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兒?”因爲畢竟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林夕若便是打發了碧雲在鳳舞宮收拾宮殿,一個人來了這似冉宮。
整個宮殿靜悄悄地,甚至靜謐之中都有些不尋常,只有散散落落的幾個宮女守在殿外,林夕若踏進內殿,裡面更是除了她之外,一個人都沒有,心中不免暗笑,這似兒怎生也變得這麼小心翼翼了?果真是戀愛的姑娘了,倒也長大了,知道小心謹慎了。
不同於往時,不喜薰香的似兒居然在內殿裡點起了醉神香,一某香菸徐徐地在宮中升起,環繞,增添了幾分朦朧醉神的氣氛...
“姐姐--”剛踏進內閣,坐在牀上的似兒高興得跳起來奔到她面前,“你來了。”
“嗯。”林夕若對著她點點頭,四處看著,好像是在找昨日畢似說的心儀之人,然而除了她和似兒,其他的人...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在哪兒呢?莫不是似兒昨日和姐姐說笑呢?”
“姐姐,我哪兒有,你又在取笑我了,”畢似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自己桃紅髮燙的兩頰,“姐姐,他不在這殿中。”走到鎏金大牀旁牆上掛著的畫冊前,輕輕釦了幾下,便見一個男子從那暗閣中出來。
“安---”林夕若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然而還沒把話說完,便一陣眩暈,不省人事。
“你對姐姐做...”畢似好像也是沒想到會這樣,驚詫的看著面前的男子,然而話沒出口,也如同林夕若一般,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那男子輕拍手掌,便出現了幾個黑衣人,輕手輕腳的將林夕若和畢似擡進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裡。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誰也沒有發覺,一輛晃晃悠悠的馬車從似冉宮的偏殿徑直向宮門駛去。
“誰?”宮門外的守軍見有馬車靠近,急忙伸手攔下。
車內一會兒動響後,一個著玄青色官袍的男子掀起車簾,“本官應皇上之命,奏請宴會事宜,這才誤了時辰,可有事嗎?”
“沒”那位攔下車子的守衛手一個哆嗦:“小的們不敢,只是這是小的們職責所在,既然安大人是聖命所留,自是沒事。”
“嘎吱”一聲作響,馬車又緩緩前行,只是奇怪的是,這輛馬車並沒有向市內駛去,而是駛向了郊區...
身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林夕若微微睜開了眼,又一鞭落在她的身上,從小沒受過傷的她幾乎疼得要暈厥過去。
勉強支撐起身子,便看見了昨日迷暈她的那個男子,這次她把男子的容貌看了個清清楚楚,打量了他好幾回,畢似好像也被動靜驚醒,看著那人兇神惡煞的樣子,抓著林夕若的衣服,躲在了她的後面,“你,你...”
話說幾句,又斷了幾下,什麼也沒說出來。
林夕若嘆息的將畢似往身後護了護,她畢竟還小,估計是怎麼也沒想到與自己心心相印的心上
之人變成這樣吧!也許是嚇壞了吧!
再望向那男子時,面色異常的平靜,冷冷的開口道:“我該是叫你‘竹郎’好呢?還是叫你‘安狀元’‘安大人’?”
熟悉的樣貌,卻是令人心驚的猙獰神色,安竹遠見她醒來,收好手上的鞭子,不急不忙的圍著她轉了幾圈。
林夕若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無奈不知道被下了什麼藥,全身動彈不得,瞪著他道:“你究竟是要做什麼?化名‘竹郎’來引誘宮女,再將其殘忍殺死,一邊卻又對似兒甜言蜜語,你到底是什麼目的?”
“哈哈哈——”安竹遠笑的張狂,許久才低下頭來審視林夕若:“目的?你害我失去了心愛之人,讓我痛失女兒,就算將你挫骨揚灰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什麼?!林夕若忽的擡頭,認認真真的對上他的眼,可是除了瘋癲致魔的仇恨,什麼也沒有看到,不像是在...說謊。
“你,大概搞錯了吧?”林夕若一字一頓的說著,“我從未見過你,怎談害你的妻子和女兒!”
而安竹遠卻又是一陣癲狂的笑,好像是在聽這世上最荒誕的笑話,惡狠狠的捏起林夕若的下巴:“皇后娘娘果然是身居高位,貴人多忘事啊!你難道不記得被你殘忍害死的雨嬪和竹落了嗎?”
他,會和那件事有什麼關係?林夕若疑惑當中,而安竹遠接下來的話讓一切都有了解釋...
