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驚呼打亂了現場艱難維持的平衡，人們再次亂成一團，尤其在聶蘭身後，那個女人被嚇得驚叫，誇張道：“幹什麼？沒長眼睛嗎？怎麼跟個瘋婆子似的！精神不正常就不要出來嚇人了！”
精神不正常？上一次被人這麼說，還是她沒處理好飛機上失控的乘客。
聶蘭咬住牙，擠出笑容：“不好意思啊，真不是故意嚇到二位，請二位稍微體諒一下，別太放在心上，這邊立馬進行處理。”
她表現的太過官方，周圍人皆是茫然。
對面那人更是後退一步，滿臉懷疑：“這人怎麼回事，該不會是真的腦子有什麼毛病吧？可別出了什麼事情攤上我！”
二人對視一眼，趕緊回到車裡，那輛車就這麼絕塵而去。
很奇怪的人，但似乎又能理解。
鬧事的一方走掉，那個保安也愣了愣，隨後一拍手：“得，那這件事就這麼解決，你們好好安撫一下這小姑娘，以後還是不要無證上路了。”
聶竹上前道：“是，知道的，回去肯定讓她好好考駕照 。”
免不了的說教過去之後，這塊空地上便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聶蘭終於已經緩了過來，她瞪了程陽一眼：“你怎麼也在這裡？”
程陽故意垮著臉，莫名其妙道：“喂，這裡可是公共區域，我來這裡怎麼了？”
聶蘭說不說話，只得跺了跺腳，然後拉著聶竹的手臂：“哥！咱們還是快走吧，這裡有些不好的東西，把空氣都污染了！”
這話是在暗示誰再明顯不過。
李飛知道這二人中間有過過節，但沒想到這麼嚴重，他偷偷瞟了一眼程陽，隨後站出來道：“哪有那麼嚴重，其實我們是過來和你哥哥聊戰術的，這不是運氣不錯，正好碰到了嘛！相識就是緣分啊，我們快回樓上吧！”
他一邊說一邊推搡著聶竹，程陽接過聶竹拋來的鑰匙，看著那人的身影漸漸朝電梯走去，他只是聳肩，然後認命地幫他們停車。
其實他沒有故意激怒聶蘭的想法，不過那小姑娘能對他表現出這麼大的惡意，是他之前沒有想到的。
程陽車技不錯，他隨便找了個車位，把車倒進去，就在準備抽鑰匙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旁邊臺子上放著一個手機。
手機沒有息屏，上面顯示的是微訊聊天記錄。
程陽並不是故意窺探別人的隱私，但在掃到那個手機的第一眼，一句信息就錄入了他的眼睛。
他頓了頓，隨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查看了一下前段時間的飛機票。
難怪越發覺得眼熟，他因爲吃醋而故意乾點小壞事泄氣那天，飛機上幾乎只有聶蘭一個人值班，他還故意刁難人家……
可那天是聶蘭的生日。
手機上還說，聶蘭似乎爲那天準備了很久，直等下飛機之後就去和遠在國外的朋友聚一聚，去過一個不一樣的生日。
但願望還沒實現，她就因爲工作失誤，被上司罵了，扣了工資，那天下午挨罰，原本約好的聚會也沒能如願。
只因爲他賭氣的幾個小動作，那背後居然給別人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
程陽沉默地放下手機，隨後下車，走進了電梯。
他並沒有去往其餘幾人所在的層數，而是根據電梯側面的指示圖，去往了化妝品店所在的樓層。
他之前還在手機上看到了，那筆被扣掉的獎金，聶蘭原本是用來打算買一套饞了很久的化妝品。後來出現意外，這個事情被擱置，她只能繼續對著手機裡的圖片，眼饞。
程陽對化妝品的事情瞭解並不多，他只能進去隨便找個商店，問清楚自己想要去的店鋪的位置，然後才走了進去。
“你們家有那個美人魚活動套盒嗎？”忐忑不安地站在櫃檯前面，程陽表情有些緊張。
活了兩輩子了，第一次給女孩子買化妝品，居然是因爲耽誤了人家工資而去賠償。
“有的。”櫃姐迴應著，從抽屜下面翻出一個精緻的藍色盒子，“您來的正巧，這個活動還有幾天就結束了，到時候這款套盒就絕版了。”
絕版。
程陽心裡有是一震。
他已經無法想象當時的聶蘭得有多難過。
爲了讓自己的行爲看起來更友好，他甚至主動拿起那個盒子端詳。
藍色和粉色的碰撞，盒子上雕刻著漂亮的美人魚，藍綠交接的鱗片在燈光下似乎熠熠生輝。打開盒子也能夠看到其中幾樣特別精緻的化妝品——程陽對化妝品的瞭解確實不多，除了精緻，他一時之間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了。
他把樣品放下：“幫我包兩份吧。”
他記得，秦秋白有時候也喜歡帶點淡妝。
知名品牌即將絕版的活動套盒，應該還算一個拿得出手的禮物。
聽到這個量詞，那個櫃姐的眼神都變了變，但面前的人看氣質就不是普通人，她只是應聲，轉頭去從櫃子裡拿貨。
櫃姐不說，旁邊的另外一個人倒是開口。
“拿兩份做什麼？你準備送給誰呀？”旁邊的女生表情有些嫌惡，似乎面前的不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而是什麼幹了大壞事的惡霸，“這個款式顏色鮮豔，可不像是老年人能塗的樣子。”
程陽被這揣著惡意的詢問問得莫名其妙，他搖頭：“事實上，怎麼打扮自己和在什麼年紀關係並不大，只要在得體的前提下，年紀稍大的夫人們照樣可以塗豔麗的化妝品。另外……我買幾份套盒，似乎跟你沒有關係？”
他這話說的還算有禮，那邊的女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兇下去。
“那跟我有關係嗎？”
旁邊驀地插入一個清冷的女聲。
秦秋白踏著高跟鞋出現，身後還帶著幾個保鏢，看著儼然是個霸氣的女總裁。
程陽神經在這一瞬間繃緊，明明知道自己沒有犯錯，但在那強大的氣場之下，他還是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