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可憐的女子呢!”
“看著年紀,大概再一年就可以出宮了!”
“是啊,這麼清秀的女孩子,太慘了,以後我們還是小心點吧!免得...”
不住的嘆息聲傳到林夕若的耳朵裡,她讓人停住轎子,走過去,圍著的人羣立馬散開,“皇后娘娘千歲。”
“起來吧。”林夕若走上前去,只見汐泠花架下躺著一名粉衣少女,揚揚落下的汐冷花半遮住了女子的面容,她彎腰挑落花瓣,一張精緻的面容顯露出來,玲瓏的五官嵌在白皙的皮膚上,如墨的青絲長長卷卷的,只是,臉上極度恐懼的表情讓人看了心驚。
又有一個人死了,林夕若揉揉頭上的太陽穴道,究竟是誰這麼狠毒,風波還沒停歇,居然敢在接二連三這皇城之中興風作浪!
“皇后娘娘,這兒陰氣甚重,您不宜多待,況且現在時值夏日,再放這兒恐怕就要爛了,得趕緊埋了纔好?!币慌缘男√O上前,後面還跟著粗使的宮奴。
“擡下去吧。”林夕若搖搖手,嘆口氣,那四個宮奴聞言上前,擡起早已死去多時的宮女,“等一會兒。”不知是什麼,她忽然又叫住了他們。
“娘娘可還有什麼事嗎?”
“哦,沒事了,下去吧?!绷窒θ暨@次沒再叫住他們,倒是若有所思的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剛纔她纔去看過死了的三個宮女,回來的路上卻又發現了一個,好傷頭腦啊!
看剛剛那個死去宮女脖頸上的紅印痕,又是跟前面三個一樣,是被人故意用繩勒所致,這個人到底要幹什麼?
被人攙上鳳鸞,一個白淨的太監上來道:“娘娘可是要起轎回宮?”
“不,去敬事房?!绷窒θ敉鹑裘髟碌捻幼兊孟饋?,透出奪世的光彩,跟她玩嗎?她倒要看看,這人還能躲藏多久?!
“是。”太監應下來,一揮手中拂塵,尖細的嗓音在長長的宮牆路上傳來回音:“起轎——敬事房——”
從搖搖晃晃的鳳鸞上下來的時候,林夕若頭好一陣暈,望著“敬事房”三個大字的牌匾在陽光下折射出讓人眼花的金光,她卻是心裡暗自抱怨著,早知道就不乘轎子了,現在可好,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雖說林夕若要去敬事房的決定不過是臨時的,但早有人通知,於是這敬事房的管事太監早早率著一羣人,在門口候著,一看見她,俯身就拜。
林夕若進宮這麼些月了,起初覺得厭煩,到現在也實在是沒力氣一遍一遍的喊了,徑直進去,倒是她身後的碧雲喊了句:“皇后娘娘讓你們都起來了?!?
一愣的管事太監趕緊上前去:“娘娘,奴才是這兒管事的,娘娘喚奴才‘小德子’就好。”
見林夕若不理會他,那太監也閉嘴不言,一路到了敬事房的書閣,推開門,油墨的清香之味就撲面而來。
林夕若坐在主椅上,那太監殷勤地站到她身前,“皇后娘娘要看什麼呢?”
“那四個宮女的背景。”並不是林夕若厭惡太監什麼的,而是她一
路顛簸,實在是暈的不行,現在看見一個人都能看成兩個。
“是?!蹦翘O的速度也不慢,不一會兒,就抱了一疊厚厚的資料過來,撲撲灰塵,這才恭恭敬敬地呈到林夕若面前。
“下去吧?!?
“諾。”
書頁“沙沙”地翻動,林夕若不由得念出聲來,聲音很是小,彷彿是自語一般。
“水蕓,民間的一個民間布匠之女,因家境敗落,爲求生存,入了宮當宮女,後被舞坊教使看中...”
“沁雅,一個富商的女兒,因父親和朝廷中官員勾結,被抄家,入宮做了宮女,因爲樂音出衆,被舞坊教使要去...”
“月喬,民間孤女,父母不詳,靠鄉親們的幫給長大,生活所迫,不得已入了宮,因爲容貌出衆,曾被官員糾纏過,後來舞坊教使憐憫她,將她收爲徒弟,那個官員就此作罷...”
讀著讀著,林夕若的眉頭皺起來,又是舞坊!難道宮女的死是跟舞坊有關?
“娘娘,倒也不盡然呢!您看這下一個?!?
林夕若擡頭,原是碧雲,心裡暗笑,倒是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可目光也順著碧雲的手指之處望去。
“銀玲,”林夕若念道,原來她今天看到的那個死去的宮女,名字倒甚是好聽,容貌也不錯,就是可惜,那麼早便香消玉隕了,她又接著往下讀:“原爲民間普通人家的女兒,未入宮前,曾有一個婚約,入宮後一年被似淑妃看中,到了妍馨宮做事。”
怪不得看上去那麼眼熟,原來是似兒的宮女。
林夕若出了敬事房,在碧雲的攙扶下慢慢沿著宮牆往鳳舞宮走去,她實在是不能再乘轎子了,否則非得暈死不可!
