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若是在馬車的顛顛簸簸中醒來的。
好半會兒,想起昨日發(fā)生的事,悄悄掀開簾子的一角,心道是被花葉熙拐去水玉了。
不著痕跡的又將簾子放下,伸出右手,卻發(fā)現(xiàn)手心不知什麼時候印上了一朵妖嬈邪魅的曼珠沙華。
林夕若使勁搓了搓手,可那花又不像是染上去的,好像是從手心長出來一般,真是詭異極了。她悻悻地放棄了擦掉它的打算,聽聞外面來人的動響,擡眼望去,是那日與她鬥舞的嫵媚女子。
“主子——”橙笑穎雖嘴上這麼叫著,態(tài)度卻不善,“該下來休息了。”
林夕若瞧了她一眼,剛打算下車,卻又被那女子攔下。
“喏,戴上面紗——”橙笑穎心不甘情不願的伸出手去,真是,憑什麼讓她來服侍這個女人啊!
林夕若倒也沒拒絕,聽話的奇怪,輕巧的跳下馬車,馬車外的花葉熙臉色仍然是那一塵不變的蒼白,儼然一個病秧子的模樣,真叫她懷疑這樣的人是怎麼把她從宮中帶出來的。
沒多想,擡腿就往眼前的安來客棧去。
花葉熙視線停留在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心知她心裡還耿耿於懷,自己把她悄悄帶出宮的事,不做聲,也跟著走了進(jìn)去。
“這女人,怎麼這麼囂張?”留在原地的橙笑穎憤憤地咬咬嘴脣,想要發(fā)作,旁邊的年輕將領(lǐng)望著她搖了搖頭,橙笑穎雖說性子直爽,可畢竟在花葉熙身邊呆了多年,知道點(diǎn)分寸,只能不滿地走了進(jìn)去。
“客官,你要點(diǎn)什麼?”店小二看這終於來了點(diǎn)客人,趕忙殷勤地上前問道。
“來間包廂。”花葉熙看店內(nèi)四處來的好奇眼光,望了望身旁戴著面紗的林夕若,欸,這副容貌就算是用面紗遮住,也只是更添神韻,果真是到哪兒都能引起轟動,改時,得給她易個容纔好。
“好嘞。”小二領(lǐng)他們上了二樓,沏了壺上好的茶,又按照吩咐點(diǎn)了菜,下了樓。
整個包廂裡的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並且詭異極了。
“誒,你們怎麼不說話?”林夕若微抿了一口茶水,茶水清淡,她也沒什麼興趣。
“想說什麼?”
“落雪呢?”花葉熙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讓林夕若想起他和花落雪將自己敲昏,悄悄帶出來的事實,又變得氣惱起來,“是不是你們合謀把我騙到這兒的?她在哪兒?我要見她!”不過她也貌似忘了,當(dāng)初她可是求著花葉熙帶自己離開的。
“你這個女人!”沒等橙笑穎先開口,那個年輕將領(lǐng)便頗爲(wèi)憤憤不平地道:“陛下爲(wèi)了你,不知惹了多少麻煩,你還如此忘恩負(fù)義!”
“你?”林夕若看著面前有些熟悉的男子,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何人,不過也是不甘落後的反駁回去:“誰要他的好心!莫名奇妙的把我打暈,我是要離開,可又沒說要去水玉國啊!”
“曾將軍,夠了——”花葉熙看林夕若這副氣嘟嘟的模樣,剎覺得可愛,便也沒阻止兩人,看她是真有些生氣了,趕緊來打個圓場。
曾將軍?林夕若琢磨著,曾這個姓,好像是水玉國一個大族的姓,世代守護(hù)水玉國邊疆,呃……林夕若想著想著忽然愣住了,“你
爹該不會叫‘曾誠’吧?”
“你怎麼知道?”曾永嘉臉上一副彆扭的神情,一點(diǎn)也不像那個傳說中攻無不勝的水玉大將軍,倒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呃……林夕若又是一陣發(fā)呆,難道她要告訴他,昔日水玉與琉璃邊疆一戰(zhàn),兩軍爭持不下,財物俱損,她在金殿之上獻(xiàn)上滅敵大計,一舉將水玉打得潰不成軍嗎?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重點(diǎn),重點(diǎn)卻是當(dāng)時領(lǐng)軍水玉的正是曾老將軍——曾誠,曾老將軍半生戎馬,從未受過如此敗仗,後來又聽說因爲(wèi)此一戰(zhàn),曾老將軍身心俱損,辭去官職,終日在家鬱鬱寡歡,乃至一病不起。
而曾永嘉正是爲(wèi)了解決父親的心病,屢次提議攻打琉璃王朝,可謂說和她林夕若是結(jié)下仇了。
對了,看他這個樣子,應(yīng)該是還不知道?!林夕若揉揉太陽穴的位置,她怎麼走到哪兒都能遇見仇家啊!不過林夕若著實是不知道,曾永嘉和橙笑穎早就將她視爲(wèi)肉中釘,眼中刺了,而之所以沒動手,不過是花葉熙處處護(hù)她。
“好了,別讓菜涼了。”正當(dāng)林夕若思緒飛走的當(dāng)子,菜已經(jīng)上來好久了,花葉熙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嗯。”林夕若揭開面紗,味道雖清淡卻也符合她的口味,性子一來,自然是顧不上形象了。
然而等她滿意的吃飽喝足,擡起頭後,卻發(fā)現(xiàn)大家的目光都匯聚在她的身上。頓時,林夕若都有找個洞鑽起來的想法,但還是努力保持鎮(zhèn)定的神色,“你們怎麼不吃啊?”
