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呢？怎麼慌成這樣？”
不理會李飛的打趣，程陽手忙腳亂的回覆著秦秋白的消息。
那幾條消息，明明白白地表述了秦秋白從疑惑到失望的過程，到最後，她也只是留下一句：
“那你上線了記得找我。”
程陽找了，他挨個回覆了秦秋白的所有消息，然後又解釋了，今天自己回來之後太累了，所以不小心睡著了。
之後緊緊盯著那個屏幕。
沒有等到秦秋白的迴應，反倒是等來了王大壯的電話。
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投資方很多次聯繫程陽的時候都是晚上，程陽都懷疑過他們是不是沒有下班時間。
“晚上好，王總，找我有事嗎？”這個語氣也可以說是十分官方，連疏遠的意味都毫不掩飾。
“是這樣啊，程導，上一部片子風評怎麼樣你也看到了，爲了避免有更多的意外發生，我覺得這一段時間還是不要太懈怠的好。”王大壯清了清嗓子，擺出了公事公辦的態度。
自己的作品被人盜走抄襲並且翻拍，還差點成功上映，作爲導演，他不可能一點責任都沒有。
程陽只能連連點頭：“這一點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已經在著手準備下一部劇本了，到時候等我這邊準備的差不多，再和你詳談投資的問題。”
電話打算安靜了幾秒，王大壯似乎在思考什麼：“你的每一部劇本都是自己這樣一點一點寫出來的嗎？”
爲什麼總是會有人問這個問題呢？
程陽輕笑：“當然，這些奇妙的故事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就用文字將他們描述了下來，然後分編劇本，我也沒想到調音師會那麼火，這堅定了我繼續做故事的決心。”
調音師的出現就很突兀，這幾乎是一個跨時代性的創作，引起了無數懸疑愛好者的圍觀，哪怕是路人也忍不住側目。
但有一點不可否認，這部只有十來分鐘的短片，非常成功。
想起他曾經的風光，王大壯又咳了兩聲：“但是你現在在市場方面確實比以前要下降了不少，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程陽迅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道：“如果您想終止合作的話，我這邊隨時都可以準備的。從我剛剛準備拍電影開始，就是一直是您在資助我，違約金什麼的也不用算了，就當是我這麼久以來帶來的麻煩的賠禮。”
他把這話說的這麼好聽，王大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稍微理解一下，我們公司能力有限，只能投資一部分人，現在董事會出現了分歧，我也沒有辦法。”
程陽心裡很平靜，他當然清楚王大壯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解僱他，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人在攪渾水，只是他目前還不知道而已。
“那我們現在就暫定暫停合作，然後王總約個時間地點吧，具體的事宜我們到時候再談。”
對面的人附和了兩句，然後掛掉了電話。
程陽沒什麼表情，他又去看了一眼秦秋白的聊天框，然後後來開始搜查自己的市值估價，以及自己那些電影的版權收益。
明明都是很可觀的數目。
旁邊的李飛反倒是跟著著急了起來：“他要撤資？你們都合作這麼久了，你給他掙了多少錢啊？怎麼這時候說辭職就辭職，你還留個違約金都不要，你瘋了嗎？”
程陽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他只是安靜了幾秒，隨後道：“你要知道，我首先是個人，然後才能是個商人。”
如果連人的基本同理心都失去了，那人類又算什麼呢？
李飛怔愣了半晌，最後才失笑點了點頭：“看來挫折確實使人進步，這纔多久的時間過去，你已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完全不一樣了嗎？
程陽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後又很快被嘲笑和敷衍蓋過：“別開玩笑了，我不還是我嗎？不管經歷了什麼，我都是那個我。”
隨口說著這樣的話，他起身穿好鞋，走到了衛生間。
將衛生間的門鎖好，然後把水流放到最大，讓嘈雜的聲音填滿整個狹小的空間之後，他才擡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臉，他現在過得也不是他的人生，卻要一直頂著這個身份活下去。
他甚至開始思考爲什麼自己和別的穿越故事的劇情不一樣，他沒有找到引導他的系統，反而找到了一堆爛攤子。
糟糕的學業，難纏的前女友，失聯多年的養母，所有事情都是他在解決，隨後獲得相應的名氣。
這些事情實在都太過巧合，巧合到，學校是有一個人一直在暗中操控，他只不過是蕓蕓衆生中的一個，是一顆較爲突出的棋子，所以要被提出來鞭撻。
冰冷的手指觸摸到鏡面，那種寒意刺骨的感覺將他的神智換回來，他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擡起了手，和鏡子中的自己相觸。
在那一瞬間，明明鏡子裡的還是那張臉，似乎看起來卻又哪裡都不一樣了。
“你霸佔了我的身體，那你有好好替我完成使命嗎？”然後他好像在冥冥之中聽到一句這樣的聲音。
那聲音裡帶著質問和委屈，於是他認真地回答道：“除了對於養母那方面，我可能沒照顧太好，我已經在儘量尋找和安慰她了，剩下的方面，我覺得我做的都挺好的。”
“你欺負我媽媽了？”那聲音好像只聽見這麼一句話，然後聲音便變得犀利起來，甚至帶上了一些恨意，“你爲什麼要欺負她？你就不知道我找了她多久？我在無數個會哭著醒來的夢裡，都希望她陪在我的身邊，現在你卻不知道珍惜……你不會佔據我的身體！”
程陽只來得及聽見這麼一句話，有了這句話，作爲結尾前面的鋪墊，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
程陽用力搖著頭：“我已經在盡全力做到最好了，我一定可以的，你不要這麼快就叫我否定好嗎？給我一段時間，我會證明自己的！”
“我已經給了你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