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冰建議就這個問題再打個電話問問就行了,可是妘鶴認(rèn)爲(wèi)還是面談比較好。。涵冰拗不過妘鶴,開車去了醫(yī)院。剛見面,涵冰就大發(fā)牢騷,她埋怨說秀霞的房間實(shí)在太亂了,她們累得腰痠背疼的才把那些文件和單據(jù)整理清楚。她聽完哈哈大笑說:“謝謝你們,那些東西早該整理一下了。”
看情況,她好像很高興她們替她整理東西似的。然後,她用一大堆廢話和涵冰聊自己的那些壞毛病,東西隨便扔,桌子就是自己的大衣櫃,通常要去衣服堆裡扒衣服穿。這都是現(xiàn)代女人的通病,別看外面一個個都花枝招展的,但家務(wù)基本上是一塌糊塗。聽她們神侃了半天,妘鶴耐不住性子地接過電話一本正經(jīng)地問:“好吧,我們先談一個很嚴(yán)肅的問題。我們把那棟房子翻了個底朝天,可是遺囑還是找不到。”
她不解其意地問道:“這個問題很嚴(yán)肅嗎?我不明白我還沒死,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再寫一個遺囑不就行了。好吧,你想讓我怎麼寫,反正我現(xiàn)在閒得無聊,就寫一個玩玩唄。寫什麼,要把遺產(chǎn)留給誰?”
自從認(rèn)識她,很少見到她認(rèn)真的時候,似乎只有玩世不恭才能讓她看起來比別人灑脫似的。
“不,我想之前的遺囑纔是至關(guān)重要的。我不想解釋得太明白,我有我的想法,現(xiàn)在你要好好回憶一下,你把它放在什麼地方了?你最後一次是在哪裡看到它的?”
“我真想不起來了。不過按照我的性格和習(xí)慣的話,它應(yīng)該不會放在一個特別的地方,可能我把它塞進(jìn)某個抽屜裡了。”
“所有的抽屜都翻過了,沒有遺囑。我想你是不是把它放進(jìn)壁龕裡了?”
她的語氣有些吃驚:“壁龕?什麼壁龕?我家有壁龕之類的東西嗎?”
“是的,愛紅說書房裡有一個隱藏的壁龕,但她不記得在什麼地方了。”
她堅決地回答說:“胡說!我從來沒聽說過家裡有這種東西。我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我基本上在那棟房子裡生活了一輩子,我從沒有聽爺爺說過家裡還有那樣的東西。你敢肯定愛紅不是在胡說八道?我的意思是,很多女人都很八卦。把自己聽來的傳聞?wù)f得跟自己親眼見過似的。但實(shí)際上,這些話根本不值一提。”
妘鶴沒再辯解什麼。她繼續(xù)圍著遺囑轉(zhuǎn):“好吧,我們暫時把這個問題先放一放,還是說遺囑吧。你再想想,遺囑是什麼樣子的,具體放在哪裡了?”
“我當(dāng)時準(zhǔn)備去做手術(shù)。這時,我的房客,楊兵建議我說最好立個遺囑。我自己從來沒想過年紀(jì)輕輕的要立遺囑。可是他告訴我說,做手術(shù)是件很危險的事情,萬一手術(shù)途中發(fā)生了什麼意外,那麼家裡的東西就會全部充公。我認(rèn)爲(wèi)他說得有道理就立了。”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半個月前的事情了。”
妘鶴若有所思地說:“這個提醒可真是時候啊。不同尋常的提醒,不同尋常的時間,還有不同尋常的房客。”
她的話基本上沒有人能明白,但卻打開了秀霞的記憶之閘。她大叫說:“你看看我這腦子,真是的。我想起來了。當(dāng)時我寫好遺囑,然後把它寄給了我表哥。楊兵告訴我說律師是最理想的遺囑保管人。然後我就寫了遺囑,封進(jìn)信封交給楊兵寄給了我表哥。有時候想想,男人還是挺管用的,尤其對方是律師或檢察官。”
她往後一仰靠在枕頭上。輕輕嘆了口氣說:“你看我這腦子,真是的,抱歉讓你們百忙了一場。不過總算想起來了,遺囑肯定是在我表哥那裡。如果你們想看,他當(dāng)然會交給你們的。”
“你最好給他打個電話,我擔(dān)心像你表哥那樣的人不會隨便給我們看任何東西。”
她呵呵一笑說:“好吧,好吧,一會我就打。”
說完這些,妘鶴和涵冰準(zhǔn)備告辭離開。這時,妘鶴故作輕鬆地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說:“這些花可真香!”
“哦,是的。康乃馨是表哥送的,玫瑰是蘇中送的,百合是劉莉送的,再看這個~~~”她揭開身邊一個大籃子上面的花紙,露出一籃綠油油、亮晶晶的葡萄。
妘鶴一見,疾走兩步過去說:“這個東西,你沒吃過吧?”
“還沒有。”
妘鶴拎起籃子果斷地扔進(jìn)垃圾箱裡。她們對妘鶴的行爲(wèi)大爲(wèi)不解。她想幹嘛?好端端的東西怎麼就扔掉了,天天說別人浪費(fèi)的人這個時候是要幹嘛呢?
妘鶴非常嚴(yán)肅地說:“千萬別吃!只要是外面送進(jìn)來的東西,你聞都不要聞。我的意思你懂嗎?”
