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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晚間王源向衆(zhòng)妻妾宣佈了這個好消息，同時宣佈即將擇日上京。衆(zhòng)女雖一直不明白王源在忙乎些什麼，又是鹽湖又是藥方的不知有何意義。但只要王源高興，衆(zhòng)女自然也就高興起來。
但一提到要去京城，李欣兒和公孫蘭立刻聯(lián)想到王源同羅衣門之間的糾葛。而且王源在離京赴劍南時幾乎是逃出京城的，因爲在離開京城之前，王源違背了羅衣門的指示殺了羅衣門隱藏在宮中的特別執(zhí)事李龜年。此舉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八九個月，羅衣門和太子也一直沒有關(guān)於此事的任何動靜，但就算手腳做的再嚴密，也難免會露出破綻來。若此事早已被李亨和羅衣門查清楚，此次回京豈非不智。
帶著這個疑問，飯後再後園小亭乘涼的時候，公孫蘭師徒找到了王源，提出了她們的擔憂。
“二郎，去京城之事是否可以緩一緩，起碼先要探明那件事羅衣門是否已經(jīng)放棄了追查。京城不同於成都，到了京城之中，若太子和羅衣門於你不利，那可是很危險的。”公孫蘭搖著團扇輕聲提醒。
李欣兒也道：“是啊，你的所爲太子必難容忍。之所以咱們尚能安生，那是因爲咱們遠離京城。羅衣門的觸角伸不到劍南來。依我的瞭解，羅衣門在劍南也是有耳目的，沒準在暗處都有羅衣門的耳目窺伺，只是他們不敢有所行動罷了。但到了京城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王源微笑道：“你們也太過擔心了，太子不會拿我怎樣的。今非昔比，情況已經(jīng)大大不同了。”
李欣兒道：“你如何斷定他不會拿你如何？太子的勢力可也是今非昔比的。王忠嗣入朝便是太子勢力擡頭的徵兆，勸你還是三思而行。叫我說，不如藉著大小姐滿月之期，最好請了楊左相來劍南當面商談，而非你親自去京城。”
王源笑道：“十二孃，你這個提議可不高明。自我成爲節(jié)度使以來，我和楊左相之間便不能有這麼明顯的密切交往，你可明白？韋堅和皇甫惟明是怎麼死的？你難道忘了？人人都盯著我和楊國忠，就希望抓住把柄來，我反倒還要送上門去？再說了，還藉著大小姐滿月的機會請楊國忠來劍南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你真當我有這麼大的面子麼？你當楊國忠閒的沒事做巴巴的來喝咱家大小姐的滿月酒？糊塗的很。”
李欣兒自覺這主意確實不夠高明，被王源說的有些下不來臺，惱火道：“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麼？我又不是故意提這笨主意。你是聰明人，卻要主動送上京城自找麻煩，又或者是想見一見那
秦國夫人了吧。”
王源苦笑不得，十二孃有時候脾氣上來確實不可理喻，只能不搭理她。公孫蘭低聲斥道：“十二孃說些什麼？二郎去京城是爲了大事。”
李欣兒訕訕無語，公孫蘭輕聲道：“但是二郎你也要考慮去京城的危險性。若那李亨和羅衣門真的發(fā)難於你，你該怎麼辦？”
王源想了想道：“這事兒我不是沒考慮過，但我認爲，李亨在這種時候應(yīng)該不會對我不利，即便他知道是我設(shè)計殺了李龜年，他也不會對我不利，反而要拉攏我纔是。要知道，我現(xiàn)在可是劍南節(jié)度使，我的手中也有五萬大軍呢。我想了好久纔想明白楊左相和李林甫聯(lián)袂上奏要求王忠嗣率兵攻打吐蕃的原因。本來朝廷並沒有攻打吐蕃的意圖，忽然重提此事，必有緣由。”
公孫蘭道：“你認爲是什麼緣由？”
王源道：“我認爲是楊左相和李林甫都不希望王忠嗣在朝中，這是聯(lián)合起來將王忠嗣逼離京城。”
公孫蘭皺眉道：“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但王忠嗣不過是去帶兵打仗，遲早還是會回來的。到時候打敗了吐蕃，立了戰(zhàn)功，豈非是拜楊國忠和李林甫所賜？這不是拱手將立功的機會送給王忠嗣嗎？”
