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穎關了手電筒,我們順著聲音小心翼翼的走去,不過走了老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這聲音越來越近,就是看不到人,遠處漫起了一層迷霧。我說道:“這樣也不是辦法,感覺就像是在兜圈子,慢慢的我們就會被困在這裡。”
大師鎮定道:“大家不要太急,我有辦法。”只見大師喝了口酒,從兜裡掏出來那個摔壞的羅盤,他蹲在地面上,整理了很大一會,八卦羅盤的指針勉強立在上面,這時,指針轉動起來,然後定格在一個方向,大師指著這個方向,說道:“我們走。”
沒走幾步,我們總算看到了一個女人,她背對著我們坐在草叢裡,穿著紅色的刺繡衣服,一襲長髮鋪在地面上,哭泣聲中帶給人無盡淒涼,大師把羅盤揣起來,一手拿桃木匕首,一手拿紙符,慢慢靠近她,一邊走一邊詢問道:“你在這哭什麼呢?”
這女子也不答話,只顧著哭泣,大師離她越來越近,感受到有人接近,這女子猛地一回頭,嚇了我們一大跳,只見她臉發綠,半邊臉已經只剩下骨頭了,大師非常緊張,快速上前準備把紙符貼上去,誰知突然掉進了腳前的坑裡,這女子嘿嘿笑起來,詭異的笑聲在耳邊迴盪開,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們不能讓大師受害,自然一起衝上前去,這女子怕人多,快速的跑了,一眨眼沒了蹤影,大師掉進的坑並不算多深,但是並不小,我們把大師拉上來,這才發現,原來他掉進了破舊的棺材裡,這棺材應該有一些年份了,木板都已經朽了。
大師出了坑,吳穎打開手電筒,光線亮了起來,我們仔細打量著棺材,棺材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那個女子離去的地方,放著一雙刺繡小鞋,這雙鞋很小,應該就是三寸金蓮了,大師喃喃道:“這不像是女鬼,女鬼是遊魂的狀態,她不是。”
吳穎說道:“反正很嚇人,到現在我還沒從那一幕中走出來。”
我說道:“確實夠嚇人的,如果不是女鬼,難道是殭屍?”
大師沒有回答,而是拿起那雙小鞋,皺起了眉頭,這雙繡花鞋很美,不過已經很破舊了,具體年份還說不清楚,相傳三寸金蓮起源於五代南唐,在清朝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雖說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裹足才逐漸廢止,但也僅僅是逐漸廢止,還有很多鄉村的婦女仍然裹足,穿小鞋。
吳穎拿起曠燈再次照了照坑裡的棺材,這個坑之前被野草埋住了,天又黑暗,所以纔沒看出來,吳穎猜測道:“會不會是一些倒斗的乾的,而棺材裡的正是那個女屍,所以她纔在深夜時哭泣。”
大師說道:“倒斗的一般不會倒這種穴,費時費力,又沒有多少油水,而且還可能面臨生命危險。”
王小胖思考了會,說道:“我知道那個女子是什麼了。”
我忙問:“那個女子是什麼?”
王小胖說道:“是旱魃。”
我想起了這一路走來,這裡大旱很久了,爲了求雨村民想盡了一切辦法,很有可能這裡的人在扒旱魃,王小胖分析的很有道理
吳穎不解道:“旱魃是什麼?”
我說道:“旱魃說白了就是殭屍。”看來我的猜測沒錯,這女子確實是殭屍。
翻開史籍,天下大旱,耕地乾裂,赤地千里,顆粒無收,這些觸目驚心的記載,在中華民族的發源地,經常發生。十年即有九旱,農民們多以爲天旱是得罪了龍王爺,爲求得龍王爺開恩,賜雨人間,就舉行一系列形式各異的祭祀。
旱魃能興妖作邪,迷惑老龍,不讓天下雨,造成一方旱災,而且只旱別人家的地,自己後代人家的地不旱。必須把有旱魃的墳墓扒開,將屍體燒掉,天才能下雨。
“扒旱魃”的習俗在中國很多地區都存在,明人楊循吉《蓬軒別記》寫道:“河南、山東愚民,遭亢旱,輒指新葬屍骸爲旱魃,必聚衆發掘,磔爛以禱,名曰‘打旱骨樁’。沿習已久。”雖然明王朝已經下令禁止此風流行,但是,實際上直到清代,這一旱時發墓磔骨的禮俗在民間依然盛行。
紀昀《閱微草堂筆記》記載:“近世所云‘旱魃’,則皆殭屍。掘而焚之,亦往往致雨。”清代法律有嚴禁這種風習的條文。袁枚《子不語》中“旱魃”條也可見發墓啓棺,“獲而焚之,足以致雨”的說法。
吳穎不解道:“如果她是殭屍爲什麼這麼怕我們?”