“你是三天沒吃飯嗎?看著你就沒食慾!”橙笑穎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不知道,主子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粗鄙的女子!
林夕若聞言輕勾朱脣而壞心剎起,在大家還沒緩過神的工夫,繞到橙笑穎身後,輕輕一拽,將那斗篷拽了開來。
“落雪?”林夕若看著那張與落雪極其相似難以辨認(rèn)的面容,又看了看她的眼睛,終纔想起落雪說過她有一個妹妹,沒想到居然是橙妃,“你不是她,你是她妹妹,對不對?”
“戴起來吧!”花葉熙淡淡開口道:“對了,等刻你給她易個容,你自己也換副容貌好。”
見花葉熙並沒有責(zé)備林夕若的冒失,橙笑穎更多了幾分怨恨,卻只能委屈的將面紗戴好。
※※※
“好了。”沒多會兒工夫,橙笑穎放下手上的丹筆,看看她頭上那招搖的釵子,伸手拔了下來。
“你做什麼啊?”林夕若毫不客氣的伸手將釵子奪了回來,她現(xiàn)在因爲(wèi)橙笑穎是落雪的妹妹,剛剛易容時候使的壞她也忍了,可是現(xiàn)在她居然動了那個自己最寶貴的釵子,那可是姑母親自給她戴上的,既然她敵意這麼分明,那她也絕不會忍讓的!
“你手上是什麼?”橙笑穎也懶得與她爭辯,而有一道紅光閃過,她心一緊,一把拽住了林夕若的手。
林夕若掙扎不過,索性攤開了手心,“有什麼好看的!”
“舞絃琴心?你對姐姐做了什麼?”
“姐姐?我看你們纔不是孿生姐妹!落雪那麼溫柔,怎會有你這個潑辣的妹妹?”林夕若看那張與花落雪無異的面龐,愈發(fā)覺得彆扭,她和落雪的差別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是落雪給我的,我纔沒有你那麼……”
“怎麼可能!這可是巫族的鎮(zhèn)族之寶,若不是你耍了詭計,怎麼可能得到?”橙笑穎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說著手心冒便冒出了一團(tuán)紫色的火焰。
“阿若!”見那火焰越靠越近,遠(yuǎn)來的花葉熙雖意識到她要做什麼的時候,卻不能立刻到林夕若身邊擋下那致命的一招。
林夕若緊張的看著她,臉上卻還是一副風(fēng)輕雲(yún)淡的樣子,熾熱的火焰散發(fā)出灼人的光芒,這時,一陣更加耀眼的光芒散發(fā)出來,而來源卻是她的手心。
妖豔的曼珠沙華越開越大,柔美的花瓣漸漸舒展開來,從林夕若手心慢慢浮起,落在地上,瞬間長大,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
紅光散落在花的四周,圍繞著花心越轉(zhuǎn)越快,竟浮出了人形。大約是五六歲女孩的模樣,一雙彎彎的狐貍眼,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你是誰?”林夕若驚訝的看著那張與自己幼時無異的容顏,出聲道。
“靈犀?”花葉熙也是露出了驚喜之色,“你是靈犀?”
曾永嘉和橙笑穎摸不著頭腦,都是不知所以,繼續(xù)看著,發(fā)著呆。
“你這壞女人,想要幹什麼?!”女孩一臉警惕的瞧著橙笑穎,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林夕若卻笑的開懷,“姐姐,我就是你啊!我會永遠(yuǎn)守護(hù)著你的,你別怕。”
“你是我?”林夕若念著這跟繞口令一樣的句子,皺起了眉,“你爲(wèi)什麼會在我的手心上?”
“姐姐,我們遺失了好久,分別了好久,小若不會離開了。”女孩身子嬌小,卻穿著拖地的紅色長裙,魅惑的容顏上有清純的雙眸,“小若要休息了,我就在你的身體裡。”
女孩說完這句話,又惡狠狠地瞪了橙笑穎一眼:“你要是再敢欺負(fù)姐姐,小若必讓你生不如死!”
“喂!”林夕若還想問個究竟,地上的花瓣飛捲起來,纏住小若的身體,紅光乍現(xiàn),鑽進(jìn)了她的手心。
“你到底是什麼人?”橙笑穎看著她手心仍然妖冶的曼珠沙華,若不是那滿地的花瓣,真好像是一場夢一般,“舞絃琴心怎麼會與你結(jié)契?”
“舞絃琴心?”林夕若沒好氣的收回手,“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
“笑穎,你過了。”花葉熙冷冷開口:“到底怎麼一回事?真當(dāng)朕是空氣嗎?”
“笑穎不敢。主子自小在水玉長大,自然有所不知。很多年前,巫族只是一個小部落,因爲(wèi)奇緣得到了傳說中的上古三大神器之一——舞絃琴心,然而這神物是有靈性的,當(dāng)然不肯與凡人結(jié)契,但後來不知怎麼的,聖祖與之達(dá)成了條件,於是舞絃琴心每屆選擇純淨(jìng)的少女作爲(wèi)巫女,並融於一體,手心便會有這樣一個印記。”
“這一屆的巫女不是落雪嗎?”花葉熙雖然不瞭解這其中的淵源,但對巫女之事,還是有所聽聞,開口道。
“是,正是姐姐,按理說姐姐還在,除非姐姐自願交出舞絃琴心……再者說,林姑娘並非巫族之人,而這舞絃琴心卻還認(rèn)了主。”
“屬下知道,也許有一個人能夠爲(wèi)皇上解惑。”一直默不作聲的曾永嘉看大家一臉糾結(jié)之相,出聲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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