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5宿醉的後果
某人的毫無節制，直接導致寧煙第二天精神萎靡，做個表格都出錯，幸好及時發現改正了過來，否則少不了被組長一頓訓。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她就想趴在辦公桌上瞇一會兒，電話卻響了。
她的電話很少有人打，相熟的，她都存進了通訊錄，因此看到這組陌生的號碼她多少有些遲疑。
不過最後她還是接了起來。
“煙煙，我是婉婷，下了班……可不可見個面？”
久違的聲音就那麼突然從電話傳了過來，讓寧煙有一絲恍惚。
其實，自從那天意外碰到林少辰，她就知道，自己四年來的平靜生活終於要被打破了，有關於生命中曾經的人和曾經的事，一切的一切，都漸漸在記憶裡清晰起來。
寧煙很想找個藉口拒絕，可是，她終究是做不到。
見面的地點是一家西餐廳，寧煙剛走進去，就看到靠窗的位置有人向她招手。
那人一直看著她走近，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凝視著彼此。
她們有多久沒見面了？這一瞬間，寧煙竟有些想不起來了。
“煙煙，真的是你？”白皙的雙手一把抓住她，聲音激動而哽咽。
寧煙沉默了一下才淡淡一笑，“婉婷……”
漂亮的五官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卻已褪去了四年前的青澀，眉眼盈盈，越發精緻，神色間亦多了一絲職場上特有的精明與幹練。
“煙煙，原來你真的還活著，我們一直以爲……”夏婉婷忍著眼中的溼意偏過頭去，肩膀微微抽搐。
寧煙平靜的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婉婷，先坐下吧，別人都看著我們呢！”
夏婉婷趕忙擦了擦眼角，這纔在對面坐了下來，平復了好一會兒情緒纔再說道：“煙煙，既然你活著，爲什麼不跟我們聯絡？你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
“……”寧煙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落在手裡的咖啡杯上。
“煙煙，你……”
寧煙眼波一動，擡起了頭，卻是笑得越發淺淡，“婉婷，如果你們要找路煙，那實在是多此一舉，因爲路煙已經死了。現在坐在這裡的……是寧煙。”
夏婉婷怔了怔，“爲、爲什麼？你明明活著，爲什麼說自己死了？”
“呵呵……”寧煙搖著頭，瑩瑩水眸對上夏婉婷，“在T市最好的墓園裡，有我的墓碑，而且，逢年過節也會有人祭奠！如果我回到T市，只怕所有人的都會把我當成鬼，又有誰能相信路煙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夏婉婷動了動嘴脣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臉色已漸漸變得蒼白。
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壓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時間也彷彿就這樣靜止了。
過了良久，夏婉婷有些難堪地扯了扯嘴角，輕輕開口，“煙煙，可我們是朋友啊！你跟我們聯絡，我們一定會相信的。”
寧煙看著眼前這個一身OL裝扮的女子，記憶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從前，她和夏婉婷六歲認識，一起從小學讀到高中，十幾年的感情讓她們成爲最好的朋友。
她們一起學習，一起作畫，一起分享美味的零食，當然還有女孩子之間的悄悄話。
十六歲，花一般的豆蔻年華，雖然美好，卻也懵懂。
她以爲，她們之間早已親密無間到可以分享所有，卻不知道，這世間，總有一些東西是私密的，是不能與任何人共享的。
只可惜，當她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寧煙，你爲什麼不說話？”見她沉默，夏婉婷追問。
寧煙微微搖頭，笑了一下，“這樣挺好的，我不在了，對大家都好！”
夏婉婷臉色一僵，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但很快說道：“你在瞎說什麼呀？你不知道，剛出事那會兒，警察把整個出事的海域都找遍了，卻只找到了你媽媽和你哥哥，唯獨你……”
“婉婷。”寧煙突然打斷她，“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說說你吧，還好嗎？怎麼會來C城？”
夏婉婷頓時一臉內疚，“煙煙，對不起啊！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寧煙淡淡一笑，“沒什麼，都已經過去了。”
夏婉婷扯了下嘴角，笑得有些不自然，“嗯，過去的事不提了，你能放下就最好了。對了，你不問我是怎麼聯絡到你的嗎？”