她想了一會兒說:“我明白了。你認(rèn)爲(wèi)謀殺還沒有完。你認(rèn)爲(wèi)兇手會在食物裡下毒,是嗎?”
她的情緒頓時頹廢下來,長長地嘆一口氣。涵冰安慰她說:“其他的別多想,至少你現(xiàn)在是安全的。不過妘鶴說得有道理,外面送來的東西千萬不能吃!”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無力地倚在枕頭上,臉色蒼白而不安。
剛走出醫(yī)院,妘鶴看看錶說:“我們還有時間,正好可以趕到事務(wù)所下班前見見孫黎明。”
這次,她們輕車熟路進(jìn)入孫黎明的辦公室。他依舊埋在那堆文件裡,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不動聲色地擡起頭:“哦,又是你們啊,這次是什麼事?”
“難道秀霞沒給你電話嗎?她說她把一份遺囑寄給你了?”
“遺囑?什麼遺囑,秀霞沒給我電話啊。”
“那麼你現(xiàn)在問問吧,秀霞是這麼對我們說的。我們需要看那份遺囑。”
他用那種高深莫測的眼光望著她們,然後慢慢地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秀霞的手機(jī)。她們只能聽到這些詞:“遺囑?什麼遺囑?~~~可是我什麼都沒收到!真的,我也不明白!”
通話持續(xù)了一兩分鐘。等電話掛斷的時候,他肯定地說:“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和秀霞說的,可是我能告訴你們的就是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那麼一份遺囑。”
冷場了一分鐘。涵冰氣得臉都漲白了。這不明擺著嗎。這個男人在說謊。白紙紅字的事情,他竟然還能否認(rèn)。這傢伙,是真傻呢。還是假傻。可是她還真沒辦法,畢竟這東西也沒個見證人。一個說送過去了。一個說沒接到,又沒有證據(jù),能怎樣呢?
妘鶴還算比較理智,在冷場一分鐘後,站起來說:“那麼,我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既然你說沒有那我們只好認(rèn)爲(wèi)沒有了?”
他迫不及待地站起來說:“那是肯定的,一定是哪裡出了岔子。說不定路上出了問題?”
涵冰冷笑說:“一個鎮(zhèn)的。還有半個月都沒送到的信件嗎?你可太可笑了。”
說什麼都是廢話。這種事情就像是捉姦,不把人摁在牀上都不算。涵冰說現(xiàn)在又有升級版了,就算摁在牀上沒照片照樣不算,空口無憑。你說有就有了?所以要先拍照片,拍完再說。
鑽進(jìn)汽車的時候,涵冰問妘鶴該怎麼辦?妘鶴說,沒辦法,既然遺囑是楊兵提議的。那就去見見楊兵吧,看那個奇怪的房客會說什麼?
近觀楊兵那張刀疤臉的時候感覺更恐怖。他正捲起袖子在廚房裡做飯。雖說長得有些瘮人,但飯菜飄出的香味兒卻溢滿了整個房間。涵冰咂了咂嘴,揉著肚子說:“本來還不餓,聞到這個味兒我真的餓了。”
當(dāng)聽說了妘鶴、涵冰的來意之後。他歪著嘴呵呵一笑說:“你們先到臥室去,我老婆對破案的事情很感興趣。我馬上過去,你們就在這兒吃飯吧。”
他的話正對涵冰的胃口。本來她還想怎麼開口呢,這傢伙長得不咋樣,人倒是很有眼色。再怎樣也不能和飯過不去不是。
臥室裡,一張牀上躺著一位微微發(fā)胖的中年女人。她的樣子還算過得去。等妘鶴自我介紹完之後,她熱情地歡迎說:“我知道你們,看過你們偵破的‘綠幽靈’案件,後來,我還追蹤看了很多你們辦的其他案件。因爲(wèi)躺在牀上,讓我有很多時間關(guān)心這個。你們真的很了不起。”
楊兵進(jìn)來,把桌子擺開。女人笑著說:“原諒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不過今天不一樣啊,今天我們家來了著名的偵探。你們說什麼也要在家吃飯,看到你們本人,我的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她的感激和興奮是那麼自然,那麼真摯,讓涵冰的心裡美滋滋的。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還能遇見忠實(shí)的粉絲,太意外了。
“不過,秀霞怎樣了?我聽說那件事情了,太可怕了。她還在休養(yǎng)所裡?我怎麼也不會相信身邊真的會發(fā)生這麼一件恐怖的血案!夜裡我失眠了,害怕得怎麼也睡不著。”
她丈夫擺好了碗筷,一邊招呼妘鶴和涵冰坐下吃飯一邊說:“這個慘劇使得我神經(jīng)過敏起來。我不敢出去,害怕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一想起那天晚上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我就心跳得慌。”
他太太說:“你不會再離開我一個人出去了吧?至少天黑以後別再出去了,我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涵冰沒心思聽他們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的是桌上的肉肉。她哼哼哈哈地塞了滿嘴,不停地嘟囔說:“做得不錯,實(shí)在太好吃了~~~”
妘鶴只是象徵性地動了動筷子,她試圖把兩個人的談話引到遺囑上來。終於,他們停了下來,妘鶴急忙問道:“您知道秀霞立過遺囑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