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又能怎麼樣？誰都知道，官場這種地方想來都是不一個付出和收穫能成正比的地方。

什麼‘努力了就會有收穫’。在官場上你要是信了這句鬼話，那你百分之百的會死的很慘。

所以儘管心中不喜歡老老此人，但火你赤本人卻也是無力改變這個結果的。

故而看著老老，火你赤在微微沉默了一下之後，便也不由道：“本相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定下一個合適的人選。所以左丞你，也不妨爲本相推薦一人如何？”

雖然改變不了結果，但並不代表火你赤不能噁心他。因爲他知道，以老老此人的脾氣秉性，百分之百是會毛遂自薦的。

但到了他們這個層面，‘毛遂自薦’那可就不是什麼好話了。

不過也果真如同火你赤所預料的一般，對於毛遂自薦什麼的，老老根本就不在乎。

畢竟橫行江南的彭瑩玉和徐壽輝，那可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朝廷對他們的忌憚和仇恨，可遠遠的超出了襄荊之地的張世華和中原之地的劉福通。

和擒殺這兩個人的潑天大功想比，一個小小的‘毛遂自薦’的醜名，能算的了什麼。

故而在火你赤的話音落下之後，老老便也不由立即應聲回話道：“既如此，屬下願毛遂自薦，親率兵馬以爲伏兵。”

“好，有左丞這話，我便也放心了。既如此，此時便也就這般定下了。”心中雖然痛罵老老臭不要臉，但是在面上火你赤卻依舊是神色如常，讓人絲毫看不出異樣。

……

翌日一早，蘄水城外，十數萬官兵大軍也不由在昨日的計劃安排之下，三軍盡出，以圍三厥一的辦法，對著蘄水城發起了無比猛烈的進攻。

而在官兵大軍這樣的攻勢之下，蘄水守軍自然也是奮起反擊。所以一大早，蘄水城內外，便也是一邊喊殺震天的景象。

“將士們，封妻廕子就在今朝，殺賊啊！”城外，十數萬官兵齊聲怒吼。然後，又如同海濤一般殺來，那彷彿能遮天蔽日般的景象，簡直讓人心驚膽寒。

不過既然能在朝廷大軍的圍攻之下堅持到今天，蘄水城的天完士卒自然也不是庸人。

局面儘管無比兇險，但這些人卻還是有著‘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敢戰勇氣。

故而官兵想要攻下蘄水城，卻也少不了要花費一番手腳。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局面還是像火你赤先前所預料的一般。

當圍城的官兵故意在西城門外給守衛蘄水城的天完將士放出一條生路後。在強烈的求生意識的作用下，守衛蘄水城的天完將士的抵抗之心，便也不由自主的在城外官兵的進攻下不斷削減。

畢竟，貪生怕死乃是所有人的天性。

先前的時候，官兵大軍們把蘄水城的天完士卒逼上了絕路。使得這些個天完士卒在走投無路之下，反而生出了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決心。

但是現在，原本的絕路上卻又出現了一條生路。守備蘄水城的天完士卒自然也不可能在有原來那般的決心了。死亡畢竟是一件無比可怕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又能有誰可以真正做到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呢？

故而，作爲蘄水城的最高指揮官，彭瑩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這個局勢之後，他便也明白，他現在必須要突圍了。

是的。雖然說彭瑩玉他知道這是元蒙官兵故意所爲。但這卻是專門針對他們的陽謀。所以對於此，彭瑩玉根本就沒的選擇。

因爲如果他不選擇突圍的話，求生心切的士卒們，也是會自己爲自己做出選擇的。

所以在緊咬了咬牙關之後，彭瑩玉看著部將況普天、閔總管便也不由怒聲下令道：“傳我軍令，命城中將領和官員準備好。午時一到，三軍將士立即帶著陛下和百官走西路突圍！”

“是，末將領命！”況普天、閔總管聽到彭瑩玉這話。對彭瑩玉忠心耿耿的他們想也沒想便就應聲領命。

再然後，他們便也就在第一時間，將彭瑩玉這樣的命令，傳達到了蘄水城每一個將領和官員的耳中。所以一時之間，蘄水城中也不禁又是一番狗跳雞飛。

“快快快！快給我爲陛下收拾行李準備馬車，等到了晌午陛下要和他們一起突圍。”守備皇宮的天完禁軍統領，在接到彭瑩玉的命令之後，便不由衝進了皇宮指揮起麾下的士卒準備起來。

