“你到底想要什麼?”
“看來沈先生是個明白人。”
“所以請你實話實說就好。我不習慣兜圈子。”
“也好,”陸遇點了點頭,“那就給我們一個痛快。明天,我會讓人帶你去醫院,看你的女兒。”
“然後呢?”
他當然不會相信這是陸遇在做慈善。
“唔,”陸遇敲了敲自己的手臂,“想救她,就按照我說的做。”
“我怎麼知道你找來的這個人,他的血是不是一定能夠救我女兒?”
陸遇輕輕一笑,沒有再說話。
翌日,醫院。
清晨的日光溫和地灑在病牀前的簡汐臉上,讓她的眉目之間,都染上一層聖潔的光,
慢慢地從b超室出來,她握住自己的檢查結果,看著那圖片上的小土豆一樣的人兒,連連道謝,“謝謝你了,醫生。”
“不客氣,陸公子特意交代過的。簡小姐請慢走。”
“好。”簡汐甜甜一笑,吩咐一旁陪著自己的看護將b超單收好。
然後才慢慢往陸遇的病房走去。
可剛走到一半,她便被匆匆而來的沈丹青一把抓住,“淮墨回來了!快跟我來!”
簡汐一怔,狂喜鋪天蓋地而來。
幾日裡埋在心裡的烏雲瞬間散去,不管不顧地跟著沈丹青一起,儘量將自己的步子邁大,邊走邊問,“淮墨在哪兒?”
“剛剛我去看妙妙,他就在妙妙的病房裡!說是剛剛回來!”
在妙妙的病房裡?!
那就是沒有受傷?!
簡汐喜極而泣,“快快,帶我去見他!”
ps:今天體檢去了,醫生說心臟不太好。抑鬱中。哎。明天的更新恢復到早上。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