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聞持續夢見梅子出事之後,他決定不再繼續等待梅子,而是主動尋找。雖然他以前已經詢問過和梅子有關的所有人關於梅子的消息,但他抱著說不定有漏網之魚的想法,重新逐一地找尋梅子的蹤跡。
“請問梅子除了你們,她在這裡還有沒有其他認識的人?”李聞來到了梅子以前住過的地方詢問著王大媽等鄰居。
“好像沒有了,梅子很孝順的,她母親生病在家,她在家就一直陪著母親。”王大媽說道。
“那她臨走前有沒有跟你們說過什麼?”李聞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就說要我們當心身體,以後會回來看我們的之類的話,究竟她會不會回來,誰知道呢,她在這裡已經沒有親人了。”
“那她有沒有和你們談起過她的那個乾爹?”李聞想從梅子的乾爹入手。
“那個人好像以前是梅子家的下人,因爲我聽到他叫梅子小姐,梅子還叫他不要這樣叫呢。”王大媽好像回憶起了什麼繼續說道:“那個人好像是做生意的,但是不是在本地。”
“哦,知道了,打擾你們了。”李聞覺得這些信息對他而言仍然是大海撈針,於是決定另闢出路。
“等一等,我知道梅子姐姐的那個乾爹來這裡是住哪家客棧的,也許你可以去問問客棧裡的人是不是知道梅子姐姐的乾爹是幹什麼的?”王大媽的兒子小虎叫住了正準備要走的李聞說道。
“好,那你帶我去。”李聞覺得小虎說得有道理,便邀小虎同去。
李聞在走之前讓隨從給了王大媽等鄰居們一些賞錢表示感謝。他們很感謝李將軍的慷慨。
李聞跟著小虎來到了一家名爲悅來的客棧。李聞要了樓上的一間雅間,掌櫃看李聞穿戴像個富家公子,於是親自過來端茶送水。
“小二,去把你們的掌櫃的叫來,我有事想向他請教。”李聞以爲身後跟來的是店小二,便開口說道。
“客官,我就是掌櫃的,您有事請吩咐。”此時掌櫃的從二人身後繞到了前方說道。
“哦,你就是掌櫃?”李聞確認身份似的反問了一句。
“是,我就是這家悅來客棧的掌櫃,如假包換。”掌櫃的樂呵呵地說著。
“呵呵,那好,我有事要向掌櫃的請教,請掌櫃的務必要如實相告。”李聞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三人坐了下來,掌櫃的給李聞和小虎各斟了一杯茶,也在自己的碗裡倒了一杯。
“我想向掌櫃的打聽一個人。可能時間比較久了,但希望掌櫃的能好好的想想。”李聞說著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錢袋子,向掌櫃的方向推去。
“呵呵,我一定盡力。”掌櫃的摸著袋子裡的錢,感覺還不少,開心地說道。
“小虎,你把梅子的乾爹的外部特徵和這位掌櫃的描述一下。”李聞對著身邊的小虎說道。
“好的。”小虎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了起來:“去年的這個時候,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男人住進了這間客棧,他是個大方臉,臉上皺紋很多,但是看上去並不顯老。他左邊臉上好像還有兩顆痣,一顆上面還長了幾根毛呢,嘴巴挺大的,鼻子是踏踏的那種,皮膚比較黑。他穿的衣服是藏青色的,喜歡穿一雙黑色皮靴,而且還喜歡轉動手上的一個玉扳指。”
“嗯——讓我好好想想。”掌櫃的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李聞看他冥思苦想的樣子,心想希望不大。可正在這時,掌櫃的笑呵呵地一拍大腿說道:“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李老闆嘛。”
“對,好像是姓李,我聽梅子姐姐叫過他李管家。”小虎說道。
“既然姓氏也對了,那就是他了。”掌櫃的確認地說道。
“那你知道這個李老闆的來歷嗎?”李聞追問道。
“呃——來歷嘛,不是很清楚,畢竟我們是打開門做生意的,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我們都得掂量掂量。不過,我倒是聽他說過,他是做米生意的,到我們這裡來是將他在南方收購的大米販賣給這裡的米商,順便過來找尋故人。”掌櫃的說道。
“那他有沒有找到故人呢?”李聞想知道,那個李老闆要找的故人是不是梅子。
“嗯,好像找到了,有一天我看到他領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在這裡吃飯,我還以爲那是他女兒呢,但看他對那個姑娘和客氣的樣子不像是父女關係,倒像是主僕關係。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掌櫃的想了想說道。
“那你還記得那個小姑娘長什麼模樣嗎?”李聞心裡其實已經有七分把握了,但還是想慎重點好。
“哦,說起那個姑娘,我倒是印象很深刻的,那個姑娘雖然打扮得很樸素,但那臉蛋長得著實俊俏,這一片我還沒看到過這麼標緻的姑娘呢。特別是那水靈靈的眼睛,簡直像兩顆夜明珠一樣,那小臉雖然不施粉黛,但比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不知好看多少倍呢,那天他們在吃飯,旁邊的幾個男客人都盯著她看了很久呢。”掌櫃興奮地說著那天的情形,李聞聽了心裡不禁有幾分醋意,但想想總算有了梅子的消息,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那那個李老闆有沒有提過他在這裡有哪些合作的米商?”李聞想確切地知道梅子他們現在的所在。
“呃——這個嘛,我不是很清楚。”掌櫃的遲疑地說道。
李聞把身上一塊玉佩拿了下來遞給掌櫃的說道:“掌櫃的肯定有辦法的,這個人對我很重要,請您務必幫忙。”
掌櫃的假裝推辭了一下,便把玉佩收進了腰包,“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去問問夥計們,他們之中可能有知道的。”掌櫃的說完就出去把店裡的小二都召集了起來,順便查看了一下玉佩的成色。
“你們之中有沒有人知道去年春天來的那個住在最北邊那一間客房的做米生意的李老闆在這裡和哪些米鋪有生意上的往來?”掌櫃的對下面的夥計們說道。
“那麼久了,誰還記得?”