從頭到尾，也根本就沒有理會過他們的‘陛下’。

不過在這個時候，作爲皇帝的徐壽輝倒也無比知趣。因爲他知道，離開了彭瑩玉他徐壽輝將什麼也不是。

現在，因爲徐壽輝還需要他，所以他才能繼續做他的皇帝。可如果沒了彭瑩玉，元蒙朝廷所有的官員都一定不介意拿他這個天完皇帝的腦袋，去向大元天子請功。

故而，即便是他最爲寵愛的妃子將要被遺棄在這，他也依舊老老實實的呆在了自己的房間，沒有爲此而祈求什麼。

“好了陛下，一切都準備好了，您該出發了！”終於，煎熬而漫長的等待過後，負責保護他的禁衛軍統領，同樣也是彭瑩玉手下的一位普字輩弟子，邁步來到了他的門外，對著他如此稟報道。

而聽到這聲稟報，徐壽輝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擺子。然後，不知是因爲長期以來的酒色，還是因爲自己的國都即將被攻陷而導致臉色有些蒼白的他。也不由在門外的那道聲音落下後，便張嘴說道：“好的，朕明白了。”

說著，曾經身材魁梧高大，一眼看上去便給人一種雄姿英發的感覺的男人，也終不由邁著虛浮的步子，緩步走出了他的寢宮。

“陛下咱們走吧，所有人都等著您呢。”見他出來，門外的那名禁衛軍統領也不由對著他稍稍彎了彎腰，並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這樣說道。

而對此，徐壽輝卻也並不覺的有什麼。所以他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便邁步向著門外走去。

不過在將要走出房門的時候，徐壽輝頓了頓便還是不由問道：“陳將軍，接下來咱們去哪？”

“陛下咱們接下來會向西突圍，然後去黃州。”聽到他發問，這位姓陳的禁衛軍統領沉默了片刻，還是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出來。

“黃州？倪文俊那裡嗎。和尚對蠻子，倒是有意思。”他輕聲低語著，聲音很小。但在話語之中，卻盡是滿滿的譏諷。

不過即便是這樣，緊跟著他的那名陳姓禁衛軍統領對他這句話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但這位陳姓統領在皺了皺眉頭之後，卻依舊是一眼未發，只是裝作沒有聽到。畢竟一個混成這幅鬼樣子的‘皇帝’，要是心中對此沒有一星半點的怨恨，反倒纔是不正常呢。

當然，徐壽輝心中雖然怨恨，但他本人也並不是傻子。

他也只是在這般低語的譏諷了一聲之後，便也就邁步出了房門。

“陛下，救我，救救我。陛下陳將軍他們要殺了我，求陛下救救奴婢，求陛下救救奴婢，帶奴婢走吧！”出了房門，徐壽輝和陳姓統領一行人邁步清冷的皇宮之中。

卻不知從哪跑出了一個滿臉鮮血的婦人，大喊大叫的想要衝到徐壽輝的身前。

而徐壽輝卻也不由驚呼了出來。

“晴娘！”是的，來人正是他徐壽輝最爲寵愛的妃子。

可現在這個滿臉都是血污的女人，還不等跑到他身前，便就被追來的兩名禁衛軍士卒拖倒在地。那種態度不像是對待皇妃，而就像是對待一條將要被人宰殺的豬狗一樣。

“陛下救我，陛下救我！”被像狗一樣的拖倒在地，可這名叫做晴孃的皇妃卻依舊淒厲的對徐壽輝呼救著。

而聽到這樣的淒厲呼救聲，徐壽輝不禁猛然打了一個擺子。然後不由猛然轉身對著身後的那名陳姓禁衛軍統領吼道：“陳普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他高吼著，眼睛通紅。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匹欲擇人而噬的餓狼。

