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有什麼事?”林夕若會了安秀兒的意思,將碧雲和祈巫屏退了下去,面上依舊笑的溫婉,卻不過是敷衍了事罷了。
“這聲姐姐臣妾可不敢當。”安秀兒忽然跪下行了大禮道:“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姐姐這是在做什麼?真是要折煞妹妹了。”林夕若也不扶她,冷冷的看向她道:“皇后可不能亂叫,妹妹也無福稱得起,這話要是讓外人聽到可就不好了。”
“臣妾雖然不知道皇后娘娘爲何要扮作儷妃再進宮中,可是娘娘屈居於如貴妃之下,難道甘心?!”安秀兒見她沒聲色,心知她還在疑慮,當即分解道:“先前的事本是如妃設計,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可是娘娘倒設計瞭如妃一把,全然並不驚訝於凰懿皇后的事,是先前知道的,那勢在必行的笑更讓臣妾篤定。”
“秀妃謬讚,本宮如何有這麼大的手段?”林夕若既不否認也不承認,看著安秀兒的目光裡卻多了幾分顧忌。
安秀兒盡收眼底,卻顧不了那麼多,只忙著表明自己心跡:“自從娘娘走後,如妃生了皇子更加得意,橫行宮中,臣妾也是不得已,如今她害您不成,已經想出了法子再來陷害您,臣妾念著娘娘昔日的好,這才冒著風險過來。”
“你真是有心了。”林夕若悠悠長嘆一聲,只這一句,便默認了她的身份,然而她對安秀兒這等人也不是全然相信,畢竟她能來這兒,也難保她會再投到如妃那兒,得拿捏個法子才行,就在林夕若尋思的時候,又聽得安秀兒說道:
“晟王殿下就要週歲,在壽辰以前,會檢測皇家血脈,如妃她喪心病狂,竟想使法子讓大家以爲晟王並不是皇室血脈,在衆妃來臨時,栽贓到娘娘身上,就說娘娘因爲嫉恨,纔想出如此法子來害她。”
“如何牽扯的到妹妹身上?竟拿皇家子嗣做玩笑麼?!”林夕若好像不可置否,道:“再說太醫院制度如何打的破?豈是幾個金銀珠寶能夠改變?!”
“這……”安秀兒犯了難,還沒等她想好,林夕若又出了聲:“妹妹自會小心,就不勞煩姐姐,秀妃還是回吧!”
“皇后娘娘!”安秀兒見林夕若不耐煩欲起身離開的樣子,心思一亂,一些話就脫口而出:“除非……晟王本來就不是皇家血脈,所以太醫院自然也不用糊弄!”
等到一句話說完,安秀兒這才意識到到底說了什麼,只是惶恐的看著林夕若。
“這可是死罪!”林夕若似乎意有所指
,只是不知道說的如妃還是安秀兒,不過聞言倒是多了幾分耐性,繼續道:“倘若她自有法子讓太醫院如她所願呢?”
“怎麼可能?”安秀兒狠了心,一門心思要靠了林夕若,連宮中禁忌也不顧,道:“無論如何,娘娘若是認定這晟王非皇家血脈,反而能叫這如妃再也起不來!”
“可若是呢?”林夕若看出她心中所想,自然不能如她所願,道:“要是最後的結果未能如你所願,姐姐沒事,倒是妹妹再也不能見到日光了。”
“那姐姐可聽聞太醫院是滴血認親,骨肉滴血必相合,論其常也;或冬月以器置冰雪上,凍使極冷;或夏月以鹽醋拭器,使有酸成之味,則所滴之血入器即凝。雖至親亦不合。故滴血不足成信讞。”安秀兒祖上有做宮中的太醫,不過後來家境敗落,爲謀生計才入了宮,而自小隨著父親學醫,倒也積了不少經驗。
“此等歹毒之術不可再說!”林夕若突然發了怒,轉身進了內殿,只道:“碧雲碧容,送客!”
