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林夕若從小養(yǎng)在深閨,就是個旱鴨子,如今落了水也只有掙扎喊“救命”的份,而“身懷三甲”的錢如更是好不到哪兒去。
旁邊的丫鬟原先見這兩位大主吵架,都是躲在一旁,誰也沒說要上去找死勸架的,卻也沒想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當(dāng)場便亂成了一鍋粥。
有忙活著去叫夜宮昊的,也有忙活著埋怨對方爲(wèi)何不勸架的……總之就是沒有一個想著先把湖中的林夕若和錢如先撈起來的,以至於夜宮昊來的時候,林夕若和錢如都差不多嚥氣了。
“嗚呼——”林夕若出於求生的本能,費了好大勁攀上了岸,剛舒一口氣,還沒來得及上岸,就感覺裙角被人拽住,接著再次落入冰涼的湖水之中。
不是吧,錢如你腦子出問題了嗎?林夕若在心裡哀嘆一聲,隨著身體的慢慢下沉,視線也開始慢慢模糊,好在那一角明黃衣袍的出現(xiàn)再次點燃了她心中的火苗。
林夕若撐起疲憊不堪的身子,想要大呼她在這裡,可無奈剛張嘴,污濁的湖水便漫進(jìn)嘴裡。掙扎幾下之後,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那個期待許久的身影遊向的並不是她……...
嘴角的苦笑還沒來得及勾起,剛剛浮起的身體又慢慢沉了下去。
“咳咳咳——”林夕若還沒站穩(wěn),便吐出了數(shù)口湖水,黏溼溼的頭髮不停的往下滴著水,她瞧了自己的這副狼狽樣子,不覺心中嘆了口氣,原來禍害活千年,她這個禍水死也是一種這麼不容易的事。
“多謝。”她朝著撈起她的那個侍衛(wèi)淡淡地道了謝,不著聲色地往屋外走去,只在千尋的身旁微微逗留了一下,吩咐道:“叫人把碧雲(yún)和碧容帶到本宮屋子裡,你不必跟著我了。”
“娘娘這是傷心了。”聽聞此言的碧雲(yún)低了聲音道:“娘娘只有在不開心的時候纔會對我們自稱‘本宮’。”
“爲(wèi)什麼?”祁巫雖然受了重傷,這好奇的性子卻是一點沒收斂,問道。
“你沒看到嗎?”千尋望著夜宮昊和錢如的方向憤憤地道:“怎麼皇上就是沒看出這如貴妃的狠毒來!”
祁巫順著千尋的視線看過去,明黃龍袍的夜宮昊加上懷中嬌媚的女子,怎麼看都是天生一對,羨煞旁人,也怪不得自家娘娘吃悶醋了。
“皇上——”錢如緊緊抓著夜宮昊的手,臉上盡是擔(dān)驚受怕的神情,嬌聲道:“如兒雖然羨慕皇上和皇后娘娘伉儷情深,可是自知緣分強(qiáng)求不來,也只想給皇上平安生下一個皇子,安度餘生,可是,可是皇后娘娘竟然罔顧人命,將臣妾,臣妾……”
“你現(xiàn)在可有什麼不適?”夜宮昊這纔想起一同落水的林夕若,擡眼望去,卻只有一片綠葉從空中晃晃悠悠的飄過。
“皇上——”錢如本來就沒有懷孕,之前都是靠著夜羽仙的法術(shù)纔沒有被人發(fā)覺,如今落了水也不過是嗆著,如今見他要走,急忙拽住夜宮昊裝作無力道:“臣妾,臣妾腹痛……”
“傳軍醫(yī)!”夜宮昊雖然不喜歡錢如,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不能不關(guān)心,聞言便遂了錢如的意,將她抱進(jìn)了裡屋。
再說離去的林夕若也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只是順著腳下延伸的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著,此時已是夏季,帶著熱
浪的風(fēng)吹在溼淋淋身上算不上很冷,只是心裡卻冰冰涼涼,很是難受。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呢?林夕若慢慢蹲下身子,雙手錯雜的摟住雙肩,身體有些微微發(fā)顫,他和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外人都道,鳳翔龍騰,是天賜的姻緣,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小若——”她輕輕的喚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在,爭鬥落水的時候你都在,你是不是就想讓我死了心,不要管?”
林夕若自顧自的說著話,幸好這兒僻靜,並沒有外人,否則一定會被別人當(dāng)作瘋子。
“給我換一套衣服,我想散散心。”她話音剛落,如她預(yù)料一般,已經(jīng)是一身小丫鬟的裝扮。
因爲(wèi)有著手牌,而且邊關(guān)的總兵府一般都是寬出嚴(yán)進(jìn),所以林夕若很輕鬆的就出了府。
來到集市上,她原以爲(wèi)熱鬧的集市會讓她心情好一些,可誰知道物是人非,一場硝煙瀰漫,早就變了樣子。
市場上的攤子寥寥無幾,連平時安閒自在的居民也不見了蹤影,只剩幾個匆匆來往的行人,一臉肅穆。
林夕若茫然的四處觀望,往街角的那幾個乞丐走去。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一個滿身灰垢的蓬髮女人伸出她如同枯木般的手指乞討著,她懷中還有個貌似四五歲的小男孩,轉(zhuǎn)著渾濁的小眼睛怯怯的打量著林夕若。
她還沒來得及回聲,女人邊上的幾個乞丐便擠上來,搖著手中的碗祈求著施捨,頓時嘈雜聲一片。
“這個給你……”林夕若沒有理會,徑直走到小男孩的身邊,將荷包裡所有的碎銀都倒了出來。
男孩的目光在林夕若身上之間流轉(zhuǎn),並沒有什麼動靜。
“我竟忘了……”林夕若好笑地?fù)u搖頭,她轉(zhuǎn)身去包子鋪買了幾個,遞給了男孩。
男孩怯怯地打量著他,許久才試探地伸出手,抓過包子猶如餓虎般吞嚥起來。
男孩的母親拍拍他的背,似是給他順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林夕若道:“這位姑娘,失禮了……”
“沒事。”林夕若搖搖頭,不忍心再去看那瘦骨嶙峋的男孩,低聲道:“要不你們?nèi)ベI些食物吃吧!”
