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去看看嗎？”我問。

“可以。”這個村民難掩悲色，沉重的說道：“王順這些年挺不容易的，姐姐早年失蹤，他一個人撐起整個家，他的心酸，大家有目共睹。”

王小胖說道：“既然你們都很同情他，那爲什麼要把他關在屋子裡，而且還把他捆綁了起來。”

面前的村民支支吾吾道：“當時萬大師讓辦的，大家覺得王順可能有點問題，就”

提起老萬，王小胖心裡就一肚子火，這時正要發作，我看他情緒不對，忙拉著他往院子裡走，然後像那個村民揮揮手，示意我們去看看王順，我邊走邊說：“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現在的形勢可對我們不利。”

王小胖說道：“這幫村民被矇在鼓裡，就像傻子一樣，其實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連老萬都居心叵測，他們還崇拜的很。”

我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裡很不爽，不過我們力量薄弱，這時千萬不能衝動，只能等待合適時機，看看情況。”

王小胖說道：“等什麼時機，老萬不是說了嗎，這件事結束之後，就讓我們離開這裡，我看啊，他是怕我們礙事。”

我說道：“暫時我們沒法走，安錦和郝玉平受了傷，短時間內，我們肯定走不了，他不可能逼迫我們吧，這樣村民會怎麼看他。”

略一沉思，王小胖道：“這麼說，我們還可以再看看。”

我說道：“那是必然。”

興許是王順的死激發了王小胖滿腔正氣，面對這樣的事情，他不再選擇逃避。帶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破舊的房門前，輕輕推開緊閉的門，光線視線全部聚到了屋內，房間的角落裡，王順靜靜的靠著牆壁，他雙眼緊閉，嘴角血跡斑斑，臉上爬滿了痛苦的表情，光線照射下，悲涼的一幕讓人隱隱心痛。

不多會，老萬隨之趕來，他的身後跟著好幾個村民，剛到門口，看了我們一眼，老萬對著門口嘆息道：“怎麼會這樣。”我看他雙手掩目，一副假惺惺的樣子，猜想他的心裡指不定在笑呢。

先前那個村民說：“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本來在房間裡，王順還來回掙扎亂動呢，後來我聽房間裡安靜了，便打開門，前去看看，誰知這一看，他已經。”停頓了下，繼續說道：“事已至此，我們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大家，節哀順變吧。”

在場的村民無不默哀，一些婦女已經跑進去跪在地上說起了葬語，她們在送死者安息，看來王順在這個村子裡還是很得民心的。

幾天之內死了三個人，接下來就是他們的下葬了，死者入土爲安。

十分無奈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郝玉平還未轉醒，回去的時候問過老萬，老萬說休息兩天便可安然無恙，還說這幾日我們可以在村子裡修養，我抱拳稱謝，心事重重的走回去。王小胖先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拿著自己的衣物過來了，我疑惑道：“你這是？”

王小胖道：“不想住在那個房間了，總讓我覺得不踏實，想了想，還是和你們擠一下吧，我打地鋪。”

“那爲什麼不帶你的被子？”

王小胖說道：“等下吧，一次帶不完。”猶豫了下，王小胖臉色凝重的繼續說，“剛纔我收拾東西的時候，順便看了下張支書。”

“怎麼，還沒醒？”我好奇的問。

王小胖嘆了口氣，說道：“這麼多天了，一直沒見醒來，他的臉色發青，黑眼圈很重，雖然呼吸平穩，但是心跳很弱，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小聲詢問：“什麼預感。”

“說不清，我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特別是看到張支書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強烈。”

我喃喃：“難道真的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們兩個各自思考著，房間裡陷入了久違的沉默，門外是一片熱鬧的新天地，村民盡數出來，無論男女老幼，各個喜不自盛，村子裡的惡鬼已除，村民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生活了，那段寢食難安的日子也終於可以結束了，這場噩夢化爲了虛無，煙消雲散。

我聽到有些村民唱起了小曲，還有鼓掌的聲音，這就像過節一般，了無生氣的村子也因此活躍了起來。往往這個時候，大家是最鬆懈、毫無防備的，遠方有一大片烏雲壓了過來，天快黑了。

房間裡安靜了會，王小胖忍不住打開話匣子，說道：“要不，我們去看看張支書，當初他冒死救我們，因此失去了一條胳膊，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於情於理也得去看看的。”