“就是說嘛。”
掌櫃的這一番話引來了夥計們的熱烈討論,但是下面的一番話則惹起了更強烈的反響,“如果有誰知道,而且屬實的話,這位公子會重重有賞,而且我也會給他加半個月的工資作爲獎勵。”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可況這還不是什麼要掉腦袋的大事,所以,夥計們都削尖了腦袋努力回憶去年春天的事情。
“我知道。”這時,一箇中等微胖身材的夥計站出來說道。
“哪一家?”掌櫃的問道。
“我可以帶這位公子過去,在這裡我把全城的米商都說一遍,肯定是不會錯的,但我不會這麼不厚道。有一家我知道是和那個李老闆合作比較密切的,是不是,一問就知道了。”那個夥計自信地說道。
“好,你帶我去,如果是真的話,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李聞說著就要和那個夥計一起去尋找米商。
“掌櫃的,你說話也得算話啊。”那個夥計在出店門的時候還不忘囑咐掌櫃的一句。
“好,我說到做到。”掌櫃的感覺被當衆臊了一把,很不開心地迴應道。
夥計領著李聞他們來到了一個叫做李記米鋪的店鋪門前,“請問你們掌櫃的在嗎?我們找他有事?”客棧的夥計上前問道。
米鋪的夥計看客棧夥計一身窮酸打扮,本不想搭理,但看到站在客棧夥計身後的李聞立馬笑著說道:“幾位稍等,我這就去通報一下。”
片刻,那人就出來了,說:“我們掌櫃的請幾位裡面說話。”
於是,李聞一行隨著夥計進了後院米鋪老闆的家。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想必這家主人很喜歡蘭花,因爲院子裡的各個角落都種滿了蘭花,白的、藍的很是漂亮。
“請問幾位找我有什麼事?”一位四五十歲左右的老翁坐在大廳中央,對著進門的一行人問道。
“不好意思打擾掌櫃的了,今天我們過來主要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李聞禮貌地回答道。
“哦,什麼人啊?”老翁發著沙啞的聲音問道。
“一個叫做李老闆的人,他是做大米生意的,就是把南方的大米運到北方來賣的商人。”李聞他們仍然站在那裡,因爲老翁並沒有請他們坐下。
“嗯,我知道了,你們找他有什麼事嗎?”老翁咳了幾聲,然後向身邊的痰盂吐了幾口痰。
這時,府上的丫鬟過來送茶了,老翁才意識到自己的怠慢,於是請他們就坐喝茶。
“他是我一個失散多年的故人,前不久得知他的消息,很想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求得團聚。”李聞向老翁撒了一個謊。
“故人,哦,聽老李說過,他也是到這裡來找故人的,不過,他好像是要找一個姑娘,而不是小夥子啊。”老翁有點懷疑地說道。
“哦,是的,他找到的那個是我的本家妹妹,叫梅子。”李聞繼續說道。
“老爺,好像那個姑娘是叫梅子。”這時,一直站在老翁旁邊的一個丫鬟輕聲說道。
“哦,你來找我是想知道老李他們去了哪裡,是吧?”老翁問道。
“是的,還請您告知一下故人的行蹤。”李聞有些心急。
“嗯,他們現在具體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不過,老李他們離開這裡後,應該是到江南去了,他這些年一直在那裡做生意。”老翁說完,又咳了幾聲。
“那就謝謝掌櫃的了,既然掌櫃的身體不適,那我們改日再來拜訪。”李聞得知梅子現在可能身在江南,恨不得立馬就追了過去。
梅子一直堅持著等待乾爹的救助,可是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梅子的希望還是一片黑暗。她的傷每天都在痊癒,她很害怕自己痊癒,這樣,那個可惡的老鴇又要過來逼她接客了。爲了拖延時間,梅子偷偷的往自己身上澆冷水,讓自己一直處於高燒不退的狀態,但是一直這樣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
這天,梅子又把一些冷水淋在了身上,而這一幕正好被老鴇看見了,她氣憤地衝了進來打了梅子一巴掌說道:“我說你這個死丫頭怎麼一直不見好了,原來是在給自己澆冷水呢,老孃我爲了把你看好,已經花了不少的錢了,要不是看你還有幾分姿色,我纔不會花這冤枉錢呢,現在倒好,你給老孃我來這一招,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成全你。來人啊。”
老鴇一聲令下,門外的兩個大漢進來了。
