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未謀父子面,原是親情比不上。自是萬事皆已劃,娓娓道來似平常。
心中難掩驚詫意,獨自神傷有誰憐。只盼從此情不變,日日憶起心能樂。
霍剛細細品了口茶,剛毅而不容質疑的聲音飄來,“堂兒不必擔心,爲父我早有準備,只要你和雲兒成了婚,那麼商盟大會之時,你就是萬千的寵兒,沒人敢不買你的帳,到時候,換位之事,不僅順理成章,也是徒手可得。我今日已經和林員外商議過了,五日後是個好日子,你和雲兒擇日成婚。”
霍剛說的很鎮定,卻讓霍振元心驚不已,如今這局勢,恐怕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爲什麼他剛剛纔決定要好好活一回的時候,父親就再一次逼迫自己,這樣的父親,這樣犀利的言語,讓他如何拒絕。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聽著父親在那安排著一切,“喜宴之事,我已經讓管家去準備了,這幾日,你也放放手頭的工作,多陪陪雲兒,要讓她開開心心的當新娘。”
“孩兒……知道了。”
“哦,對了,你過兩日帶上府上的人,親自把必備的東西送到林府去,記得要知道分寸。”霍剛看了眼冷易,補充道:“讓冷少俠也一起去吧。”他沒有說理由,冷易也沒有拒絕。一切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中決定得如此乾脆,讓人沒有反悔的餘地。
霍振元心情跌入谷底,對著父親和冷易一抱拳:“父親,冷兄,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霍剛點頭表示同意。
“霍盟主,依我看來,令郎似乎不太樂意呀。”他喝了口茶,聲音無比冰冷。
“許是來得太突然了,他還沒辦法接受,主公放心,不會有差錯的。”霍剛對他極其客氣,這言語之間,一來一去,明顯不過。
“那就好,如今,每一步棋都不能走錯。”
“是”
次日一早,李府的馬車就在四方來客等著,雪兒聽來人細說了理由,來人告訴她,小姐和霍姑爺將在不久後即將成親,雪兒開心的不得了,昨日那陰霾的心情終於好了些。如此說來,霍公子定時一時衝動,如今他們好事在即,雪兒很是開心。招呼著雪兒上了李府的馬車。
蕭天競站在四方來客的憑欄上,看著馬車漸漸走遠。連日來,雪兒多半外出,這倒給他們創造了好時機,辦起事情來方便了些。
“七弟,你覺得爲什麼霍府要選在此刻大辦婚事。”蕭天競意味深長。
“如今商盟大會在即,按理說沒理由在給自己增添負擔,但是他們卻選在此時,可見此間必不簡單。”薛逸麒也隱隱覺得奇怪。
“七弟說的是,依我看來,這和商盟大會也必定有關係。這些日子以來,城中聚集打量不明身份的人,兒卻無人制止,如今霍府卻要大辦喜事,看來今年的商盟大會有好戲看了,七弟,你我有幸大開眼界了。”
薛逸麒點了點頭,“四哥,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呢?”
“依你之見呢?”蕭天競知道薛逸麒有好對策。
“四哥,如今霍兄好事在即,我們該登門賀喜纔對呀。”
“哈哈,七弟,說的是,如此重要的時候,不去怎麼合適。”
“好,四哥,我這就去準備。”說完轉身要走。
“唉,不忙,霍兄說,霍府夜景不錯,上次無緣賞夜景,趁這次去一賭霍府的夜景,也不失此行呀。”
薛逸麒頓悟,“四哥,明白,四哥果然疼雪兒。”
蕭天競笑了笑,兩個人短短的對話,平常而暗藏計謀,不是非常人,又豈會行此非常事。
昨天夜裡,蕭天競和雪兒入了夜纔回來,雪兒回房後,蕭天競並沒有回去,他轉而來到了不遠處的石橋邊上,對著天上的明月,對酒當歌,一蕭自*慰。
隨行的賀廉將一切都看在心裡,自從主人登上皇位之後,他何曾見他如此失控過。賀廉明白,主人很矛盾,矛盾的同時又只能折磨自己,然後等到天亮後,又要將自己深埋起來,應對一切。
賀廉很想問他,爲什麼要如此折磨自己,只是他始終不能問,他是主子。
蕭天競喝得爛醉,賀廉扶他回的房,今早醒來,就見他跟沒事人似地對自己說:“賀廉,加緊動作,我們要速戰速決。”
賀廉應著,沉默了。賀廉明白,他定是做了什麼決定了吧。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些堅定之色。曾經的那個睿智英明、冷靜自持的皇帝又回來了。
賀廉不知該喜該憂,他知道成大事者該當如此,可是他不希望自己心愛的主子活的如此辛苦。
雪兒和明月跟著李府的僕人一路來到雲兒的寢室,李府掌燈結綵,喜氣非凡。李府和霍府都是凌陽城中有名的富戶,辦喜事當然得有轟動全城的氣勢才行,只是如今凌陽不似從前,災難重重,故而李霍兩家決定從簡,將省下來的開支捐給商盟,幫助災民。
即使如此,李府依然是裝扮得氣勢非凡,雪兒走進雲兒的房內,裁縫正幫她量身,自然是做喜服之用。
一看見雪兒,她就開心的朝她奔來,“雪兒,我要嫁人了,我要嫁個元大哥了。”
雪兒見雲兒開心得不得了,她自然也很開心,“知道了,我的大小姐,要當新娘的人了,不要再這麼沒規沒距了,行爲要得體些。”