不過對此，這位叫做陳普傑的禁衛軍統領卻依舊淡然。對於徐壽輝的怒吼，他只是微微對著徐壽輝彎了彎腰，然後一雙眼睛看著徐壽輝，面色平靜而冷冽的說道：“啓稟陛下，皇妃他這是再爲天完、爲陛下盡忠！”

“爲我盡忠！”徐壽輝咬著牙，將這四個字從牙縫之中擠了出來。

顯然現在的徐壽輝真的很憤怒，無比的憤怒。不過看著徐壽輝的眼睛就知道，在這憤怒底下，深埋著的卻是難言的恐懼。因爲看著將要像狗一樣被人宰殺的皇妃，徐壽輝就彷彿是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所以，即便徐壽輝整個人都快要撲倒禁衛統領陳普傑的身上了。但陳普傑卻依舊是方纔的那副模樣，甚至他的嘴角上還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就彷彿是在無言的譏諷徐壽輝。

“陛下，國都將要被韃子攻陷了。所以皇妃她需要爲朝廷盡忠。而至於陛下您，現在也該走了。您明白了嗎？”他這般說著，然後就對拖著皇妃的那兩名禁衛士卒擺了擺手。

故而只見得一抹刀光閃過，徐壽輝最寵愛的皇妃，便也就這樣死在了他的身前。

“噗~”鮮血一下子噴到了徐壽輝的腳邊。徐壽輝瞪著眼睛張著嘴巴看著那具屍首，身子卻也不禁猛烈的顫抖起來。不知是憤怒亦或是恐懼。

“好了，清理了這裡，不要給韃子留下任何東西。現在，你們跟著我，帶陛下走！”對此，陳普傑卻是毫不在意。他甚至看都沒看那個死掉的皇妃一眼，只是對著手下的士卒，用漠然的語氣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而聽得他這一聲命令，兩名跟著他禁衛士卒，便也不由分說的‘護著’徐壽輝，便就邁步離開了這裡。只留下了一座空蕩蕩的宮城。

……

“殺啊！”距離早晨，時間依然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了。不過即便是這樣，蘄水城內外的喊殺聲依舊是驚天動地。

不過在這個時候，經過兩個時辰的準備，蘄水城內的萬餘精銳兵丁還有城中的官員，也不由在彭瑩玉的號令下集結完畢。

故而，乘騎在戰馬上的彭瑩玉在遙看了一眼徐壽輝乘坐的馬車之後。他便也不由策馬來到了陣前，而後舉刀怒吼道：“將士們，爲了天完，隨我殺啊！”

“殺啊！”聽聞此言，萬餘精銳盡數舉刀高吼。然後便見的城門大開，數以千百的天完士卒便也不由在彭瑩玉的指揮之下衝出了西城門，對著城外的官兵士卒發起了突圍戰。

“快，莫要戀戰，直接突圍，直接突圍！”因爲這本就是官兵的一個計策。因而在彭瑩玉率部突圍出城之後，城外的官兵對彭瑩玉他們的阻擊自然也並不是很強。

不過對此，慌亂之中的彭瑩玉卻以爲元蒙官兵乃是被國都蘄水城所吸引而無暇他顧。

所以心中大喜的他，便也不由連勝怒吼，甚至不惜以壁虎斷尾也要儘早突圍出去。

而對於這樣送上門來的便宜和斬首，元蒙朝廷一方自然也不可能不要。因而，雖然在他彭瑩玉的指揮之下，他們只用了僅僅不到一個時辰便得以順利突圍。

但這麼一來，除了跑的快，或是有戰馬可乘騎的五千兵卒和被他們緊緊保護著的一切個官員以及徐壽輝這個天完天子之外。餘下的所有人，竟也不由全數折損在了十數萬元蒙官兵的包圍圈中。

“快，去黃州。黃州哪裡還有咱們的數萬兵馬。咱們以黃州爲根基，北聯廬州、南下武昌。我天完朝，必然可以東山再起。”突圍出來之後，看著麾下的殘兵敗將，彭瑩玉的心中雖然無比悲涼，但他本人卻還是裝出了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對著手下的部將，不禁這般高聲安排道。

故而就這般，這一行數千人馬，便也不由在彭瑩玉的率領下，沿著官道向著黃州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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