王小胖說道:“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下雨了,扒旱魃是我們這裡的習俗,我小的時候就見過,這些殭屍只要被扒出來,村民就會用火把他們燒了,這個殭屍應該是漏網之魚,所以見到我們比較害怕。”
吳穎驚歎道:“竟然還有這樣的習俗,這樣管用嗎?”
王小胖說道:“這個不好說,有時候管用有時候不行。”
我說道:“其實這是沒用的,可是村民爲了求雨,可能會用很多辦法,祭祀,扒旱魃,等等,這些風俗沿襲至今,村民沒有文化,有時候太過盲從,所以就”
吳穎算是聽明白了,這個事情一直就是一種風俗,這個風俗延續至今,村民就是想要通過這求雨,我也能體諒他們的心情,不過這樣做是不會有用的。反而有可能遇到什麼事,就比如今晚,如果孤身一人走在這裡,恐怕會出事。
大師把繡花鞋扔到棺材裡,收好桃木匕首和紙符,環顧四周,說道:“我們走吧,現在旱魃也已經跑了,應該不會再鬧事。”
王小胖說道:“走吧,明天我通知村民把她解決了。”王小胖長期生活在這裡,深受家鄉風俗的影響,現在還想著扒旱魃,殊不知根本對求雨沒有幫助,而且扒人墳墓是很缺德的事,他們這裡人竟然覺得理所當然。
我說道:“這旱魃在棺材裡呆的好好的,又沒傷人,沒必要非得這樣吧。”
王小胖沉思了會,低頭不語,我們沿著原路返回,重新找到那條道,四周霧氣全散了,吳穎拿著手電筒,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的路,王小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大概走了一個小時,總算到了他們村。
路過村子時,吳穎照了照四周,我看村口的樹上和牆壁上貼了很多白紙,很是不解,王小胖皺起眉頭,說道:“看來村子裡有人死了,而且還不止一家。”
有兩戶人家門前掛著兩盞大白燈籠,分外顯眼,他們門前同樣立著一口棺材,王小胖說的沒錯,村子裡確實死人了。正是九點多的時候,天空上方,烏雲密佈,不見星月,一看這天就知道不尋常,大師盯了好大會,始終緊皺著眉頭沒說話。
王小胖把我們帶到自己家裡,敲門的時候,一直沒人開門,敲了好大會,房間裡才亮起了油燈,屋裡有人顫巍巍的問,“誰,誰啊。”
“娘,爹,是我,小胖啊。”王小胖一時心酸,說話聲哽咽。
屋內傳來慌忙下牀的聲音,隨後門被打開了,一個老人走出來,看到王小胖,驚喜道:“胖啊,你咋纔回來嘞,快讓恁娘看看,這些日子在外受苦了。”老人正說的興起,看到王小胖身後的我們,驚訝道:“胖啊,這,這都是誰啊。”
王小胖說道:“這都是我嘞朋友,不在家嘞這段日子啊,多虧了他們嘞照顧,要不然咋能活到現在。”
“噫,你這咋說話嘞,爹還想著你長命百歲嘞。”老人趕緊讓我們進屋,然後快速關了門,王小胖他娘剛剛下牀,走路不太靈便,看到王小胖激動的跑過來,對著自己兒子又摸又打,“你個鱉孫,咋纔回來。”說著,老人落下了淚水。
王小胖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來,恁先坐下。”王小胖扶著他爹他娘坐好,讓我們也坐下,房間裡椅子不夠,我們就坐在牀上。王小胖說了這段時間的經歷,主要去了哪裡,響應毛主席的號召到農村從事農業生產勞動去了。
老頭說道:“你這咋不回來嘞,咱這邊也很需要你啊。”
王小胖解釋道:“我這不是和同學計劃好嘞,一起去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老人嘆了口氣,看的出他們十分想念兒子,王小胖他娘眼神不太好,緊盯著王小胖說道:“娃啊,這麼久沒有回來,你這咋瘦嫩些嘞。”
王小胖憨厚一笑,也沒解釋,出門在外,都是這樣,見他們不再說話,王小胖問道:“咱村嘞發生啥事了嗎,我咋看見有兩家死人了。”
老頭瞅了眼門外,小聲說道:“這還不是扒旱魃弄嘞,自從你走後啊,村嘞再沒下過雨,莊稼都快旱死了,大家想了很多辦法,這不是覺嘞需要扒旱魃,所不定扒完了旱魃就該下雨了。”
王小胖不解道:“扒旱魃怎麼弄死人了呢,以前咱村累扒旱魃可從來沒有出過事啊。”
王小胖他娘插口道:“以前確實沒出過啥事,但是今年不太對,這幾年可出了很多事嘞,就拿扒旱魃來說,就很讓人害怕,你不在家肯定不知道,我來給你講講。起初嘞,一直不下雨,莊稼快旱死賴,大家等不了啦,就想著向以前那樣扒旱魃,剛開始很順利,在荒地裡找了好幾口棺材,村嘞人扒出來旱魃把它們燒了,但是後來突然挖出來一口石棺,在我們這,可是從沒有聽說過有人用石棺下葬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