“是啊是啊,小姐,夫人都吩咐你好幾次了,你都不聽,你看人家雪兒姑娘也這麼說吧。”
雲兒對菊仙說:“去去去,又拿夫人壓我,我會注意的。”
他們有說有笑,開心的討論著喜府的款式,首飾的優劣,身旁盡是那些進進出出忙碌的人。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有僕人來報,霍姑爺送婚宴必備之物來了,雲兒正想衝出去,菊仙忙攔住她,“小姐,夫人說了,這幾天,你都不能見姑爺的。”
經菊仙一提醒,雲兒纔想起這檔子事,想了下,她拿起一塊玉,“雪兒,你幫我去把這個拿給元大哥吧,我不能見他的。”
雪兒纔不去呢,她纔不想沒事找事,找了個藉口,“你可以讓僕人拿給他呀,我去不太合適。”
雲兒犯了倔,“雪兒,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拿給他,我才放心啊,況且你和他也認識,有什麼不合適的。”
雪兒見推遲不了,“好啦,我去啦。”
雪兒和明月來到正廳,看著有好幾個人,她只認得霍振元和林員外,其他一概不認識,它吩咐在門口的僕人去通報一聲。
不一會,林員外就讓她進去了,雪兒發現在場有一個人,冷麪俊顏,宛如一個冰塊,只覺此人不是善茬,忽視他,直接說明原因,將那塊玉交到霍振元的手中,她不去看霍振元的眼睛,簡短的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卻不知,她這半晌的一來一去,卻是讓那個冷麪冷眼之人難得開口說了話,“林員外,敢問她是?”
“哦,她是小女的好友,今日特來祝賀。”
冷易點了點頭,以示明瞭,心中卻在暗想,此女子,明眸皓齒,面帶桃色,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之態,一雙大眼睛有力傳神,半梳的髮髻暗含光彩,一襲淡綠的長裙,襯得她身形優美,活力無限。套用一句大俗,雖無傾國傾城之貌,讓人人過目不能忘。凌陽城中,何有如此佳人,而他卻不知。真是奇也,他暗笑,今日之行,果然意外之喜頗多。他望著雪兒的背影,忽然腦中閃過一個情景,他憑藉著超高的記憶力,認出了她就是那日在西郊和蕭天競在一起的人吧。這世界竟有這麼巧的事情嗎,看來,此事更加有趣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蕭天競不見雪兒回來,決定不等了,他也不喜歡雪兒再去霍府,於是帶上薛逸麒還有賀廉,去了霍府。
喜事將近,霍府上下忙碌異常,蕭天競跟著霍府僕人來到了霍府大廳,見正堂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人,他曾經讓虎鷹的人打探過霍剛的行蹤,虎鷹之人自然向他描述過此人的樣貌。蕭天競走進去,先和霍振元打了招呼,又先入爲主的說道:“晚輩蕭天競見前輩睿智不凡,想來定是商盟盟主霍剛老前輩了。”
霍剛剛聽霍振元描述了下蕭天競,現見到真人,他雖然閱人無數,但也吃了一驚,此人果然非同一般,難怪堂兒對他如此稱讚。
“蕭先生不必客氣,快請坐。”
薛逸麒和賀廉也向霍剛行了禮。
蕭天競注意到還有一人,頗爲冷漠,於是問道:“這位是?”
霍振元見冷易沒有吭聲的意思,於是替他說道:“哦,這位是冷易冷兄,是父親的朋友。”
蕭天競見他沒有要搭理的意思,也不介意,問候道:“原來是冷公子,在下有禮了。”
幾個男人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要談論下當今大勢,旁人看來,相談甚歡,卻不知他們個個心懷鬼胎,都有意要從他人的口中探聽出些許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蕭天競自然也是如此,如今幾件大事聚在一塊,愣誰都能嗅出其中的不尋常來,蕭天競此來,多少有帶著求證的意思。
不過,今夜之行,他還算滿意,不僅見到盟主歸來,還多認識了個人。那位冷易,言行頗爲囂張,定不是一般的人,不然不可能在霍府中還能如此不尊禮節,霍剛是何許人也,江湖之人,哪有不敬其三分的。很明顯,那個冷易,一定不是尋常之人。或許是他感興趣的人呢?他得命人好好查查他的來歷才行。
回到客棧,蕭天競喚來賀廉,“你讓飛鷹之人偷偷傳我的口諭給顧傑凌。”他湊過去對賀廉說了些什麼,賀廉說了聲是,即從窗戶躍下,消失在黑夜中。
完畢,蕭天競拿起手中的一張字條,那是段翼的筆跡,字條上寫著:恐變,速回,另商議。
蕭天競笑了笑,老狐貍,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不就是怕被我母后罵嗎?如今凌陽城的好戲纔剛剛開始,如何能回去。
蕭天競將紙條燒了,心想,才第一次嗎,不急。他了解段翼,只要他沒催上個七八次,基本可以忽略的。
段翼的手段,多著呢?不必擔心,還有母后悠著呢?他出門這麼多天了,估計母后也知道了吧,她頂多發發脾氣,到時候讓她罵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