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挖著，直到頭顱完整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張星星用鋤頭挑著，一根根肋骨，手骨，腿骨暴露在陽光下。張星星茫然的罵了一聲，發瘋的蹲在地上刨那些骨架，漸漸地，坑越來越大，骨頭越來越多，偌大的花圃僅挖開一個角，就被他挖出五個骷髏頭。
拾回鞋親自給豆豆穿上，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變得很溫順，乖巧的跟在身邊，可此時我顧不上享受少有的溫存，去廚房拿了一柄鍋鏟與張星星一起挖土。
兩個小時過後，張星星還想挖卻被我攔住，五具幾乎完整的骨架拼湊而成。聽他說張老爺子從不讓人在花圃中亂走，也許，一個不小心，張星星將父親的秘密挖了出來。
“小星，要不咱們再埋回去吧！”
他擡頭問道：“爲什麼？”
“是不是先與你爸溝通一下？”
張星星堅定的說：“不用，他一定不知道花圃下的秘密，我拿性命擔保。”盯著我的眼，張星星從未有過的嚴肅：“你放心，我爸不是那種人。”
“那就小面積的挖一下，就算這是萬人坑，有五具屍骨也足以說明問題了，不過這具白骨的特徵很明顯沒了左腿，警察應該很容易入手找到此人是誰。”
“沒有左腿？”張星星自言自語，忽然衝到那具沒有左腿的骨架子前，撿起只有一半的腿骨端詳，片刻後，失魂落魄的跌坐，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萎靡，他雙目無神，喃喃地說：“我知道這是誰了。”
他舉著骨頭給我看：“看到了麼？末端有幾個鋼釘，當年我爺爺參加對越反擊戰，被炸掉了半條腿，當時條件差，只能打鋼釘。”
雖然我很不想碰死人骨頭，可這是張星星的爺爺，他又萬分迫切要遞給我。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接過，仔細檢查起來，其實也看不出端倪，若不是他指點，我還以爲那鋼釘之處是蟲吃鼠咬出來的。
“死了多久？”
“你問我？你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爺爺去世多少年？”
“爺爺去世的時候我不在身邊，更不知道他是何時走的，七歲以前，他每次過年都要回老家，可七歲以後再沒見過他，直到後來要留學。離開的前一天我爸開車帶我到五里地外的墳山給爺爺上香，那時我才知道爺爺不在了，看墳地的樣子已經有了年頭。”
張星星說他問他爸，他爺爺什麼時候去世的，因爲什麼去世，這麼多年來他又爲什麼一直瞞著。張老爺子只是搖頭，一言不發，甚至張星星問他是不是被人害了，都依舊是搖頭未語。
逼問不出結果，張星星又在離開前夕，雖然無盡的疑惑與悲哀也只能壓在心底，等他回國後第一項任務就是繼承他爸的宏圖大業，在竭力的發展家族企業同時，就將這事給忘了，卻沒想到今天又挖出了爺爺的屍骨。
五具屍骨在牆根處並排而放，找了白單子覆蓋。雖然白骨不是剛死的人，但該盡的禮儀也得做完。
張星星有數不清的問題問我，可我一個也回答不出來，我估計法醫也看不出端倪，畢竟他爺爺已經變成枯骨。
“小星，當務之急是要弄明白一個問題。你爸是否知道花圃下面埋著人骨。”回到屋裡，我們商討這件事，有些話說的很隱晦，張星星對父親已經尊敬到信徒對待耶穌的地步，一不留神刺激到他，雖然不會威脅我們，可情緒激動之下也很難得到有用的線索。
張星星緩緩搖頭，他確信父親不會殺人埋骨，但當這人變成爺爺時便成了謎團，誰讓他爺爺的骨頭埋在了自己花園呢。
“那我們是不是把骨頭再埋回去？你爸回來後人多眼雜，傳出去會有不好的影響。”
剛纔還落落寡歡的張星星忽然來了精神，他大叫道：“就在那擺著吧，我爸絕對不會知道花圃裡埋了爺爺的屍骨，自從家裡養花後他就教我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教我要用平和的心面對一切困難，你說，如果我每天要在花圃裡揮鋤頭，他不擔心我把爺爺挖出來？”
“這樣說來，屍體是別人埋進去的嘍？”
我問他：“另外四具屍骨是誰。”
“我哪知道。”
“你家有祖墳麼？”
“當然有，名門望族呢，你以爲呢？”草，爺爺都讓人刨了出來也不知他哪來的高傲。
正得意著，張星星想到不好處：“你的意思是說另外四具屍骨也是我的親人？”
“不僅如此，你家的祖墳規模不小吧？”也許這裡不僅僅有五具枯骨。
他又跌坐回沙發，滿頭大汗：“你說對了，我家的祖墳裡埋著十幾個人！”
不多嘛！就這還好意思說自己名門望族！
“那你說咱們是全挖開看看，還是等你爸回來再說？”
“等他回來吧，也不用打電話通知了，我需要時間來好好想想。”
張星星想平復心情，我則在腦海中快速思索這事的前因後果，好像有個被層層灰霧包裹著的念頭怎麼也看不清，如果搞清楚一件事，應該能猜出來他家祖墳埋著的死人爲什麼會跑到花圃裡。
豆豆捧著茶杯說：“張星星，我想問一下，你知道那些人骨是什麼時候被埋進去的麼？”
“當然不知道。”
“如果有人挖了你家的祖墳再埋進院子裡，這樣的大工程不是短短的時間可以做到的吧？你不如想想誰有機會做這種事。”
“對，如果花圃裡有十幾具骨頭，這可是大工程。”
張星星迴憶一番，確定的說：“我是小學時搬到這裡來的，雖然七歲後就再沒見過爺爺，但他應該不是那時候去世的，頭幾年父親還經常回來的，外面的花圃從搬過來之後就有了，每次買到花種就栽進去，從沒有動過大工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我去留學的幾年。” “說了你別生氣，另一個人有動機，可我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而且你也不一定相信我的話。”
張星星說：“你是說婆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