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靜駐在紅燭之上,燭淚堆積,火焰欲滅不滅,映著往日的韶光,思緒隨其逝遠。
“楓?”一個女聲打斷了他的回憶,“去吃飯吧。”
還未點頭,女子身後跑過來幾個孩童。
“爹,去吃飯吧,小叔和嬸嬸在等你呢。”小鑫拉著李楓的手便向外走。
“月兒”李楓叫著女兒的乳名,“爹不餓,你和潔兒去吃吧。”
“爹,一起去吃嘛。”小潔也拉著李楓向外走。
“走吧,楓。”瀟瀟微笑了一下。李楓點點頭,站起了身,女兒和兒子拉著李楓走了出去,瀟瀟在後,把門關好,李楓回頭,看到屋內牆上的那幅畫,心中又是一痛。
大堂。語婧和樊宇還有他們的兒子小川已經落座。
小潔一見小川便跑了過去與他比個子。
“爹!你看,我是不是比小川高?”小潔問道。
“好了,好了,小潔~”瀟瀟撫了撫小潔的頭,“你和小川差不多~”
“小潔長得可真快~”語婧笑著說,“小川,小潔可要趕上你了。”
“纔沒有呢。”小川吐吐舌頭。
一桌大人都笑了,兩個孩子回到各自的父親身邊。
“月兒也越來越漂亮了。”語婧誇道,“越來越像……”
“阿月!”李楓一面撫著女兒的頭髮,一面說,一桌人沉默了一下。
“爹,孃的頭髮也像月兒這麼長嗎?”小鑫張大眼睛問。
李楓點了點頭,“是呀,像月兒一樣長。”
瀟瀟微笑,“月兒,來吃飯吧。”
“二孃明天幫我梳成和孃親一樣的髮髻吧。”月兒回過頭對瀟瀟說。
“好的。”瀟瀟點頭,把筷子遞給月兒。
入夜,月色濃溶。這楓葉鋪滿的院子裡,還可聞到往日的氣息,和殘留的雪泥鴻爪,使人緬懷。
二人坐在庭中月下對飲,膝下兒女的歡笑,使這個院子多了些活力。
“又到這個時候了。”樊宇一杯盡飲,“又一年過去了。”
李楓也喝盡一杯,長嘆一聲。不遠,傳來幾個孩子銀鈴般的笑聲。
“月兒,小潔和小川都這麼大了。”樊宇看著遠處,“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覺得幾個孩子很懂事,從來也沒問過什麼,所有……”樊宇輕笑了一下,“今天聽到月兒問起了阿月,才感到他們已經長大了,該知道了。”
“恩,是啊。”李楓也仰頸一杯,月很圓,有些泛黃,如同記載往事的紙,塵封了許久,許多。
“咱們六個人,旭哥、靜、你、我、語婧和月姐,總覺得大家還能回來,只不過在外面闖蕩,還沒有回來。”樊宇苦笑,“可一看自己這右手沒了……這種感覺就破滅了。”
李楓沉默了半晌,他何嘗不是這樣,那幅盈月的畫像掛在牆上,每次目光掠過心便酸了。“你……沒有右手,過得還習慣嗎?”
“還好,語婧把客棧打理的很好,不用我幫什麼。”樊宇笑了笑,“那間屋子,語婧每天都打掃,一塵不染的……”
明月射下的光,照在人身上,在地下投下影子,微風吹過,地下的光影如水紋般交錯。
“爹,爹。”月兒跑過來撲倒在李楓的身上。“二孃剛剛進屋時,月兒看到牆上有一幅畫,畫得好漂亮。”
“不是畫得漂亮,而是人漂亮吧。”樊宇笑著說道。
月兒點了點頭,“爹,那幅畫畫的是誰啊?小川和小潔說跟月兒很像。”
李楓看看打開門的屋內,又看著女兒點了點頭,“那就是月兒你的孃親。”
有那麼一刻,月兒似乎說不出話來,回頭看看,便跑到那門前望著裡面,駐在那裡不動。李楓怔了一下,站起身,走到女兒身邊,一同看著裡面。
“月兒,早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就去看孃親了。”
月兒沒有說話,依舊看著裡面,眼中似乎有著大人一樣的哀愁。李楓心疼地蹲下身,看著女兒,“怎麼了月兒?”
月兒看著李楓,斗大的眼淚滑過小臉,“爹爹,月兒好想孃親。”
李楓把女兒抱在懷裡,輕拭去女兒的淚,“不哭,不哭月兒,二孃不好嗎?”
“二孃很好,但月兒從沒有見過孃親……”月兒摟著李楓的脖子哭著說。
李楓輕拍女兒的背,“好了,好了,月兒不哭了,怪爹,怪爹沒有告訴月兒和潔兒關於你們孃親的事,也不知道孃親長什麼樣子……”
月兒的抽泣聲小了些,擡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看著李楓。
“爹和娘在一起的時間也很少,爹也何嘗不想呢?……”李楓嘆口氣。
月兒眨眨眼睛,小手撫過李楓的臉龐,“爹爹不哭,有月兒,潔兒和二孃陪爹的。”
李楓笑了笑,眼前的女兒和盈月像極了,李楓從衣襟中掏出一個髮釵,白玉潔淨無瑕,圓潤,釵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是在盡頭處向上彎,呈一個月彎狀。
“月兒,這個是你孃親的髮釵。”李楓對女兒說,“現在爹把它給你了。”月兒拿過髮釵,彷彿捧著無價之寶,貼在自己的臉龐,彷彿在感受盈月往日的氣息。
瀟瀟和語婧從一旁走來,拉著小川和小潔。
“天色不早了,我們要回去了。”語婧說。
小川看著小潔,明天反正還要過來,就住下來吧。“李楓說,瀟瀟也點點頭。
“客棧還有些事情沒有辦,要回去交待呢。”語婧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不如讓小川留在這裡吧。我和阿宇先回去了。”
“太好了!”小川和小潔跳起來說。
“好吧,既然你們還要忙,就不留你們了。”李楓微笑。
“注意身體,別忙壞了身子。”瀟瀟說。
語婧笑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語婧拉著樊宇向門外走,又回頭看看小川。“小川你要聽話,別搗亂哦。”
“我知道啦。”小川迴應一聲便和小潔一起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