早有答案的問題，寧煙不會去追問。
四年來，她與T城的人和事幾乎隔絕，如果不是前幾天意外地遇到林少辰，此刻夏婉婷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煙煙。”夏婉婷似乎欲言又止，喝了一口咖啡，又沉默了半晌纔開口，“其實，我現在是少辰的秘書。這次是陪少辰出差到C城的，真沒想到，能遇到你！”
寧煙微微眨了下眼睛，儘管早就知道是林少辰的關係，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成了工作夥伴。
“很意外是不是？”夏婉婷有些不好意思地撥了一下頭髮，“煙煙，你知道的，我沒有你那樣才華，儘管我也喜歡畫畫，可是……終究沒有天賦，我讀的是當地的一所三流大學。去年畢業後，找工作一直不順利，最後是少辰給了我這份工作，我特別珍惜，也特別感謝他！”
一直以來，寧煙都知道，林少辰很會照顧人，他的臉上永遠掛著陽光般溫暖的笑容，對需要幫助的人從來不會拒絕。青春韶華之時，他名動T市，是無數少女心馳神往的暖男；如今身處商界，只怕爲人處事愈發爐火純青了。他從前就很照顧婉婷，現如今更是無可厚非。
寧煙收回思緒點頭笑道：“這樣很好啊！看來……你做的很開心。”
“是的。”夏婉婷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彩，但對上寧煙的目光後又立刻掩飾下來，小心地問：“煙煙，你和少辰……”
不等她說完，寧煙便再次打斷了她，“婉婷，你這次會在C城停留很久嗎？”
興許沒想到寧煙會是這樣的反應，夏婉婷微怔了一下，表情有些複雜，卻很快點頭，“呃……可能會停留一段時間，我們公司和中盈有一個合作案。”
“C城不錯的，風景很漂亮，美食也很多，有空多去逛逛。”
“煙煙，那……我能請你陪我嗎？”夏婉婷試探地問。
寧煙欣然應允，“好啊，只要我有時間。”
夏婉婷的眸子一亮，再次握住寧煙的手，“煙煙，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寧煙回望著她只是微笑。
最好的朋友嗎？
也許……
只是曾經吧！
在餐廳門口告別，夏婉婷顯得很是依依不捨，她拉著寧煙的手一再要求，下次找時間再好好聚。
寧煙沒有拒絕，淡淡地笑著點頭答應。
她送她上了出租車，目送車子駛遠，這才爲自己叫了一輛車。
C城的夏夜十分迷人，月朗星稀，空氣清新，微涼的風從敞開的車窗吹到臉上，說不出的舒服。
可此刻寧煙的腦海裡，卻是不停地浮現著從前的種種，即使是在這樣舒爽的夏日，她仍然覺得胸口悶悶的。
顧培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客廳和臥室都沒有點燈，只有一點點光亮從露臺散出。
他換了鞋，直接走進了露臺，一眼便看到蜷縮在貴妃椅上已經睡著的寧煙。
她裹著單薄的睡衣，烏黑柔亮的髮絲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雙手交疊地抱緊自己，彷彿母體中自我保護的嬰孩，對周遭的一切充滿了恐懼感。
目光掃到旁邊的小幾上，一個瓶子已經空了，歪斜地倒著，另一瓶裡的酒也下去了大半，這不禁讓顧培衍皺了皺眉。
他在她身邊蹲下，伸手撩開她頰畔的髮絲，這才發現她眉頭緊蹙，雙頰酡紅，呼吸間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酒精味。
他的動作似驚擾了她，身體微微縮了一下，緩緩掀開眼簾，眼神迷離地看著顧培衍。
顧培衍沒有說話，只是將她那咎頭髮別至耳後，寧煙卻突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裡，小貓似地蹭了蹭，嘴脣擦過他的耳廓，接著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但很快，那笑聲就變了腔，從抽泣到嗚咽，最後整張臉都埋進他的懷裡，手死死地揪著他的襯衫，淚水打溼了他的胸膛。
顧培衍臉色平靜，任由她抱著他，任由她在他懷裡放肆地哭泣。
最後，他抱起她，向臥室走去。
宿醉的結果必然是極難受的。
寧煙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痛欲裂，彷彿有兩把小鑽子直往太陽穴裡鑽，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嗓子猶如冒煙一般，她迷迷糊糊地摸到牀頭櫃上的水杯，抓起來不管不顧地喝了個光。
就在這時，浴室門推開，顧培衍從裡面走了出來。
寧煙頓時就精神了，她看著顧培衍走到牀邊，黑沉沉的眸子凝視著她，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但接著他的目光就從她的臉上移到她的手上，寧煙不明所以地低下頭，這一看不禁一激靈。
她手裡拿的……是顧培衍的水杯。
也就是說，她剛剛用他的杯子喝了水，而重點是，她一夜宿醉之後，還沒有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