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海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低頭看那張名單,這一天他都在整那些名單,那些被人看見曾進出過雜貨店人的名單。
“有人見過誰進過雜貨店嗎?”妘鶴和涵冰剛進入他的辦公室。
照海頭也沒擡,悶聲回答:‘有三個神情詭秘的高個子,還有一個鬍子黝黑的矮男人,這些人都很陌生。”
“有人見過孫遠麼?”
“不,沒有人見過。”
妘鶴贊同地點點頭,這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涵冰跑過去,搶過他手下的名單說:“看什麼呢,見了我也不擡頭看一眼。”她頓了一頓,指著名單上劃紅線的地方問:“這是什麼?”
照海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自己的同事帶著那兩個人進來了:“程隊,我把人帶過來了,要在這裡問嗎?”
照海指著側面的沙發(fā)說:“先把張學英帶出去,李磊留下。”然後他有對妘鶴她們解釋說:“李磊是最後一個見過趙愛君還活著的人,他五點三十分去她店裡買過東西。”
李磊個頭矮小,在建行做職員。他帶著黑框眼鏡,外觀乾癟瘦小,言辭極端精確。
“李磊,你是最後一個見到趙愛君還活著的人。”
李磊把指尖併攏到一起,望著照海,彷彿他是一張數目龐大的支票。
“也許很多人在我之後去她哪兒買過東西。我不明白,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他透過眼鏡嚴肅地看著照海。
“那麼你能對我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你瞭解的情況可能會對案件有幫助。”照海儘量委婉地說。
照海的委婉終於讓李磊放下了戒心,他說:“當然可以。五點半的時候,我正好從那條路走~~~”
妘鶴打斷了他:“對不起打斷一下,你怎麼能如此精確地記得當時的時間?”
李磊不滿地看了一眼妘鶴,不耐煩地說:“我下班的時候正好五點,我基本上每天經過那個地方的時候正好是五點半。”
“你經常在那裡買東西。”
“差不多吧。那家店就在我回家的路上。”
“那麼你是否瞭解趙愛君,就是那家店主人。瞭解她的任何情況或家庭生活?”
“不,我一無所知。我對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從不放在心上。我基本上沒怎麼和她說過話,除了買菸的時候。”
“那麼,你去的時候,她的神情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她是否顯得驚慌不安什麼的?”
李磊沉思了一分鐘說:“不,在我看來,她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照海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過去和李磊握手說:“謝謝你配合警察的調查。”
送李磊出門,他彷彿不經意間問道:“你家裡有《百家姓》之類的書嗎?”
“哦,我女兒正好有一本,不過那和案件有什麼關係?”李磊不明所以。
“不,我只是隨便問問。”
送走了李磊,他們下一個見到的是張學英。他是位鐵道養(yǎng)路工,是個笨拙遲鈍的高個子,臉盤很寬,長著疑神疑鬼的小眼睛。對自己被請到警局的事情耿耿於懷。
“我還要再說幾遍?”他咆哮道:“她死不死和我有什麼關係?”
照海朝妘鶴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慍不怒地說:“這是一樁謀殺案,我想所有在當天出現(xiàn)的人都有嫌疑。所以,你還是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吧。”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我?guī)致镆獨⑺滥窃撍赖呐恕4蠹叶记宄l殺了那女人,是她的丈夫。幹嘛要讓我來這裡?”
“可是那天他並沒有出現(xiàn)在店裡,而你則去過那家店。”
“這是陷害!我?guī)致镆獨⑺浪侩y道我殺死她是爲了搶她一包煙,還是以爲她年輕又漂亮?劫財劫色都算不上~~~”他情緒緊張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暴躁地走到照海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說:“你以爲我是變態(tài)殺人狂嗎?”
涵冰一把拉過去他,摁他到沙發(fā)上:“坐下,老實點。”
這時,妘鶴來圓場了,她微微一笑,以一種異常冷靜的口氣說:“我們誰也沒說您殺了趙愛君,我們只是想請您講述一下當時的情況。”
張學英再次坐回沙發(fā)上。無疑,妘鶴冷靜和態(tài)度溫婉讓他有所收斂,他長吁一口氣,穩(wěn)定下來自己的情緒。
看場面穩(wěn)定住了,妘鶴開口問道:“你進店的時候是六點嗎?“
“不,應該是六點剛過一兩分鐘。我想買一包‘紅旗渠‘香菸,就是那種最便宜的,五元一盒的。我推開門~~~”
“那時候店門是掩著的嗎?“
“對,起先我以爲是已經關門了。我想這個時候還早爲什麼這麼早就關門了。走過去一看,我發(fā)現(xiàn)門其實只是虛掩著,輕輕一推,就推開了。我進門後,發(fā)現(xiàn)櫃檯後面並沒有人。我敲敲櫃檯,以爲她去後面的臥室了。我衝著裡面的門喊了兩聲,等了一會兒,沒人回答。於是我只好走了出來。”
說完,他說:“然後我去了前面的一家超市買了煙。這就是當天的全部情況。你們看著辦吧。”
照海問他:“難道你在裡面就沒有發(fā)現(xiàn)櫃檯後面還躺著一具屍體嗎?“
“不,我根本沒朝下面看。“
“那兒是否擺著一本《百家姓》?”
“是的,朝下放著。我當時以爲,是那個顧客過來買東西的時候忘在櫃檯上了。”
“那你到店裡的時候是否看見有人剛剛離開過?”
“不,我一個人也沒見到。”
沒有什麼好問的了。照海依舊站起身來主動伸出手說:“謝謝你的配合。”
可張學英理也沒有理他,氣哼哼地走了,走的時候還嘟囔著:“爲什麼要挑上我~~~”
等張學英走後,照海拿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著桌子說:“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不抽菸,沒留下菸頭和菸灰,也沒有指紋,沒有穿著紋路奇特的鞋~~~”
“可至少他留下一本《百家姓》。”妘鶴回答說:“他故意留下那本書,他試圖在提示我們。我想此時他正策劃下一樁謀殺。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次的謀殺應該是以‘錢’開頭。”
趙愛君的案子一籌莫展。警方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而此刻妘鶴那邊又收到一封恐嚇信。就像她說的那樣,下面一起謀殺是以‘錢’字開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