王源搖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相信李林甫不會那麼蠢，他一定有後招。他和太子幾成公開死敵，太子即位他必死，他一定會打壓太子，想辦法拉太子下馬，怎會給太子的心腹這個機會。和吐蕃作戰(zhàn)其實也並非想象的那麼容易，要知道吐蕃東北境集結(jié)有八萬大軍，王忠嗣有十五萬兵馬，但別忘了，那是在吐蕃的境內(nèi)作戰(zhàn)。地形氣候吐蕃人都比咱們唐軍適應(yīng)，唐軍只能說贏面頗大，但也非有絕對的把握。”
“你是說他們料定王忠嗣必敗？便可藉機彈劾王忠嗣？”公孫蘭道。
王源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個人覺得王忠嗣不會敗，但李林甫老謀深算，誰知道他會有什麼厲害的後著？總之，這件事沒這麼簡單。至於太子對我的態(tài)度，我相信他只要不蠢便只會拉攏我，裝作對李龜年之死一無所知，哄騙我繼續(xù)爲他效力。即便他知道我違抗了他的命令，他也只能是秋後算賬，而非此時。和我撕破臉皮於他不利。況且我還知道他羅衣門的秘密，還知道他們曾經(jīng)欲刺殺貴妃的陰謀。就算我拿不出證據(jù)，但我要是說出這些話來影響一定很大，會讓陛下和朝臣都懷疑此事。這些事或可不被暴露，但一定會引發(fā)軒然大波。”
公孫蘭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這是互相攥著把柄的遊戲。但希望你不要有說出來的一天。否則你也完了。”
王源微笑
道：“當然，我也希望這個秘密永遠沒人知曉。那對我也是不利的。這次上京，我想我還是主動一些，找個機會去見太子，他糊弄我，我也要糊弄他，我也裝作無辜的樣子表達忠心，讓他少來煩我爲好。”
公孫蘭道：“小心在意，切莫太過自大，人心叵測，你要小心謹慎爲好。”
王源道：“我明白。”
……
數(shù)日後，王家大小姐滿月的日子到了，王源大操大辦弄得滿城皆知。開了數(shù)十張流水席招待成都的官員以及軍中的將領(lǐng)。還在節(jié)度使衙門前擺了幾十桌招待城中的百姓。但凡來者自有一份吃食，王節(jié)度使的行爲讓成都城百姓著實側(cè)目。
也有很多人暗中腹誹，私底下偷偷的議論此事。
“生了個女兒便這般做派，生了男孩還不知如何的鋪張。”
“第一胎便是女子，怕是絕戶的命，後面哪來男丁？龜兒子這是知道自己生兒無望，所以纔將女兒當兒子的滿月辦了。”
“嘻嘻，這個理由倒是不錯，不過稍顯惡毒。王節(jié)度使人還是不錯的，起碼來劍南之後，沒做什麼壞事。”
“你怎知內(nèi)裡勾當？年輕輕輕便當上了節(jié)度使，這當中一定有勾當。老子最看不起這種人……老子肚子都吃不飽，龜兒子生個女子這般的鋪張，當真是沒天理。”
“……”
滿月酒吃了一天，花了上萬貫的錢財。不過王源並不在意，他這麼做固然處於對女兒的愛意，也是想借此改變一下百姓們對於生女娃的態(tài)度。以節(jié)度使之尊，頭胎生女卻並不像民間陋習那般溺斃了事，應(yīng)該對百姓的觀念有所改觀。再者，王源這麼做也是安蘭心蕙之心，這女子生了女兒之後心理和身體上都遭受了打擊，新近才恢復(fù)過來，王源自然要對她多加安慰。最直接有效的辦法便是表達對這個大閨女的疼愛之心了。
次日清晨，王源便帶著趙青譚平和百餘名親衛(wèi)出發(fā)前往京城。王源特意帶了阿蘿公主前行，一來是因爲阿蘿公主在成都府中住了數(shù)月有些氣悶，生活上習慣上都很不習慣；王源帶上她也是要單獨和她相處一段時間，給她些撫慰開導(dǎo)，同時也讓她瞧瞧京城的氣象。二來則是因爲閣羅鳳本來約好了在離京之後經(jīng)過成都一敘。但一個多月過去了，閣羅鳳卻依舊逗留在京城沒有回來。阿蘿也因此不太放心，所以帶著阿蘿去京城也可讓他們兄妹見一面，平息一下思鄉(xiāng)之情。
數(shù)百騎出成都一路往東，抵達梓州後進入難行的山中蜀道，一路艱難跋涉直奔京城而去。九月中，風塵僕僕的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長安郊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