唉,剛剛還爲自己的新發現竊喜,誰知道不過是巧合罷了,難道這事就要變成無頭案件了?各種思緒交雜在一塊兒,林夕若忍不住輕嘆一聲。
不會,一定不會的,縱使兇手如何佈局巧妙,也一定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的,可是怎麼樣才能讓兇手露陷呢?
不知不覺走到了龍騰宮前,林夕若只不過匆匆望了一眼,又神色如常,繼續著自己的步伐。
真是,幹嘛要想起他,明明就是他獨斷專橫,自己纔不會低頭呢!
說來也是,自從那天后,夜宮昊倒也幾天沒來找她,難道是想讓她低頭?絕不,絕不可能!
氣鼓鼓的林夕若哪裡想得到夜宮昊也是被一堆事纏身,與她不同的是,纏著她的事是死的,而纏著夜宮昊的則是一羣堪比鄉下婦人嘮叨的老大臣們...
一邁進鳳舞宮,林夕若就被眼前熱鬧的場景給驚住了,一身明黃的夜宮昊,紫色官袍的爹爹,慕容老將軍,御史大夫,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官員,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感情大人物都來她這兒了。
這時候,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道撞到林夕若面前,右手上揮舞著一支年代久遠的木劍,左手拿著一壺酒,狂飲一口,卻又不喝,一口噴在劍上,四處亂刺...
“夜宮昊,你究竟搞什麼鬼???!”看著自己宮殿被糟蹋成這個樣子,林夕若也顧不得百官在場,怒問道。
夜宮昊並沒有說話,倒是林宰相瞧了林夕若一眼,頗爲關切,那意思是說,讓她別多言。
嗯,好吧,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一連串謎案已經讓她夠頭暈的了,現在怎麼又來了一羣人,盡和她打啞謎,現在,她生活就是一個謎了,不對,還不是一個,是一串啊!
也不知道那老道到底在殿裡轉了多少圈,林夕若看他轉著,自己就已經有些暈了,好在終於停下來了。
卻見那老道收起劍,背到背上,把酒壺掛在腰間,行了一個頗爲慎重的大禮:“山人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正當夜宮昊與林夕若都不解時,只聽那人道:“皇上,這宮中有千年狐貍作怪呀!此妖不除,必成大患?。 ?
話至此,林夕若自當是已明瞭,這樣的把戲,呵,真是,也不怕老套了,心卻是一緊,等著夜宮昊的回答,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呢?
夜宮昊凝眉深思,目光冷冷的掃到錢御史錢多的身上,錢多一個哆嗦,想起女兒的話,也是壯大了膽子道:“皇上,三思啊,如今看來,這皇后娘娘定是妖狐轉世,三番害人命,一定要處死皇后娘娘,爲死去的人鳴冤啊!皇上切不能爲妖狐的美色迷惑,耽誤社稷呀!”
此番話說完,除了林宰相,衆臣皆拜了下去:“皇上深思!”
“皇上,莫不可相信這道士之言呀!”林宰相當是要護著自家女兒的,何況他也不信女兒怎麼會是妖狐,急急也拜了下去道:“這道士只不過是江湖上的一個術士,皇上一代明君,怎可聽信一個術士之言?”
“我說,丞相大人,皇后娘娘是你女兒,你護著她是自然的,但你也要爲國家社稷考慮??!”錢多有些冷冷譏諷道。
“你——”林宰相氣的鬍子都飄了起來。
“不要再說了!”夜宮昊的語氣裡有些不快,林宰相和錢御史自然是聞言閉了嘴。
林夕若卻是挑挑眉,絲毫沒有著急的樣子,彷彿置身事外,她倒是想知道夜宮昊會怎麼判定?
殺了她?脣間一某笑綻放開來,衆臣皆是驚異,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才能這般平靜自若?
而夜宮昊一揮袖:“此等愚蠢之言,不許再說,這些巫家邪術,簡直是無稽之談!好了,把這信口開河的老道給朕重打五十大板,趕出宮去!”
“皇上三思——”以錢多爲首的一羣大臣又拜了下去。
“朕意已決,誰敢多言!”
夜宮昊正欲甩袖出殿,卻看林夕若緩緩屈膝:“皇上,今日這老道無故冤枉臣妾,若是趕他走了,只會讓人覺得皇上偏袒臣妾,這樣的話,流言紛飛,對臣妾的名譽也是極爲不利?!?
說到這裡,林夕若頓了頓,好像是歇口氣,也好像是等夜宮昊的回話。
夜宮昊用一種看不懂的眼神望著她,如她所願般的問:“那你想怎麼辦?”
“臣妾願以十天爲限,揪出兇手,還後宮一個平靜,也還臣妾一個清白。”林夕若的眸子裡異常堅定:“若是十天之後,臣妾不能做到,那麼臣妾願以命謝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