雖然安竹遠的狀態有些接近於崩潰,但林夕若還是聽了個七八分明白。
安竹遠本名是叫喬致竹,而雨嬪則是他的遠房表妹--雨馨,雨馨年幼變成了孤兒,無人依靠,她唯一的親人也就是喬致遠的父親---她的遠房舅舅,青梅竹馬,暗生情愫,這就好像是戲劇裡唱的一般。
雨馨的舅舅對這門親事態度倒也一般,可是喬致竹的孃親卻是瞧不起她這個遠房侄女,認爲她會影響自己兒子的前途,便“快刀斬亂麻”,送雨馨進了宮,做了宮女。
但是讓喬致竹孃親萬萬想不到的是,他的兒子是一根筋的人,對雨馨情根深種,更是在父母死後,沒了約束,偷偷幾次入宮與雨馨幽會。
照安致遠所說,雨馨是被夜宮昊醉酒之後玷污才成了雨嬪,可是因爲夜宮昊的“薄情寡義”備受欺凌,心中只想著出宮,於是兩人的關係越發親密,這纔有了後來的竹落。
因爲日子相近,所以在這後宮中沒有人懷疑這並不是皇上的子嗣,也許這也是造成雨嬪結局的一種必然因素吧!
安竹遠望著她的眼神,好像想將她千刀萬剮般一樣,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林夕若,就算皇上寵愛你到視那麼多人的命於不顧,但是就算一夜之間斬草除根,事實也不會這樣被掩埋,有一個當時親眼所見的太醫從那次劫難中活下來,天理昭昭,你以爲這天下人都會被你蒙到鼓裡嗎?”
林夕若看著他不言,心裡有陣陣撕痛,
她並非草木,真是那麼多人因她而死,恐怕她下半生也不得安穩了。
可是,更多的卻是心驚,時至今日,她才發現一個帝王的狠斷,一言一語便能頃刻要了千百人的性命,這,帝王本來就是這樣啊!一直以來她總以爲夜宮昊雖有時獨斷專行,可也是個內心脆弱的妖孽,原來,一直是她有眼無珠,剎那,心...墜到了谷底。
門有“吱呀”一聲開了,林夕若順眼望去,因爲不知道是哪兒的暗牢,光線比較昏暗,只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是個女人。
“皇后娘娘怎生得如此落魄?”似是不懷好意,假模假樣的行了個禮:“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是你?”林夕若雖是訝然的語氣,可這臉上還是波紋不驚,或許是早就猜到了些什麼,也或許是一直以來的作風。
“原來皇后娘娘還念掛著臣妾。”慕容玉兒雖是這般平和的說著,可在看到她那般美麗的容顏時,心裡免不了又是嫉妒得發狂。
“原來,你纔是那個主使。”林夕若的語氣裡竟是一點波瀾也沒有,“我一直在想,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害了這麼多人,你想要得到什麼呢?”
“我恨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慕容玉兒恨恨的看著她,恨不得撲上來把她撕成碎片,“憑什麼,憑什麼你一進宮就是皇后,自從你入了宮,他就再也沒有來看我了。”
說著說著,因嫉妒發狂的面容上竟浮上了一抹悲慼之色。
林夕若自是知道慕容玉兒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想著想著,竟有些可憐了她來。
慕容玉兒走近了幾步,原本美麗的臉因爲極度的妒忌扭曲了整個面容,異常恐怖:“我得不到的,也絕不許任何人得到!我要毀了你這張臉!”
而林夕若卻只是微微搖了頭,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身後的畢似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在看到慕容玉兒狠毒的厲色之時,又嚇得縮了回去。
還沒等林夕若反應過來,慕容玉兒就塞了一顆藥丸一樣的東西在她嘴裡,彷彿是入口即化,她是想吐出來也是沒機會了。
眩暈的感覺傳來,腹中一頓絞痛的感覺傳來,似是很滿意於林夕若的樣子,慕容玉兒稍有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轉身離開,蠶絲的錦帕便晃晃悠悠的墜到了地上。
“姐姐,姐姐--”隨著那一男一女的離去,暗牢又靜了下去,畢似越發慌張,使勁搖了搖林夕若,淚水止不住決堤,都是自己不好,要不是自己,姐姐就不會這樣了,姐姐,對了,姐姐,怎麼辦?不會姐姐也要丟下自己吧!
迷迷糊糊之中,一陣嘈雜之聲傳來,林夕若微微睜開了眼,擠出一個不哭還難看的笑,又沉沉陷入了昏睡之中...
熟悉溫暖的臉,可...不是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