我說道：“那是，順便你把自己的被子也一塊帶過來吧。”

打開門，遠處圍著大片的村民，路旁邊還插著幾根火把，照的那地方一片通明，看樣子他們要辦晚會，今晚大家是難以入睡了，回過頭，快步走到王小胖所住的房間，還未準備開門，只聽房間裡響起了聲音，我對王小胖打了個禁聲手勢，示意他慢點，王小胖輕手輕腳靠過來，我們貼著門仔細聽，破舊的房門有一個小孔，順著孔子還能看見裡面的一切，老萬坐在牀邊看著張支書，面部被陰暗覆蓋。

“師弟啊，別怪師兄不仁，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要不然你是不會說實話的，只有把你控制了，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啊。”

“怪就怪你心懷鬼胎，不肯幫師兄和村民，從你來到這個村子開始，我就發現師傅的攝魂鈴不見了，師傅惱羞成怒，懷疑是我偷的，我說是你拿的，師傅不但不信，竟然說我陷害你，你隱藏的太深了，你不單騙了師傅，而且騙了所有人。”

“你走後，師傅爲了懲罰我，對我下了咒，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會痛的死去活來，心裡時刻想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經受更大的痛苦，你奪走了我的一切，包括師傅對我的寵愛。”說到這，老萬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及其詭異，“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那個老東西，已經被我殺死了。”

聽到這些話，我和王小胖驚的目瞪口呆，額頭竟流出汗來，誰能想到老萬和張支書之間還有這樣的事情，最可怕的是老萬，原來他是個欺師滅祖、不擇手段的壞蛋。

說了一通，老萬意猶未盡，繼續說道：“你本可拿攝魂鈴去救村民，卻沒有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圖謀？”張支書並不答話，安靜的躺在牀上，就像一個死人，老萬笑道：“我忘了你現在不能說話。”

老萬坐在牀邊，可能有點累了，打了個哈欠，說道：“師弟啊，師兄累了，幫我揉揉肩膀吧。”

這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張支書從牀上直直坐起來，然後雙手放在老萬肩膀上，輕輕捏起來，此時的張支書就像一個任人操縱的木偶，我和王小胖呆呆的望著，猛吸了口氣，相互看看，半天說不讓一句話，我用手指了指一旁，示意我們先走，要是被老萬發現了，後果可不堪設想。

躡手躡腳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王小胖忍不住問：“剛纔那是怎麼回事？難道張支書被老萬控制了？這是什麼邪術？我怎麼沒聽說過啊，曾聽聞道士可以控制屍體，但是我還沒聽說過可以控制人的。”

我坐在牀上，思考起來，我記得曾經看過一本有關陰陽術的書籍，陰陽術裡面有一個法術叫做式神，操控式神是陰陽術師的主要法力技能。有通過封印函定下契約書的，有通過結印方法降服的，有以朋友關係自願遞交，連人的魂魄都可以使用，也有以活的生物爲憑藉做爲式神。《大鏡》中記載，晴明將式神當作僕人一樣使用，經常吩咐式神倒茶開門。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式神？”

由於不確定，我只好說道：“暫時確定不出來，不過通過這件事，我們至少弄明白了一個疑惑。”

王小胖問：“什麼疑惑？”

我說道：“當初老萬拿出攝魂鈴制服惡鬼的時候，我很不解，因爲攝魂鈴既然可以收服惡鬼，他爲什麼等到現在纔拿出來？剛纔聽他說的話，我總算明白了，原來攝魂鈴一直被張支書藏了起來，很可能他控制了張支書之後，纔得到了攝魂鈴。”

王小胖點頭，說道：“確實解決了這個疑惑。不過這次偷聽到老萬的談話帶來的震撼真的太大了。”

我說道：“老萬報復心極強，這人惹不得，我們還是小心爲上，一旦被他知道我們瞭解了這些事，恐怕我們想走可就難了。”

王小胖問：“你覺得接下來他在這個村子裡要幹什麼？”

我推測道：“一方面應該是幫助村長，畢竟他是村長的外甥，另一方面肯定是想做自己不爲人知的事，具體是什麼事情，恐怕我們只能等了。”

王小胖說道：“只希望不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村子好不容易太平了，村民就要安居樂業生活下去了，如果再死個人，誰也受不了。”

我說道：“等等看吧，他在這個村子裡長大，多少會顧及點舊情，應該不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