女人一邊摟緊了懷中的小男孩輕聲哄著,一邊擡起頭感恩地望著她:“多謝姑娘的好意,你是個好人,只是如今有錢又能怎麼樣呢?”
女人看上去雖然灰頭灰面的,但是聽她溫婉的口氣也能猜得出曾是一位大家閨秀:“如今戰(zhàn)爭爆發(fā),百姓哪還有心思去賣東西,都忙著逃命,我那短命的丈夫投了軍,早已無了音訊,怕是已經(jīng)死了。”
她越說越悲痛,而旁邊多少有著相似經(jīng)歷的乞丐聞言也都是暗自垂淚,沒了之前的吵吵嚷嚷。
“難道政府不管嗎?”林夕若不說此言還罷,此話一說更是激起千層浪!
“哼,我看皇上就知道寵幸那個妖后,連國事都不顧!”旁邊的一個乞丐恨聲道:“若不是那個妖后,這戰(zhàn)爭如何能爆發(fā)?說到底,這皇上只顧美人在懷,哪裡管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
“其實沒有那個皇后,這場戰(zhàn)爭還是……還是會爆發(fā)的……”林夕若張口想要爲(wèi)自己辯解些什麼,卻發(fā)現(xiàn)在這些流
離失散的百姓面前,什麼話都顯得蒼白。
“姑娘,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養(yǎng)在深閨裡的大家千金,如何能瞭解我們的痛楚?”女人搖搖頭道:“你可是聽聞十日戰(zhàn)約,琉璃和水玉之前多番較量,琉璃竟已損失了十萬!”
女人瞧出林夕若的震驚來,嘆口氣下了逐客令:“姑娘還是走吧,快些和家人逃離這個地方,等到水玉大軍佔領(lǐng)這個地方,姑娘你如此貌美,恐怕是逃不過被糟蹋的命運啊!”
“我……”林夕若張了張口,想了想?yún)s什麼話也沒說,轉(zhuǎn)身快速往總兵府走去,心裡只被一個念頭縈繞,她要救這些人!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千尋見林夕若進(jìn)來,彎膝行了禮,欣喜地說道:“娘娘去哪兒了?怎麼換了這身衣服,皇上派人叫您叫了好幾次呢!”
“我現(xiàn)在沒空理他!”林夕若擡頭看了一眼千尋道:“碧雲(yún)和碧容呢?”
“碧雲(yún)和碧容敷了藥正在休息,娘娘若是有事,奴婢將她們叫來便是。”
“沒事。”林夕若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剩下的飯菜或者饅頭。”
“娘娘餓了嗎?”千尋不知道林夕若要做什麼,自動地曲解了她的意思,蹙了眉道:“娘娘若是餓了,奴婢叫人做新的便是。”
“我不餓,你拿著我的手牌,把這些東西送到街角那羣乞丐手上。”林夕若在空中比劃了幾下說道:“其中一個蓬髮女子,她懷裡還有一個四五歲大小的小男孩,多給他們些饅頭。”
“奴婢遵命。”千尋雖然奇怪,但看林夕若一臉嚴(yán)肅,又不像是在說笑,於是答應(yīng)道:“娘娘還是快些去吧,如貴妃肯定在皇上面前說了您不少壞話,您得小心些纔是。”
“我知道,反正都習(xí)慣了,不過一個昏君和媚妃而已……”林夕若背對著門口,所以並沒有發(fā)現(xiàn)身後夜宮昊的到來,可惜千尋拼命使的眼色她也沒讀懂,只道:“誒?千尋你眼睛怎麼了?”
最後無奈之下,千尋只得跪下行了禮:“奴婢參見皇上,貴妃娘娘。”
林夕若看了看跪下行禮的千尋,身形僵住,對上的是那雙充滿怒氣的眸子。
“皇上,如兒受委屈不要緊,可是皇后娘娘怎麼可以如此辱罵皇上?這傳出去……”夜宮昊沒說話,倒是他懷中的錢如委屈道。
“本宮和皇上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道理?”林夕若本來心裡就不爽,這個時候更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留,毫不畏懼的望著夜宮昊道:“不知皇上光臨此地有何貴幹?”
“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夜宮昊趕到這兒本是關(guān)切,可看她這副滿臉不爽的樣子,頓時關(guān)懷的話一出口就變了味。
“難道沒有人告訴皇上嗎?亦或者你自己不會問你懷裡的貴妃啊?”林夕若真是沒空再和他犟勁,外面百姓流離失所,真是不知道他這個皇上是怎麼當(dāng)?shù)模锌諄碣|(zhì)問她,還不如分點精力想想怎麼打贏好!
“朕在問你!”夜宮昊眸中已經(jīng)冒出了火,道:“如兒自覺不妥,好心好意來和你賠禮,你卻如此不知悔改!”
“臣妾就是沒有家教,怎地?”林夕若瞥了錢如一眼,道:“看你不爽,把你推下去,你有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