“娘娘——”安秀兒急的跺了幾下腳,平時裝出來的溫順乖巧都變爲暴躁,看著過來的碧雲知道是沒了餘地,看到自己精心設計的事情成了泡湯,任憑她定力再好,也是憤憤的道:“本宮自己會走!”
“儷妃娘娘,您和秀妃娘娘怎麼了?”碧雲看安秀兒不滿的離去,急忙進了內殿問道。
“沒什麼,不過看我正得寵,想使我去對付如妃罷了。”林夕若臉上不見怒氣,反而多了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
“可是秀妃娘娘不是和貴妃娘娘是一個陣營的嗎?”碧雲想了想這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忽然緊張了起來:“娘娘可一定別信她,一定是如妃使得陰謀!”
“陰謀倒不見得,如妃性子你也知道,眼裡從來容不得其他女子,收納安秀兒不過是好拿捏,或許都不曾將其當人待過。所以說雖然她們形似一夥,實則這心早散了。”林夕若對於碧雲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也算是側面的提醒她們:“所以這人心難識,萬事都不可看表面,你們以後行事自當小心些。”
“那娘娘可答應她?”
“沒有。”
“爲何?娘娘既然篤定這秀妃娘娘也是真心實意,爲何不應了,對後宮也好啊!”碧雲只要想起如妃昔日的所作所爲,就恨得牙癢癢。
“典型的牆頭草而已,恐怕本宮也拿捏不住,她害人,本宮又豈能幫她?若她真心存了怨恨,便去鬥吧!”林夕若忽然變得認真起來,一字
一頓的對著碧雲和祈巫道:“碧雲,碧容,無論如何在這宮中,本宮只希望你們能夠記住,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哪怕是本宮的事也不許管,知道嗎?”
“娘娘——”碧雲看著林夕若臉上一閃而過的滄桑,那麼快,一瞬間的空當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心裡跟著生出隱隱的不安,緊張的看向她。
“給本宮取把琵琶來。”林夕若眼睛閉又復睜,手中卻並沒有如期出現那把古琴,嘆了口氣,這已經是她第十次嘗試了,難道一切真的是冥冥註定嗎?
“是。”
林夕若取了琵琶,輕輕撥動琴絃,隨著琵琶聲的漫出,月牙色的水袖也隨著舞動,天色漸暗,月當東昇,便見月下娉娉婷婷的女子踏著凌波,淡藍色的宮裙也旋轉開來。
暮色起看天邊斜陽
恍惚想起你的臉龐
畢竟回想
難免徒增感傷
夜未央
繁星落眼眶
拾一段柔軟的光芒
清風過
曳燭光
獨舞無人欣賞
我要將過往都儲藏
……
西風殘
故人往
如今被愛流放
困在了眼淚中央
……
林夕若隨風舞著,不知爲何就突然落了淚,如今她還能由得自己什麼?如今步步爲營,到底要撐到什麼時候?!
今晚她早已打聽好夜宮昊在龍騰宮歇息,如妃的步步緊逼,安秀兒的真情假意,她真的不想再想,也就只能現在恣意的什麼也不想的爲自己跳一曲,舞一曲……
……
“貴妃娘娘,儷妃對奴婢防備甚嚴,今日還將奴婢趕了出去,奴婢沒辦法靠近啊!”
罕無人煙的僻靜角落卻傳來說話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安秀兒和錢如。
“本宮知道。”這些事情早已有人跟她彙報過,如今聽她這麼一說,倒是放心不少,本來還懷疑是安秀兒故意和儷妃聯合起來欺騙她,如今見儷妃如此厭惡她,她倒是可以放心了。
可如此一來,靠近她倒是成了難事…錢如揮了手道:“你且下去吧,本宮再想辦法接近她就是。”
“奴婢遵命。”在黑色夜幕的掩護下,只聽得安秀兒乖巧答應的聲音,然而她臉上卻是掩不住的欣喜,蓄起來的指甲嵌入肉裡,滲出絲絲血跡,待如妃遠去之後,才怨毒的擡起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