“把這個死丫頭給我綁在柱子上,用鞭子狠狠地給我抽,看她還敢不敢跟我耍心眼。”老鴇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兩個大漢按照老鴇的吩咐把梅子從牀上拖了下來,用繩子把她綁在了後院的柱子上,然後用鞭子狠狠地朝梅子身上抽去。
“啊!救命啊!啊——”梅子疼得哇哇直叫。
老鴇想起梅子的所作所爲,氣得心裡直哆嗦,於是叫兩個大漢往鞭子上沾上鹽水,惡狠狠地說:“給我狠狠地打,打死都沒有關係。”
身子已經很虛弱的梅子哪經得起這番折騰,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昏死過去了。老鴇讓人把昏死過去的梅子關進了柴房。
梅子醒來發現自己身上全是血淋淋的印子,手腳還都被綁著,不禁悲從中來,大哭了一場。
“姑娘,來,吃個饅頭。別哭了。”一個駝背的老人從柴房寬大的門縫中遞過來一個饅頭。
“你是誰?”梅子小心地問了一聲。
“姑娘,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是在這裡打雜的幫廚。”老人回答道。
“哦,謝謝大娘。”梅子用嘴咬住了老婦遞過來的饅頭,用嘴和兩個膝蓋合作著吃完了這個愛心饅頭。
“姑娘,你別和他們犟,那些人都是該千刀萬剮的魔鬼。”老人在安慰著梅子。
“大娘,我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你能幫幫我嗎?”梅子帶著哭腔求道。
“姑娘,我也想幫你,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大娘,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求求你幫幫我,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梅子一邊哭著一邊對著老婦磕頭乞求道。
“姑娘,我真的幫不了你呀。”老婦看著梅子可憐兮兮的樣子心疼地說道。
“大娘,你幫我去城南的一戶姓王的人家告訴我乾爹我在這裡就行了,求求你了。”梅子說道。
“嗯——這個忙,我也許可以幫上你。”老婦考慮了一下說道。
“你把我脖子上的這塊玉拿去給我乾爹看,她就會相信你的話,給你賞錢的。我乾爹姓李,叫李德福。她叫我梅子。”梅子簡明地交代了一下老婦。
“嗯,我試試看,成不成姑娘也別抱太大的希望。”老婦進來把梅子脖子上的玉拿走了。
自從那天把玉交給了老婦之後,梅子過了三天才再次看到老婦,“大娘,怎麼樣了?”
“姑娘,那個王家的下人說,你乾爹已經離開王家去找你去了,具體去哪裡,他們也不清楚。”老婦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梅子,讓梅子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姑娘,別灰心,你乾爹已經在找你了,他要是找不到你肯定會報官的,我這幾天去看看城裡貼的告示。”老婦把玉重新掛在了梅子的脖子上。
“大娘,沒用的了,都這麼久了,要找早就找到了,我想幹爹肯定是不要我了。”梅子此時的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
“姑娘,別怕,還有大娘呢。”老婦憐惜地撫摸著梅子的頭。
梅子前幾天一直強撐著,想等乾爹來救她,但是現在那份等待好像已經沒有必要了,於是支撐梅子的那個信念已經失去了支撐的理由,梅子昏死了過去。
在梅子昏睡的這幾天,她一直在做夢,每次都能夢見那個“明哥哥”。在夢裡,“明哥哥”一直在鼓勵她堅持下去。而且她也能感受這份感覺隔自己越來越近,好像近在咫尺,於是她努力向他伸出手去,而他也在向梅子伸出手來,但是不管他們怎麼努力,兩雙手就是不能碰觸到一起。梅子感覺自己就要支撐不下去了,於是她使出全身力氣,向他一躍,想拼一把抓住他的手,終於她抓住了。
“姑娘,你醒醒。”梅子被一個人推醒了,而那個人就是那位好心的大娘,梅子緊緊的抓著的手不是夢中“明哥哥”的手,而是大娘的手。
“大娘,是你啊。”梅子睜開了朦朧的眼睛看到了蹲在她身邊的老婦。
“來,姑娘,你都睡了好幾天了,趕緊把這晚粥喝了。”老婦把梅子抱在懷裡喂著稀飯。
“謝謝你,大娘。”梅子感動得快要哭了,這份溫情是自從她母親走後再也沒有體驗過的,如今在一個素不相識的老婦這裡重溫,她異常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